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逐万界 第29章：怨已消，人且散吧

“父亲，这个簪子好漂亮，是送给我的么？”几年才回一次家的戚苍茫微笑着看着自己才七岁的女儿，听着她的声音感到难得的平静与幸福。

“这可是父亲亲手做的哦，小瑷喜欢么？”宠溺地摸着女儿的头，做出夸张的自豪的表情问着。

“瑷儿，这本功法是父亲的好朋友送给我的，等你以后长大了，一定可以成为盖世女侠！”摸出那本无数人争夺的功法，将其放在了女儿的怀里。

“那样就可以一直跟父亲在一起了么？”小小的脑袋歪着，一脸天真与期盼地看着父亲。

“嗯！那样就能和父亲一起满世界游玩，打跑那些欺负人的妖怪了！”

“瑷儿一定好好修炼。”

……

“父亲，你又走了么？”柔弱的身躯倚在门前，看着月光下偷偷远去的身影。七年时间，自己只见过父亲三次，每次都是匆匆而回，匆忙而走……暗淡的月光挡不住无尽的黑夜，身影渐渐消失，小女孩暗暗发誓一定要早日成为高手，然后去寻找自己的父亲。

……

“不知道父亲现在在干什么呢……”手中握着父亲送的礼物，小女孩坐在梳妆镜前看着里面的自己发呆，“父亲送的功法被大伯拿去那么久了，还不还给我，哼，等父亲回来一定要向他告状！”

窗外突然想起一阵惊呼，院中的狗也疯狂乱叫，骚乱持续了不一会儿，一片紫色天火从天而降，引燃了整个戚家庄，一道恐怖的刀气崩然而下，将所有建筑轰得支离破碎，看着掉落的屋梁，小女孩握紧手中的簪子，露出绝望的眼神……

……

“杨鼎天！我戚苍茫不杀了你，誓不为人！”废墟之中，那道孤独的身影发的声音那样的凄惨，决绝，愤怒，自责……

……

池塘边，竹林里，小屋旁，一老人，一中年，两人对望着，很长时间没有说话。

不远处又传来几声惨叫，也不知是哪个门派的人，太阳已经西斜，挣扎的释放着最后的光芒。

当年的事真要论起来，错其实是在戚苍茫，他不该将如此贵重之物交给一个七岁的小女孩而忘了嘱咐她不要让别人看到；也可以说错在戚苍茫的大哥，他不该抢夺侄女的东西，还传给了全家人；也可以说错在杨鼎天，他不该没弄清楚戚苍茫与戚家的关系就直接出手，更不应该下手太重，老弱病残也不曾放过……

可他们又真的有错么？戚苍茫行走江湖易姓改名，有错么？很少回家，给自己心爱的女儿自己最珍贵的东西，有错么？戚苍茫大哥为了家族强大，狠心跟小孩子抢东西，而且得到之后没有私藏，给全家人都练习，有错么？杨鼎天以为朋友被人杀人夺宝，愤而出手替友报仇，又有错么？！

谁对谁错现在其实已经不重要了，或者说在戚苍茫看到紫炎围绕中那埋在废墟下的小小身体时就已经不重要了，误会也好，意外也罢，如果只是戚家其他人被杀了，看在多年交情的份上，戚苍茫也许也只会和杨鼎天打一架，然后老死不相往来，但是，自己唯一的女儿也惨遭横祸，戚苍茫与杨鼎天之间便已不死不休了。

数年的闭关苦练，与外界断了联系，戚苍茫已将幻魔决摸透，不愧于天才之名。含泪埋葬了所有还能找到的亲人的遗体，珍之又珍地收好那支很普通的发簪，戚苍茫主动找到了杨鼎天。

没有太多的对话，三言两语间两人便弄清了事情始末，然后谁也没有再多说什么，戚苍茫为女报仇，暂抛昔日友情，杨鼎天一代刀王，也不会因为愧疚便引颈就戮。

黒炎紫焰你来我往，拳影刀光互相交错，一方心中怀恨愤怒爆发，一方愧疚满怀出力未尽……然而，刀王毕竟是刀王，戚苍茫虽强，幻魔决虽猛，却也只能败于紫炎焚天刀下。杨鼎天最后一刀直接击毁戚苍茫心脏，戚苍茫临死前也拼尽全力带走了杨鼎天用刀的左手，恩怨本该就此了结，一人心怀仇恨不甘而死，一人自责愧疚苟且半生。

然而，苍天无眼！亦或苍天有眼？

不明存在拯救戚苍茫与奈何桥边，爱宠虎妖舍弃内丹替杨鼎天疗伤……

恩怨再续，转眼五十年……

回忆已经够多，两人也无需多言。

“来吧！”

“来吧！”

