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诸天有个约会 第十五章 李氏父子

蜀中布匹，正合杜衡心意，刚刚好。

这让他很兴奋，这就意味着大棚蔬菜马上就可就位，就等着入冬，然后拿出自家绿油油的蔬菜狠狠赚上一笔，结果所需要的材料费用竟然高达一百贯！天可怜见，大棚蔬菜都不确定成功，他先期就需要投入一百贯，这成本可大发了。他要是真同意了，岂是‘败家子’三个字所能形容的。一个意外搞不好，他要靠卖身来还债的。呸呸呸，不是卖身，是卖身体的力气。

要不，来个空手套白狼？

他正考虑着，兴奋劲儿头上的李东立马就被浇了一头凉水，把他浇的那叫一个透心凉。他这几天都为蜀中布匹的贩卖发愁，白发都变白了好几根呢，正想着哪天出现个暴发户，或者说是脑子进水的家伙，大手一挥，就将这些滞销的蜀中布匹全都给买了，好让他赚一些本钱回来。可他怎么也没想到，这脑子进水的人，竟然会是杜先生。

几十匹布，要价一百贯，这话一出口，他就发现自己脑袋也坏了，杜先生有钱吗？答案是有的。可他有的是先前，这是一百贯，放在富贵人家也就罢了，可放在这小山村里，那就是一笔大钱了。

要不，问一下？

“杜先生，您能出多少钱？”

“五贯钱，这些破烂我全要了。”

“......”李东呆了一阵，脸上肌肉就开始抽抽了。他事先想到杜衡没钱，但没想到就这么一点。五贯钱就想买几十匹布，他要是同意了，东家一定把他活劈了当柴烧。

“杜先生，不说玩笑话，你究竟能出多少？”虽然知道杜衡没钱，但李东还是想在确认一遍，万一面前这个家伙突然暴富了呢，打算逗自己玩儿呢。

杜衡当然不会暴富，他回答的很老实：“我手上只有六贯钱，原本是打算用五贯钱购买你手中的那些破烂，剩下的用来购买生活品，但现在我改变主意了，我打算一贯钱购买那些破烂，剩下的五贯钱用来购买生活用品，眼看着就要入冬了，不得不置办一些年货。”

“来人，送客。”李东面色涨红，终于忍不住了。还不如不问呢，他怀疑这位杜先生纯粹就是逗他玩儿呢，现在他很生气，不打算接待人了，要去喝杯茶去去火气。

“慢着。”

“怎么，先生还有话要说。”

“有，当然有。”

“很急吗？”

“破家的大事，你说急吗？”

李东脸色几经变换，似乎想到了什么，而后请杜衡入了偏间。说了约摸半个时辰，这才不舍的送走对方。目送当事人从自己视线当中消失后，他先是命令伙计准备好那几十匹蜀中布匹，跟着就马不停蹄的朝着李家老宅狂奔。

护院的伙计是认识李东的，刚准备打个招呼，就先被询问老太爷去哪儿了。还能去哪儿？肯定是晒太阳了呗，老寒腿又发作了，老太爷裹着老虎皮，正搁东山晒太阳呢。

李东也不废话，让护院赶紧喊人回来，天大的事情耽搁不得。跟着就冲向里屋，好不容易和老爷李善说完了，没料想对方竟然不信，还被嘲笑说是自己被人欺骗了。天哪，他李东可不是傻子，怎么可能被人三言两语就被欺骗了？不是她吹嘘什么，而是杜先生的确有特殊的本事，只需要看上几眼，就能知道你昨晚做了什么，甚至分析出一个人的生平来。这样的人物，能说出骗人的话？好，就当他这话说的太绝对，但就目前而言，李家还有其它选择吗？现在姓李的人的日子并不好过，一些别有用心的家伙巴不得踩着李姓人的尸体上位呢！

无论说什么，李善就是不信，李东正着急的不行，就见门房的门槛被人抽掉了，脚后跟不用想都知道，这是老太爷李固来了，也就他老人家才有这样的待遇。李善连忙起身：“父亲，您来了，如果您要是闷了想出门看景，吩咐一声，孩儿安排人就是。”

“按往季时节来说，突厥人就要犯边了，你让我出门看风景，是嫌弃我死的不够快吗？”李固看了一眼自己的的儿子，便吩咐下人招呼着家里的大大小小在大厅集合。这是要训话。李善神情一凛，他现在确定自己的父亲并不高兴，而自己刚好撞在了枪头上。

坐在软塌上，李固就说：“李东刚刚说，有人发明了一种新的印刷方式，要比现在市面流通的雕版印书更加方便。我很想知道，你们听了这个消息后会是什么反应。你们想一下，然后挨个告诉我。”

