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梦 第九十一章挖掘机轰鸣

曹秀平得出结论：农民最大的顾虑就是兔儿山离自己的柴山、田土远，干农活太不方便。他们最远的有4公里多，没有公路，走路需半个多小时，来回要一个多小时。最近的没有意见，因为他们住在兔儿山附近，对他们没有多大影响。政府这样选址主要是因为兔儿山地势平坦，并且在公路旁，距离场镇也很近，这样规划肯定节俭很多开支，减少修建成本。以后随着合面场镇的发展，可能要不到很多年与兔儿山连接起来，兔儿山也成为合面场的一部分，自然增值的空间随之增大。不过6个生产队近1000人规划在一个新农村点，曹秀平认为不是规模过大，而是那部分距离远的人不能接受，只有基本接近现实的规划才可能被大多数人认同。

曹秀平有了大胆的想法，那就是将兔儿山新农村点一分为二，即临近兔儿山的3个队定点在兔儿山，临近千秋坳的3个队定点在千秋坳，这样群众容易接受，但要改变规划，投入也相应增大，因为通往凤凰山千秋坳的还是一条凹凸的小石板路。

凤凰3队、7队、5队在千秋坳周围，有120多户人家，400多人，把这些人集中到一起，需要做很多工作。边远贫穷的山区，人们的思想和想法很落后、传统、顽固，但也很容易满足。曹秀平在凤凰村比较熟悉，因为他在那里生活20多年。农业学大寨、知识青年上山下乡，他和年轻精英一起参加文艺活动、修建水库，脚迹遍布千秋村的旮旮旯旯，大家对他也比较熟悉了解。曹秀平认为尽量多做宣传解释工作，多数群众的思想工作是可以做通的。实在做不通，最保守估计，一半没有问题。先把这一半的房屋修建起来，能够起到示范样板作用，另一部分人可能被带动起来，曹秀平充满信心。

“镇长，我有事想给你汇报。”曹秀平赶场天一早来到合面镇政府，等了半个多小时，看到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提着热水瓶打开镇长室门，曹秀平急忙走上前说。

“你稍等，桂镇长马上到，坐坐，我给你倒茶。”中年人面带笑容招呼说。

这人个子不高，敦厚壮实，脑壳圆圆的像皮球，眼睛大而深邃，给人智慧的感觉，微秃顶，头发稀疏，身穿黑色西服，白色衬衣，打蓝色领带，说话礼貌和气。

曹秀平接住茶，坐到高竹椅子上说：“谢谢，你是主任吧？不知镇长什么时候来啊？”

那人整理镇长办公桌说：“几分钟，他昨天在区上开会，今早从纳溪城里赶回来，赶场天事情很多。我姓王，在党政办上班。”

曹秀平打量说：“哦，王主任，我在外面打工少有回来，家乡的父母官都不认识了，抱歉抱歉。”

正说着，又一中年人肩挎皮包兴匆匆进来，“这是桂镇长，你有什么事就给他讲吧。”王主任说完走了。

只见桂镇长一米七多高，皮肤黄黄的，体形有些单调，眼睛转动快，唇薄口大，眉毛直立，既威严又随和。面孔清癯，鼻梁挺拔、尖陡，眼睛黑亮，很像个口齿伶俐，见多识广的人。他师范学院毕业后教了几年书，当了3年中学校长，后调到县教育局任副局长，去年三月调到合面镇政府当镇长。

“你好你好，让你久等了不好意思。”桂镇长伸手与曹秀平握手，歉意地说。

“哪里哪里，我刚来，镇长辛苦了，赶了这么远的车。”曹秀平站起来握住桂镇长的手说。

“赶场天事情很多，你有什么事说吧，你是哪个村的？”桂镇长拉开皮包，摸出玉溪香烟递给曹秀平说。

曹秀平接住烟，“嗙”打燃打火机，桂镇长刚把烟含在口里，“来，镇长燃起。”曹秀平已把打燃的火机伸到他的嘴唇下，“桂镇长，我是凤凰村的曹秀平，在外面打工20多年，我来是想了解新农村方面的政策。”

