魔神演义 第六十七章 风起云涌

这支妖兵出走动静极大，正在苑中忙活的灵雀苑弟子顿时看到。

正叼着一根绿草的黄半崖忽然站起身，指着酒道人大叫道：“不好了，林师叔将妖兵放走了！”

“胡说八道！”正在一旁的项长生喝道，“林师叔怎会放走妖兵？”

这一喝声如炸雷，吓得一向颐指气使的黄半崖想要再说上两句，却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东雀府的孔雀妖兵出走是天大的事，灵雀苑中顿时乱作一团。

从青乙门立派至今，这种怪事绝无仅有。

酒道人即刻报与李俊善，如果说籍籍无名的吴大牛失踪一事算不了什么，甚至于王老石的死都可以遮掩过去，但这件事事关重大，李俊善再也不敢隐瞒，立即报与掌门万玄剑。

万玄剑勃然大怒，一边派辛灵官率弟子执着妖兵符四处寻找这支孔雀妖兵的下落，一面派人来灵雀苑追查。

与吴大牛的失踪，王老石的死一样，这支孔雀妖兵的出走十分离奇，之前并没有一丝一毫迹象，之后苑中传出种种猜测，一种说法认为与王老石的死有关，王老石不知什么原因惹怒了那头孔雀妖王，孔雀妖王一怒之下杀了王老石，率部愤而出走。

第二种说法是孔雀妖王面临结丹，一时乱了心性。

自然还有个别人，包括黄半崖，认为是酒道人放走的孔雀妖兵。

这几种说法好象都有道理，细想又似乎都站不住脚，尤其是第三种说法，更有栽赃嫁祸之嫌。

李俊善为人狡诈，以不在苑中主事为由推脱，后来，干脆将此事的责任悉数推到了酒道人身上，言道酒道人平时嗜酒如命，极有可能糊里糊涂地将孔雀妖兵放走，最后又央求他的师父孙玄武出面说情。

这位二长老尚须倚重，万玄剑冲着他的面子，免去了李俊善的苑主之职，降为管事，苑主一职暂时空缺，灵雀苑继续由他主持。

而酒道人则不同，他既无靠山，又不擅逢迎，再加上李俊善的诬陷，最终落得了一个贪杯误事，玩忽职守的罪名，并且还有纵脱妖兵的嫌疑，依门规当为死罪，不过万玄剑念其年事已高，且为灵雀苑效力多年，网开一面，免了他的死罪，罚其在阴风窟面壁思过三年。

凡物分阴阳，一向令人神往的仙居却常伴凶地，阴风窟即是一处凶地。

阴风窟在青乙峰后，窟内居中矗立一块数丈方圆的黑石，四面皆为无底深渊，其下连接着地下阴穴。

每日辰时、午时与子时三刻，从地下阴穴内窜出阵阵阴风。

这阴风极为诡异，即使身怀再高的道法，也阻挡不了它的侵袭，丝丝缕缕地渗入体内，蚀魂销骨，令人直觉生不如死。

这种非人的折磨就连身强体壮的青年弟子也难抵御，何况酒道人一个土埋半截、大限将至的老头子，如何禁受得住？

莫非十分内疚，如果不是他请酒道人进雀府查看，也不至于落人口实，思来想去，想到了姜流。

姜流享受掌门弟子的优厚待遇，独自一人住在流云阁。

见到姜流，莫非将此事一说，姜流为难的道：“不是我不想帮林管事，师父与长老们的决定不容更改，我人轻言微，实在是无能为力……”

他说的是实情，即使他身为掌门关门弟子，也不可能越俎代庖。

在门中，莫非能够倚仗的唯有姜流，他既然帮不上，再无路可通。

酒道人被执法弟子带去阴风窟的那日，天空一片阴霾，出发时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霪雨绵绵中，项长生、莫非以及几位灵雀苑弟子前往相送。

“老夫一把老骨头硬得很，那点小风倒不怕什么。”出了灵雀苑西门，酒道人呵呵地笑道，“可惜，钟爱的美酒捞不着喝上半口了……”

酒道人生性豁达，这点儿小灾小难对他来讲或许不算什么，但推已及人，众人心里愈发得不是个滋味。

项长生眼圈发红，道：“林师叔，我会经常去看你的……”

