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重甲似笑非笑的道:“他给的。”
区舒云神色焦急:“这是他心爱之物,多少年没离身。你知道他在哪儿?”
“知道。”
“带我去见他。你说过,可以带我离开李家。”
“那……重光?”
区舒云强压怒火:“他是李家儿子,我可不是李家媳妇,这你知道。”
李重甲不再多问,点点头。
区舒云干脆跟他直来直去,“后天一早,我陪孙红去医院复诊,就不回来了。”
“这么快?”
“越快越好。”
李重甲想了想:“好!先送你去香港,我会叫人把船票准备好。”
时光就如白驹过隙
两日转眼就过去了。
又到了分别之际,区舒云扶着孙红上了马车,回头望了一眼,门口处,刘昊一身西装革履,向她微微一笑。
区舒云向刘昊摆摆手,缩进了车厢,马车开动了。
刘昊仍在看着,李玉堂轻推了他一下,二人走向门外另一辆豪华大马车。
利生机械厂大门口。
几个工人站在脚手架上,正在把“华南制造局”的牌子挂起来,原来“利生机械厂”的牌子已被摘下,撂在一边。
礼堂里张灯结彩,“华南制造局”官商合办的成立大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会场里,工人们在做最后的会场布置准备,一张巨大的,标着德语的帆布被扯下来,露出钢铁的庞然大物。
李玉堂在给两广总督作介绍:“**式毛瑟枪子机器,由dé国毛瑟武器制造股份公司制造,德意志皇家防务委员会专利,是眼下世界上最先进的枪子生产机器之一,这一台机器能够日产七密里九毛瑟枪子七百粒,加工可造一千五百粒,我们一期购买了六台。”
两广总督频频点头:“六七……就是四千二百粒。”
区巡抚和铁山站在两广总督身后,脸色都颇为满意,刘昊跟在后面,还有几个工程技术人员,其中有西洋面孔。
两广总督问道:“何时可以投产?”
“调试机器,配备原料,长则二十天,短则半个月,就会有试用产品下线。”李玉堂答得有板有眼,目光不住地瞥向刘昊,所幸刘昊早就见多了大场面,镇定如常。
一行人继续在巨大的厂房视察,李玉堂一一介绍:“这是铜帽生产车间,由原来的从模具生产车间改造而成,每年可造铜帽150万粒,加工可造280万粒,这是1300吨的冲压机,有4个铸造容量25吨的熔炉,用的是dé国西门子建造的锻床,还有一个16吨的吊炉和一个120匹马力的驱动引擎,由原利生机械厂自行建造。”
区巡抚笑道:“若不是部堂大人一语定乾坤,改造利生机械厂,岂能有如此快的生产速度?当然,铁大人催办有功啊。”
总督笑吟吟点头,铁山也客气微笑。
李玉堂提高了声音:“接下来请诸位大人视察提磺车间、压药车间和分药切药车间……”
区巡抚的亲兵队长突然进来,跟在一行人后面,悄悄凑向区巡抚。
区巡抚放慢脚步,亲兵队长凑过来,对着他耳语,区巡抚一听大惊,脱口而出:“码头?去干什么?”
两广总督和铁山都听见了,莫名其妙地回头。
区巡抚训亲兵队长:“蠢材!是火车站,不是码头……让你去接个人,越来越不会办事。”
他转向两广总督:“部堂大人,下官有些小事去处理一下。”
看见区巡抚退到一边,刘昊觉得有点蹊跷,望着区巡抚的背影。
区巡抚紧张地带着亲兵队长走到僻静处,亲兵队长低声道:“小姐是从沙面的圣德医院直接去的,没有李家的人跟着。”
区巡抚脸色发白:“有没有派人跟着她?”
亲兵队长低头:“跟着的人,跟丢了。”
区巡抚怒道:“去!给我把她追回来!格杀勿论!”
“对小姐格杀勿论?”
听他这么一问,区巡抚气乐了,劈头打向亲兵队长的脑袋:“蠢材!”
天字码头,区舒云跟着一个青年穿过人群,年轻人一边走一边介绍:“李管带说您先坐到黄沙的轮渡,黄沙那边有船接应,再送您去香港。”
区舒云拎着箱子,似听非听,脑海里全是阿纯的话。
“……爱他是我心里的事,不一定非要每天都听他的口头保证呀,我默默做好我该做的,替他着想,不管他是不是知道,我心里很踏实。”
“区小姐?”
区舒云被打断,她望向那青年,青年指了指江边一艘空无一人的小型渡轮,示意她该上船了。
区舒云目光游离,站着不动。
“区小姐,请吧。”那青年拎过区舒云的箱子,朝渡轮走去。
区舒云坐在船上,一幕幕无声戏一般在脑海里上演,秦少白叮嘱她要留在李家,新婚之日的清风茶馆外,身穿嫁衣的自己失魂落魄地重上花轿。
新婚之夜,李重光威逼她,李重光交给她秦少白的信,李重光在监狱里,李重光打她,……
区舒云发现船开了,离岸越来越远,恍惚间,她感到秦少白就在眼前,而自己也离他越来越远,渐渐被李重光所替代,突然猛地站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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