李东有些激动，看来方才的话，老太爷是听到了。就是不确定他老人家的态度，要是他能支持，那李家未来就不用愁了，起码不用落得个破家的下场。

李善第一个开口，他连忙说：“父亲，我不相信会有比雕版印刷更方便的印刷术，这无非是哗众取宠而已，想要借此骗取我们手中的蜀中布匹。就像前朝出现过的的麒麟一样，不过是在猪身上贴了金箔，就说是麒麟，目的是为了稳定人心。可这位杜先生，却打得是欺骗人心的注意，不能相信。”

听了李善的一番话，李固不由得一阵咳嗽，好不容喘匀了口气，对李善说：“小子，你过来。”

李善笑着来到父亲面前，低下身子恭恭敬敬的，准备听听父亲有什么教诲，却见他老人家颤巍巍的举起手掌，当下就是一记耳光。

“父亲，请息怒，孩儿有不对的地方，您指出来就是，莫要动怒气坏了身子。”见老父怒不可遏的样子，李善根本也不问缘由，连忙跪了下去。而在他的身后，李家大小全都跟着跪了下去，动作一致，连声说请老祖宗保重身体，莫要气坏了。

“蒙太宗赐，才得以有了李姓，才有了我们李家，我们李家虽不是书香传家的世家豪族，却也要懂得精益求精，学问不自满的道理。”李固扫了一眼人群，盯着李善说，“在中常侍蔡伦未造纸张前，先人所记所言，哪个不是用竹简替代的？怎么到了你这里，后人发明一种新的印刷术就不行了？李善，你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是谁告诉你后人超越不了前人的？你见过那印刷术吗？没有吧！既然你没有，那你凭什么不相信李东的话？单靠你一人的臆测就下决断，把能聚拢这天下学子之心的宝贝给丢了，你就是这么办事的，嗯？”

李善大惊，抬头看向父亲，却见他闭上了眼睛，一脸灰败之色，脸上的老人斑似乎更加醒目了。

没办法，只好将目光看向李东，他是第一当事人，应该知道一些什么的，可见对方一昧摇头，他就心急的不行，刚要开口，就见父亲睁眼要起来了。这还得了？他连忙起身去扶，正准备招呼人过来，就见父亲打发走了其他人，拉着自己就走出了大厅。

老父不开口，李善就只能扶着，一路无言。等到了后院凉亭，再也没有一个下人在场的时候，他终于坐了下来，李善想也不想的就跪在老父面前，等着训话。

“你姓什么？”

“李。”

“你知道‘李’姓意味着什么吗？”

“李姓，乃大姓，是五姓七望之一，是身份的象征。蒙太宗赐，咱们才得以步入‘李’姓大家。”

“好，你知道就好，没忘了根本。”

“立身之本，永不敢忘。”

“那当朝皇姓为何？”

“当朝皇姓为...”剩下的那个‘李’字，李善不是不想说，而是根本说不出口，环顾四周一眼，他才低声说道，“当朝皇姓为‘武’！”

“我还以为你不知道呢！”似乎是太激动了，李固气喘了一阵子才缓下来，“高宗身体又恙，虽有太子李显，但武后岂是常人？若高宗去后，武后废太子，那又该如何？”

“不，不会吧！”

“有什么不会的？”李固狠狠的瞪了一眼李善，长长的吁了口气，怅然哀叹，“若真到了那天，李姓中人，将会是她最大的阻碍，以其为首的武氏人马，肯定会费尽心机搞我们的。为了大唐皇室，也为了我们自己，是时候做些准备了。”

“可是，父亲，那只是印刷术而已。”李善仍旧不解。

“没出息的东西，亏你还读过几天书，都读到肚子里去了。”李固抬手又是一记耳光子，恨铁不成钢道，“印刷术越方便，这就意味着印书的效率越高，对读书人的吸引力就越大，尤其是对那些没钱读书的人。虽然这样有拉拢人心的嫌疑，但却能让武后忌讳，动我们李氏，就需要考虑一下，她是否堵得住天下悠悠之口。她的确敢杀人，但读书人杀人就不狠吗？读书人发起狠来的时候，她想坐稳大宝之位，那是痴心妄想。”

“父亲说的是，教训的是，是孩儿想差了，放眼大唐天下，能在我这个年龄还能得到父亲惩戒的，这样的福气有几人能得到，孩儿只盼着这样的福气能一直延续下去。”李善施礼表示受教，李固这才把目光从他身上移开，很是满意他谦恭受教的表现。

“接下来，你亲自走一趟，无非是几十匹蜀中布匹而已，难道能比我们李家人的安全还值钱？身外之物，不值一提。”

“父亲，如果他在欺骗我们呢？”

“那更好。他要真能骗到我们，这说明他有本事啊。不仅敢做，而且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及的事情。”在儿子的脸上摸了一下，李固笑着对他说，“不妨换位想一下，既然他敢欺骗我们，那就说明他一定做好了欺骗失败后所要付出的代价。别忘记了，现在这天下做主的，还是我们‘李’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