话虽如此说，项长生知道，阴风窟洞口设下禁制，门口还有弟子轮流把守，就如同关进牢狱一般，即使想去探视也殊为不易。

“三年后，你回来，我给你买一屋子上好的灵酒……”莫非声音哽咽着道。

数日后，项长生与莫非两人去阴风窟探望酒道人，看守阴风窟的弟子死活不肯违令打开禁制，两人无可奈何。

回来之后，项长生一直闷闷不乐，几日后，他突然不见了踪影，众人四处寻找不见，后来在他的房间里发现了一块未设禁制的信符，符中唯有一句话：“长生不告而别，为求寻找孔雀妖兵，洗脱林师叔的不白冤屈，今生若寻不回，誓不还门！”

外门弟子未得门中允许私自弃门下山，依照门规这是背叛师门的大罪，李俊善本来就对项长生不满，再加上黄半崖添油加醋的一番撺掇，立即报与上层。

门中即刻下发一道通缉令，一旦发现项长生后，不容争辩，当场格杀勿论。

项长生出走，酒道人受刑，最高兴的莫过于黄半崖。

这两人无异于眼中钉，两人一去，自然少了许多羁绊，往昔黄半崖平素趾高气扬，如今更变本加厉，尤其看莫非时，眼神中多了几分杀意。

最难过的自然是莫非，少了两道保护伞不说，一个形同手足，一个恩情并重，无论从道法还是做人上都令他受益终身。

两人不在，莫非心里空荡荡的，也无心修炼。

数日后，略显憔悴的莫非方从极大的失落中解脱出来，至黄昏时分，出了苑门直奔断崖飞瀑。

刚到观瀑石，大眼就从石旁的一顶古松上跳下来，多日不见，大眼十分想念他，围着他身边转了一圈，然后抓住莫非的手送过来一道关切的眼神。

“不必担心，我好的很！”莫非嘿嘿一笑道，“任它风起云涌，我自岿然不动！”

随后，莫非下到虚天洞，修炼了一整夜的青乙总摄心法，不想辍练了几日，经历了这一番人间冷暖，竟令他忽然生出了一丝明悟。

虽然数日未曾修炼，反而福至心灵，他心头一动，直觉这门心法隐有突破至第一层之象。

他心中不禁掠过了一丝喜悦，天刚蒙蒙亮，恋恋不舍地止了修炼，出洞后，抓起洞外的长藤蔓，顶着瀑水向上攀援。

距离观瀑石不过数丈时，正想跳出瀑水，却被一个严厉的声音惊住。

“宫主交待的事，你办得怎么样了？！”

这声音的方向来自凌素亭，莫非登时吓了一跳，断崖飞瀑上极少有人涉足，谁会在这里？

他唯恐为其发觉，当即不敢动弹半分，身子隐在瀑水中，只将半边脸悄悄地探出水面来侧耳倾听。

凌素亭离此不足十丈，但受到瀑流声的影响，再加上说话人将声音压得很低，莫非又未通灵脉，模模糊糊地听不甚清晰。

只有另一人吞吞吐吐地道：“这……不太顺利……”

“怎么回事？”第一个说话的人怒喝道。

“起初，我让吴大牛……后来他……接着我说服王老石……不知为何，妖兵突然性情大变，他又……”这人战战兢兢的答道，他似乎十分害怕，声音微微有些颤抖，不过听到莫非的耳中却极为熟悉。

莫非将认识的人脑中疾速过了一遍，一张令人生厌的面孔顿时浮现出来，说话的这个人应该是李俊善无疑。

“算了。”另一人哼了一声，“虽然没有收服这支妖兵，也算去除了一处心腹之患，回去之后，我与宫主美言几句，此事或许就不予追究了。”

“如此，多谢你了！”李俊善似乎松了一口气。

“不过，以后你要用心为宫主办事，将来，你就是股肱之臣，不然的话，哼哼……”另一人又道。

“是！”李俊善忙道，“属下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这里清静，以后我们就在这里见面吧。”另一人道，“还有，烦你知会二长老一声，让他加紧行动，莫误了大事！”

“是！”李俊善道，“不过，这里有一个练剑的小子，他是左思阳的记名弟子，我怕……”

“你看着办吧。”那人道，“巡查的来了，我先走了……”

话音一落，莫非便看见一道青影如一头老鹰般从头顶上方掠过，直向东方峡谷中飞去，去势奇快，转瞬间化作了一道黑点消失在天边。

这两人的对话遮遮掩掩的，听得莫非一头雾水。

他也不知李俊善走了没有，大气不敢出一声儿，静静地待了一会儿才大着胆子一步一步地爬上了观瀑石。

凌素亭果然不见半个人影，唯有轻风徐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