桂镇长听说是了解新农村的事，以为他是要争取修建项目。修建新农村，工程不大，造价也不高，可是来找的人不少，有些还有这样那样的背景关系。虽然自己是一镇之长，有时还不好处理，要权衡再三反复考虑，不能轻易答应也不能简单说行和不行，模棱两可的话有玄机，往往用得着。“新农村上面很重视，也是镇政府的主要工作之一，你要修新农村，先到新农办了解情况，他们会给你作解释，具体政策、程序和操作也会给你讲。”桂镇长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他早晨从县城出来赶了几十公里车，应该喝点水补充水分。

曹秀平听桂镇长说话，虽然比较婉转，但他清楚自己的来意被误解了，桂镇长在下逐客令，于是说：“桂镇长，我不是回来争取修建新农村赚钱，刚才我没有说清楚，可能有误解。我那面的修建项目多的是，要赚钱在外面干，新农村这点小项目赚啥子钱。我听说家乡搞新农村，回来想为家乡作些贡献。”

桂镇长睁大眼盯了盯曹秀平，好像明白过来，“欢迎欢迎，在外面找钱不容易，有了钱回报家乡，我首先代表家乡人民感谢你。”

曹秀平说：“桂镇长太客气了，不敢不敢，只是有这个想法，还没有落到实处。”

桂镇长说：“有想法很好，要先有想法才能去做，欢迎回家乡投资，也欢迎为家乡的新农村建设献计出力。”

曹秀平掠了一下宽扁额头上的头发说：“我回来后，了解了几天，农民的思想太传统，瞻前顾后的。我们几个队规划在兔儿山，他们不理解的理由多，我反复考虑，主要有两点：认为太远，干农活很不方便，最远的接近四公里，山路难走，来回要将近一个小时；200多点窄了，不能满足堆放和喂养的需要，农村五粮杂谷、柴垛很多，喂养家禽家畜特别是牛、猪需要专门宽大的屋子。”

桂镇长移动茶杯，接起茶杯盖，以使茶水快些冷却，然后看着曹秀平说：“这两条是主要的，其实还有很多理由，你回来几天把事情弄清楚了，难得难得，不过新农村规划是经过镇党委多次集体研究上报区上批准的，房屋面积是政策规定的，只有多做农户的工作。”

曹秀平摸出云烟点燃递给桂镇长说：“农民的想法也有道理，我认为只要照顾好农民的合理想法和要求，他们的思想问题就容易解决。我想是不是采取折冲方案，当然这样工作好做，但规划要变动。”

桂镇长笑说：“好啊，有什么灵丹妙药说出来，我们再考虑，你说我叫王主任来。”

曹秀平说：“我想了几天，兔儿山那里确实地理条件优越，但有一个问题，6个队几百户全部集中在那里，好多人偏远了点，确实不太现实，我认为把这个点一分为二是现实的，就是把1、4、6三个队规划在兔儿山；3、5、7三个队重新规划，地点就在千秋坳，两个点的人差不多，这样主要是照顾到了远点的人。房屋按规划一楼一底200多平米，是不是可以加一层修为两楼一底，这样面积增加又不会多占土地。”

王主任坐在桂镇长办公桌前面的矮条凳子上，伏在茶几上记笔记。听曹秀平说完桂镇长说：“在规划上增加面积肯定不行，上边有政策规定，即使能增加那前期搬进新农村的农户会有意见，我看这样，我们灵活点，在楼顶上做文章。把兔儿山一分为二，这个建议好，说明你做了充分的调查了解，但问题是千秋坳还没有公路，修公路要很多钱，政府承担不起，让农民捐资根本不可能，嗯，好事难办啊，我脑壳都焦（担心、忧虑）大了。”

曹秀平说：“公路算我的，不要政府一分钱，我无偿修，打几米宽的水泥路连通千秋坳，规划算你的，桂镇长你看怎么样？”

桂镇长说：“千秋坳在凤凰山半坡头，路弯坡陡，修路难度大、问题多，要好几十万甚至上百万，感谢曹老板。至于规划我们只有重新研究报区上变更，但得得行得不行（意思是能否批准）说不清楚，只有尽力争取。”

曹秀平说：“好，桂镇长我等你的好消息。”

半个月后，区上批复同意合面镇新农村变动方案。

得知区上批准变动方案，曹秀平欣喜若狂，立即组织人员准备开工。几天后，挖掘机轰鸣起来……

曹秀平先后租用一辆挖掘机、一辆搅拌机，就地雇请20多个民工，不到6个月，一条六米宽的水泥公路横亘在半山波，将千秋坳与合面的主公路连接起来，成为通向希望和梦想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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