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之霸绝天下 第61章 夜辩 道不同

夜深了，张继捻着针头，仔细地挑了挑灯花。他不习惯点着牛油蜡烛的味道。那东西太呛人，也亮不到那里去，吸一鼻子的废气纯粹就是作死装逼。

还是桐油小灯盏好。漏夜一盏灯，促膝且谈心，更适合彼此间增进了解嘛。

张继的对面，正坐着漏夜来访的文天祥，文大牛人。

“我接到了官家旨意，朝廷要派文某到信阳军做一任通判！”

文天祥的第一句话就把张继惊得不轻，果然没好消息。

通判，属于副职，但拥有监察弹劾之权。州一级行政单位一般都会有这个官儿，那是直接对皇帝负责的。权利可不小，跟国军时期的特派员差不多。

张继第一反应就是拒绝，文天祥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特别是政务方面的能力，就连军事才华也不错，虽然在后世的历史上，他基本上是屡败屡战，就是没曾国藩那般好命。一个面对的是雄霸一时的超级大帝国，一个面对着一帮子不思进取的农民武装。量级对比，天渊之别。

可天祥哥是“死硬分子”呢，霸楚军的秘密太多，现在接纳他，有点不合适啊！关键点在于人家未必会看得上咱，真以为虎躯一震，各路英豪纳头来拜？那是宋江，他的结局可不好。

系统说了，有些人不适合忠诚强化，唯有感化方为上策！感化个毛线啊！老子不是做政委的料啊系统兄，你这比临时支线任务还难弄你晓得不？

天祥哥靠在椅子上，一双洞察秋毫的修长眉目直愣愣地看着对面的张继，自落座之后就一直没停止过观察，连礼仪也不顾了。

“张大帅，你好像不太欢迎在下么！”

“说不上！”

张继回瞪一眼，直言不讳地冷晒道：“你区区一个文官，跟着咱千里转战，别开这种玩笑好不？朝廷里一帮人都是猪脑子么？还是故意给我送个累赘来！”

累赘？还是强塞的货？文天祥眼眸深处有火苗在跳动，比灯盏的映照要明亮地多。

“张——大——帅！文某在军中担任过职务。本人的体格也没那么差，照样拉得开弓，砍得了鞑子。骑术也曾专门练习过，你真当文某是个摇头晃脑、手无缚鸡之力的书呆子么？”

“切！说的你文天祥多能耐似的。”张继不屑一顾地道：“你那个宁海军节度判官都管些啥你自己明白，宁海军是个什么水平你也清楚，能跟咱霸楚军相提并论？咱们要去信阳，那是沦陷区哦文大人，我觉着你不合适。”

文天祥白皙的皮肤在昏黄的油灯下泛着一丝丝铜色，闪隐不定：“文某这些天观察贵军，颇有所感，不知当讲不当讲？”

张继微微一笑，还是来了，天祥哥，甭要问什么志向之类，很叽歪的好不？

“但说无妨！”

“张帅，贵军俘虏高达九成以上，言必将军行必军令。文某想知道，你们把官家摆在哪里？心中还有大宋么？朝廷不派个可信之人随军督战，谁能放心？”

张继自椅子上俯身，双眼也死死对视着文天祥：“鞑子跟我张继就是死仇！没大宋一分钱粮物资，我霸楚军就不打仗了？忠心与否很重要么？你的赵官家未必就这样想。大宋目前最需要什么，你不知道？说句难听的话，三百一十三年前，可有赵官家，可有大宋朝？”

令人惊奇地是，文天祥脸上居然没有丝毫震惊神色。

张继的话里信息量很大，比某人说的——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有异曲同工之妙，可格局却大了很多。要是有人在临安这么说，结局怕是很悲催。

“张继，是什么原因让你对煌煌大宋如此失望？能否告知文某？”

“原因很多啊文大人，这绝非三言两语就解释得清！最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大宋信奉半部论语治天下，宋太祖自己武将起家，终大宋一朝，防自家兵马甚过于外敌！一个国家靠一条腿走路，能坚持三百来年已经是个奇迹了。煌煌大宋，应该是惶惶大宋吧？”

张继豁然起身，眼里熊熊如火：“我张继坚信自己的拳头，软弱得如同受气包一般苟延残踹千年又如何？那还不如轰轰烈烈地去死了算逑。这个世界就是弱肉强食，揭开所有温情脉脉，教化跟谎言有区别么？咱们就生存在茫茫丛林里，这个国家也如斯。想想汉武和唐宗时期的疆域吧，世界很大，可宋朝很小，非常小！八千万汉人挤在个破屋子里自娱自乐，这屋子还四处漏风，谁看不顺眼都可以上前踹一脚。文大人，你**通经，学识渊博，你告诉张某，历朝历代，还有比你眼中的煌煌大宋更窝囊更无能的么？啊？你给我说说！张继洗耳恭听！”

文天祥抬眼看着高高的帐篷之顶，脸颊抽搐几下，张张嘴半天才勉强辩驳道：“霸道啊！可弓箭再犀利，也有个极限。人力亦穷，你别忘了秦朝自二世而亡，文某甚至敢断言，强盛之极的大元王朝国运也长久不了。”

“那不是霸道的错！弓箭射程不够，就多跑几步；人力有穷，就合理安排人力，把内政署理好。养你们这帮文官干什么？天天饮酒赋诗，高谈阔论？”

张继笑着摇头：“你们这些学富五车的人哪，整天想那么远干嘛？千秋万代一场空，历史上有几个500年以上的王朝？咱把身前之事做到最好，人死灯灭，眼一闭，你还管的了么？未来是个啥样子，不一定就是你们想到的那样。大好的精力和才华，白白浪费到这些无用功上面真是无聊。还有啊老文，能告诉我么？你是忠于这个国家，这个大汉民族呢？还是你口中的赵官家？”

文天祥可不知道张继是两世为人，而且经过后世知识大爆炸、论坛污水坑里长期泡出来的。他看着眼前这英气勃勃的少年大帅出神良久，忽然间怀疑三十七岁的自己是不是老了。他只是苦笑着急促地晃晃脑袋，想把张继的魔音从脑海中驱除干净。

“三百多年的王朝呢。在老百姓眼中，赵官家就代表这个国家，它叫——大宋！你说得好轻松，有些事情也没那么简单。气运一说虽然缥缈，文某还是不曾怀疑过。所以——”

天祥哥眼中骤现一抹坚定，也有些泪光：“吾爱吾国！文某相信，事在人为！这大宋也没那么脆弱。”

“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文天祥就是这样的人，无容置疑！

出发点不重要，关键看一个人都干了些什么。

“我明白了！”

张继点点头，打算结束今晚的访谈节目。

“霸楚军，呃！就叫叫信阳军吧，不打算接受你这个推官！干嘛给自己找个婆婆管着？你文大人不应该站在这里，你有你应该去的地方！称病婉拒什么的就算了，直接说我张继霸道蛮横跋扈，理由你看着办吧”

文天祥站起身来，好像长长地出了口气，放松还是无奈？他肯定没有半点儿失望。

“那就告辞了张帅，请好自为之，这个国家若需要人去死，文某亦不甘落后半步的。”

天祥哥朝张继抱抱拳，转身大踏步走向帐外，很有些雄赳赳气昂昂的模样。

张继轻笑一声。老子既然来了，怎么会让你轻易去死呢？会再见的！文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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