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说 第三十五章 青春是一指流沙

最后一个月里，顾美灵突然来找石智谈话。这是顾美灵第一次对石智摊开心扉。

她们走在树荫道上，夕阳斜斜地打照在两人的身上，呈现金黄色的光晕，留下少女的侧影。

操场上有男生们在打篮球，欢呼声传达过来，那是青春的声音。

顾美灵停下脚步，面对石智，她酝酿许久的话，终于道了出来。

“石智，我很羡慕你，也很嫉妒你，你有个有钱的爸，从来都不缺，而我什么都没有，你明明很不招人喜欢，却愿意对一个人好。可你也可怜。”

石智只是看着顾美灵不说话。

“还记得吗？上学期你的手机不见了，是我偷的。”

石智没想到顾美灵竟会这么坦诚，着时意外。

“我知道你没有跟谁说，但这让我更讨厌你，因为我想要的东西，背负着罪恶得到，而你却不屑一顾。”

“我有时候想，凭什么。”

石智听了她说了很多，最后才开口说话，“顾美灵，你的虚荣心跟自尊心很强，你不是看不惯我，你是看不惯任何比你好的人。我很意外你竟会找我说话。”

顾美灵却笑了，“我也很意外，我从没想过会并肩并的跟你心平气和的说话，大概是因为我要走了吧。”

“你要走？”

“我不打算考试了。”顾美灵说着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接着说道：“不要告诉任何人。”

石智问她：“为什么？”

“我要去找我妈妈了。”

石智盯着顾美灵面上的表情，并没有发现她有多高兴，仿佛在陈述一件不能再简单的事。

“我本来就不喜欢学习，再熬一个月，我大概就走不了了。”

石智听出了她话中的意思，也没有多加说什么，旁人她顾不了什么。

“祝你好运！”

顾美灵看着石智，动了动唇，却没有说什么，她转身离开了，留给石智一个潇洒的背影。

石智突然觉得顾美灵没有想象中那么讨厌，大概是觉得她所看到的顾美灵是个很可悲的女生，但也敢爱敢恨。

这是石智最后一次见顾美灵。

时光走远，无人可挽留，青春是一指流沙，记忆的遗忘，无人可以阻挡。

第二天，顾美灵没有来学校，石智看到张正在教室外面着急的打电话。没过多久，一个自称顾美灵的伯母来学校给顾美灵办休学手续。在所有人都很震惊的情况下，唯独石智不冷不淡。

张正跟顾美灵的伯母谈了许久，意思就是要顾美灵回来。

而顾美灵的伯母不耐烦，直接说顾美灵去找她妈了。

是的，一大早就不见顾美灵的人影，她们不会关心顾美灵是否有没有回来，直到顾清母亲发现自己钱包少了的一千块钱时，她跑去顾美灵房间查看，才发现顾美灵的衣服不见了，与此同时，顾清的父亲收到顾美灵的道别短信，比起顾清母亲的咒骂，作为顾美灵的伯父，他还很担心。

没人知道顾美灵去了哪里，她就像消失了一般。有关她的话题只存在了三天便慢慢消散了。

志愿表发下来的时候，全班引起一阵骚动，各自在探寻。老师在讲台上说着填写的重要性，刘妍落下笔，写上字。

到了考试前一天的下午，学校租了八辆公交车，齐排地停在田径场上。然后到点时，跟着班主任上了车。考场是在一个重点高中学校里考，各班班主任带着学生提前一晚上到达。

在八辆公交车依次开出学校大门口时，很轰动，学校还放起了鞭炮。

满车的期待与紧张，刘妍坐在靠窗户的座位，车窗被打开，有夏季的风吹在脸上，耳边闹哄哄的声音，无一不在张扬他们此时的心态。

学校在考场附近找了个酒店，一大帮学生将整栋酒店睡满了，吃的是最好的，睡得是双人床，四人一间。

大概是第一天，很多同学都有些睡不着觉，还是各班班主任过来查房。张正去敲门的时候，才发现石智不在，下楼去找时，刚好看到石智领着一袋吃的进来。

石智说睡不着就想买点吃的，不过被张正没收了，怕她吃坏肚子误了考试。

大概是怕石智出现上次在图书馆的事情。

刘妍和一个胖胖的女生睡在一起，那女生打呼，吵的她睡不着，心烦意乱翻了几个身，刘妍伸手就捏住那女生的鼻子，直到那女生呼吸不过来，动了动，刘妍才满意地收回手，背对着安眠。