戚苍茫双臂一震，全身衣物轰然炸裂，然而转瞬之间，一身漆黑甲胄覆盖全身，两只露在外面的眼睛闪着骇人的红光。

“这就是幻魔决变身的完全形态吗……”杨鼎天感慨一句，记得当年的戚苍茫只能做到双手覆甲以及幻化成异兽，气势恐怖逼人，现在却是全身覆甲，气势内敛于体内，反而感觉不到任何强大的气势。和五十年前相比，果然进不太大了，相对而言，这五十年来自己却是没怎么修炼，更多的是修身养性，进不不大，恐怕，今天凶多吉少了吧……如此想着，杨鼎天右手一招，那炳挂在墙上曾用来宰鱼的断刀从竹屋破墙而出，带起一地散落的枯竹叶，飞到了杨鼎天手中，刀身震颤不止，似在为久违的战斗而兴奋。

魁首看着杨鼎天手中的刀，有些不解地问道：“你的刀，为何……断了？”

“因为……它曾让我失去一位挚友……”杨鼎天的声音有些感慨，刀身上的光泽仿佛也突然变得暗淡了许多……

现在什么话语都已无益，两人之间必有一死方能了解这段不该出现的仇怨。

“沙~沙~”竹叶互相摩擦碰撞发出一阵沙沙声——起风了……

……

当黑龙他们赶到的时候，洁白的圆月已经代替了夕阳的位置，戚苍茫静静地盘坐在竹屋旁边，左手捧着一只发簪，右手提着一个酒壶，面前地面上摆着两个很大的陶碗，碗的旁边，一座新坟很是突兀的立在屋旁的空地上，四周没有一片落叶，一个破烂的刀柄竖立着插在坟头。坟前没有墓碑，这是一座无名坟……

“你们都走吧……”没等众人靠近，戚苍茫的声音就传入了他们耳朵。

众人一愣，想要询问什么，戚苍茫的声音又传来：“组织就此解散，你们也各自离去吧，如果没什么事，就念在共处多年的份上，去替黑兔他们收尸吧……”

“魁首？！”黑龙等人忍不住吼出了声。

戚苍茫端起面前的酒碗一饮而尽，不再说话。

众人眼神复杂地看着魁首，见他不是开玩笑，互相看了几眼，最终，还是慢慢散去，各奔东西。

黑牛慢慢走到戚苍茫身边，轻轻将肩上的冰棺放在地上，后退，双膝跪地，深深磕了三个头，然后弯着腰离开，他为什么磕头已经不重要了，众人离开后会如何也不重要了，幻魔决是不是会再次被人们争夺也不再重要了……

他没有交出幻魔决的总决，也是为了黑龙他们的安全，十二生肖决的副作用是没有元胎的人无法承受的，即使被人觊觎，也没多少人敢练，自然也不会掀起太大的风雨，但总决却是没有什么副作用，如果被他们得到，必然会引起其他老怪物的注意，甚至引来杀身之祸……

戚苍茫耗费五十年的心血一手创立的组织一句话之间便已消失，也行黑龙他们会再次组合在一起，创立一个新的组织，也许他们从此再也不想见，各奔前程，都与戚苍茫无关了。

五十年的恩怨已经了结，这个为了复仇而存在的组织也没有存在的必要了，其他的……呵~又有什么重要的呢？

亏得自己苦练五十年，出发之前各种准备，带着所有手下，为了保险还打算去弄寒冰真元的傲雪来解决自己功法的问题，结果人家杨鼎天压根就没有打算和自己拼命，甚至是早就做好了死在自己手里的准备。其实想想也是，自己有元胎相助，伤势恢复很快，又有一大批手下收集修炼资源，可是杨鼎天呢，用了几百年的左手没了，用右手来战斗，看他刚才战斗的状态，恐怕这五十年来基本都怎么用过这把刀……

一阵感慨之后，戚苍茫随手拍碎了冰棺，站立在彭剑的面前，一个拳头大小的小人从他的胸口处钻出，跳到了彭剑的身体里，如同一滴水落入了一片湖，只是一下子就不见了踪影。因为元胎的离开，戚苍茫脸色有些发白，虽然体内有一个刚分离出来的元胎做的心脏代替着本体，但效果确实差的有些远。

“说起来，这还是我五十年来第二次看到你呢，上次看你还是个肉球，现在居然已经是人型了……”看着彭剑的身体，戚苍茫有些感慨地说道，想不到当年的好朋友如今结为生死之仇，而曾经想要害自己的却帮了自己几十年，命运无常，人生如戏啊……

“别那么多废话……对了，别让那女的走了，我还有事要找她呢！”元胎的声音从彭剑的体内传来，戚苍茫点点头，右手虚空一抓，才跑出去没多远的陈虹月就从远处倒飞着落入了他的手中，也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就直接封了行动，扔在一旁，然后问道：“黑蛇也好，这个女人也罢，对你有什么用么？”

“他们对我来说，或许是死神，也可能会是我活下去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