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血泪 第63章 西平陷落

再说守卫西平堡的罗一贯，他守卫东门与金兵整整战了一天，身心俱疲，却毫不退缩。

努尔哈赤见西平堡久攻不下，且金军伤亡惨重，遂令金兵将西平堡围了一个水泄不通，扎下大营，歇兵等待明日再战。

正月二十二日凌晨，罗一贯稍稍眯了一觉，随后开始巡城。望着城外黑压压的金军联营，罗一贯心情沉重。

他眼望广宁的方向，不由得长叹一声。

都司陈尚仁上前一步说道：“总兵大人，如今努尔哈赤已经将西平堡团团围住，而援军迟迟未到。西平堡弹丸之地，覆灭也就在弹指一挥间。大人不如连夜冲出敌营，赶赴广宁。方能保全性命。”

都司王崇信也点头说道：“陈将军说得极是。如果我们现在逃离西平堡，还有一线生机。”

罗一贯轻轻摇了摇头：“我受皇恩，报效辽边，焉能贪图活命而弃城而逃。”

陈尚仁叹了一口气，说道：“将军忠义，我等钦佩。只是末将怕镇武、闾阳，甚至广宁都难以保全。”

罗一贯遥望广宁的方向，忧虑地说道：“是啊！如果坐镇广宁的是熊大人，想来也不会有太大问题。只是如今巡抚大人掌握大权，辽西一带恐难以保全。”

不知什么时候，天边泛起一线鱼肚白。城下金营之中突然号角长鸣，紧接着一列列整齐的马队从营中缓缓而出。

努尔哈赤头戴金盔，身穿金甲，外披一件大红的佂袍。后面百十员战将紧紧相随，刀枪林立，盔明甲亮。

努尔哈赤将马带到西平堡的东城下，抬头望向城头。

城头之上，罗一贯还是那样神威凛凛站在那里，只是脸色苍白得让人心疼。右手的乌金点钢枪不知什么时候出现了不少细细的裂痕。

努尔哈赤马鞭一指罗一贯：“罗一贯，本王再给你说一遍。只要你肯出城纳降，本王许你高官厚禄，吃尽穿绝。如果你还是执迷不悟，本王大军一过，你这小小的西平堡，必定化为齑粉。”

罗一贯冷笑道：“努尔哈赤，休要大话欺人。忠臣不事二主，我罗家从来就没有投降的奴才。你还是死了那份心吧！”

突然，城头一杆黄旗后，王崇信偷偷摘弓搭箭，一箭直奔努尔哈赤。

努尔哈赤眼见金风扑面，冷冷一笑，右手一挥，雕翎箭已握在自己的掌心。

努尔哈赤嘴角轻勾，冷笑道：“雕虫小技，也敢在本王的面前卖弄。”说罢，单手便折断了雕翎箭，随后仍在了地上。

城上的陈尚仁与王崇信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就是罗一贯也眯起了双眼，脸色变得异常凝重。

努尔哈赤拨转马头，回到本队。他取出一面小黄旗，在空中挥动了几下，然后高声喝喊：“八旗的勇士们，给我冲！”

刹那间，战鼓如雷，喊杀震天。无数金兵从四面八方冲向西平堡的城墙。

东城城楼的那杆小黑旗再次剧烈地震动起来，西平堡的上空再次黑云滚滚，电闪雷鸣。突然，一条巨大的黑龙从黑云中腾身而出，摇头摆尾，恐怖异常。

黑龙一声长啸，响彻天地，紧接着张开血盆大口直奔金兵而来。黑龙所到之处，依然烈焰蒸腾，数不清的金兵被烈火烧得就地翻滚，人喊马叫。

突然一道金光直奔黑龙而来。黑龙躲闪不及，一只龙眼赫然插着一支金光闪闪的金羽箭。

黑龙疼痛难忍，摆动着巨大的龙身四处冲撞，西平堡的一道城墙被黑龙撞塌了几十丈长的一个缺口。黑龙口中的火焰不再吐出，后面的金兵借机，呐喊着冲了上来，从城墙的缺口处涌入了城中。

罗一贯一声大喝，手中乌金点钢枪再次化作无数箭雨，刺向城下的金兵。突然，一道金光再次射向罗一贯，他躲避不及，金羽箭直插自己的右眼。

罗一贯疼得大叫一声，倒在了城头，乌金点钢枪也跌落在一旁。

一旁的陈尚仁、王崇信急忙上前呼救。

罗一贯果然勇猛无敌，在陈尚仁、王崇信的数次呼唤下，罗一贯悠悠醒来。

罗一贯挣扎着直起身，一咬牙，抬起右手猛然将插进右眼的金羽箭拔了出来。

一道血剑从罗一贯的眼眶中呲了出来。

一旁的陈尚仁与王崇信的心都疼得一蹦：“罗将军，罗将军！”

罗一贯还是疼得身子一颤，倒在陈尚仁与王崇信两人的怀中。

罗一贯用一只左眼望了望身边的陈尚仁与王崇信，强打精神说道：“我罗一贯虽不敢比古之先贤，但也绝不是贪生怕死，屈膝投降的贱奴。我死之后，两位将军速速离去，莫要耽搁。”

罗一贯再次望向北京城的方向，目中流血，悲声说道：“臣力竭矣！”说罢，喷出一口鲜血，头一歪，倒在陈、王二人怀中，停止了呼吸。一颗晶莹的元婴从罗一贯的头顶缓缓升起，然后飘向西方的天际。

陈尚仁与王崇信轻轻将罗一贯的尸体放在地上，扯过一面军旗盖在上面。

陈尚仁与王崇信对望了一眼，二人心领神会，各抡大刀，冲下城楼，杀入敌阵。西平堡内喊杀声震天动地，大批的明军相继倒下。

那条被金羽箭重伤的黑龙依然不停地在空中翻滚着，吼声连连，威势逼人。

这时，一道黑影闪过西平堡的东城城楼。只见他来到那支插在城楼上不住震动的小黑旗的前面，抬手一把将小黑旗拔下，在手中仔细瞧了瞧。他的嘴角洋溢着一种冰冷带有讽刺的笑意，再看小黑旗渐渐腐烂，最后化作一缕青烟。

黑影一闪而过，在城楼上消失不见。

那条在空中翻滚的黑色巨龙，一声哀鸣，幻化为无数尘埃，慢慢融入黑云之中。而笼罩在西平堡上空的滚滚黑云，原来越淡，渐渐消失在茫茫天幕之中。

两个时辰之后，西平堡内，到处是明军的尸体，东倒西歪，断臂残腿，鲜血然后了城墙。陈尚仁与王崇信都被金兵斩下头颅，悬挂于高杆之上。西平堡内的明军，无一人投降，也无一人生还。

硝烟散尽，努尔哈赤帅军进入西平堡。此时的西平堡已经是断壁残垣，房倒屋塌，一片狼藉。

努尔哈赤查点人马，发现两天之间，居然死了近七千人，是西平堡守军的整整两倍。如果不是皇太极飞马来报，击退明军四万，杀敌一万，努尔哈赤几乎要疼死过去。虽然这些死去的八旗士兵中，多是辽地的降兵，但努尔哈赤还是怒气不减。

他一声令下，开始屠城。即便西平堡的居民大都远遁他地，城内还是有不到一千故土难离的居民。一时间，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哭声凄厉，毛骨悚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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