第二天，在班主任再三交代下，把考试必要的东西带好，然后走进考场，考场是由其他几个学校打乱汇聚的，在刘妍左右都是其他学校的学生。

一天下来，到了晚上，石智跑来找刘妍，李想和高易也找来了，他们四人在陌生的学校里走了一圈，刘妍不爱说话，大多是他们三人在畅谈。

考试的最后一天，天晴，刘妍认真地在答题卡上涂写。

新闻播报的声音从电视里传来。阳光从窗外射进来，给房屋内的空气增添了不少燥热，吊扇在头顶上快速的打转，有一丝微凉的风。周仁媛正襟危坐的坐在的沙发上，盯着电视台。

新闻里播报有人在三里屯附近的一座荒废多年的旧工厂发现了一具尸体，尸身早已腐坏成了阴森森的白骨。警方已介入调查。

周仁媛面无表情地看完新闻后，便摸过遥控器把电视关掉。

她在屋子转了几下，才找到竹篮，她提着竹篮关上门走出院子。

罗玉芬大老远就看到周仁媛的身影，便提高嗓子叫道，“妍妍奶奶，提着篮子干嘛去？”

周仁媛见是罗玉芬，便笑呵呵，“买点菜做给妍妍吃。”

罗玉芬也笑，望着周仁媛的身影缓缓远去。

周仁媛在菜市场买了很多刘妍爱吃的菜，那里离三里屯很近，一路走过都有人在议论三里屯旧工厂发现尸体一事，他们说死者为男性，死了快有一年，他们说，造孽啊！

周仁媛也说，“造孽啊！”

周仁媛回到家中，将菜洗尽，把米掏好放电饭锅里煮。

煮饭的水放得刚好，应该会煮的硬。以前刘妍总是把饭煮的很稀，她总说怕姥姥嚼不动，怕姥姥消化不良。

其实周仁媛不喜欢吃太稀的饭。但她也确实嚼不动，肠胃不好。

这次，周仁媛想顺着刘妍，为她煮一次饭。

周仁媛是看着时间的，在最后一场考试快要结束时，周仁媛将炒好的菜上桌，四菜一汤，放一只碗一双筷子。

周仁媛满意地笑了笑，解开围裙，走出去。

下午的阳光对于年老的人来说，是暖热的。

远方的铃声响起，试卷一张张交上，刘妍收拾好笔，走出教室，落得一身轻松。

李想从另一个考场走出来，他大老远看到刘妍就挥手招呼，然后跑过来。

“考得如何？”

“不好说。”刘妍微微一笑道。

高易从后面冒出来，伸手勾住李想的脖子，大热天的，本来就很热，高易这一勾搭，李想瞬间很嫌弃地推开他。

但高易又趴了过来。

“你们知道吗？坐我旁边那女生是别的学校的，她英语基本上都是抄我的，一直在那里瞄，她可真厉害，抄都不会，还都抄错了，我都忍不住骂她。”

“你肯定是见人家好看。”

“那女生应该很漂亮。”

李想和刘妍同时说道，而后，相视一笑。高易不好意思的表情默认了他俩说的话。

石智也看到了他们，向他们走来。

回去的时候还是坐回来得那辆车，刘妍直接坐到离家近的地方下车，而李想他们还要再回学校一趟，刘妍让李想帮忙把她的书带回来。

刘妍直接奔向自己家，两天没有回去，她很担心姥姥，怕姥姥一个人自理不来。

到了家时，门是关着的，刘妍推开门，就看到客堂的饭桌上摆着饭菜，还冒着热气。刘妍欢喜走过去，看到都是自己喜欢的，便忍不住伸手抓了一个放嘴里吃，还是那个味道，有着妈妈的味道。

刘妍在屋子里寻了一圈，都没有看到姥姥，她走了出去找，也没有找到姥姥，并且见到人就问有没有看到她姥姥，都没人看见。刘妍有些着急回到家，姥姥没有回来，就在刘妍担心时，没有响过的座机电话，突然响了起来，刘妍一个哆嗦看了过去。最后接通电话。

“是周仁媛家属吗？这里弘和警署，周仁媛女士涉嫌杀人一案，目前已自首，被刑事拘留。”

这是一通告知电话，电话里的人挂断后，刘妍还保持着接电话的姿势，随之话筒从手中无力滑落，砸在地上。刘妍疯狂地跑出门，罗玉芬走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刘妍，她还来不及叫唤，刘妍就消失在小巷里。

“怎么回事？”罗玉芬嘀咕着，走去刘妍家，却发现周仁媛也不在，这人出去，怎么也不带上门，也不怕遭小偷，不过罗玉芬瞧了一眼屋内的情况，怕是没小偷想要来光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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