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伐变 第四章 归来之人（三）

“那是一个遥远的故事。”

他轻语，颤巍的走着，绕过了眼前的阿德美芝，摸上那堵大门。

——古日本——

“哥哥……”

黑暗中有人轻语，黑色的甬道中，这句哥哥在甬道中不断的回弹，不断的回弹。

“天照之月读白，晋安山德……来此报道。”黑色甬道的尽头有一扇门，而那一扇门从外面打开了，门外站着一个人，在柔和的灯光显出了消瘦而显长的人影。灯光拉长了他的人影，略显滑稽的黑影照在了被灯光照亮的屋内墙体之上。

他穿着着黑色的紧缚衣，只露出一双眼睛，其他地方都被黑色的布条包裹，他的背上背负着两把刀，而在腰间也别这一把刀，刀鞘上那奇异的纹路中有一道修长的痕，那痕迹就像是刀痕。

“山德啊，派汝去杀妖，为何不配合安呗晴明？汝明明知道安呗晴明比汝强。”这个名叫晋安山德的男人面前是一个老到可以透过枯黄的脸皮看到骨头的极老之人。

他拱手跪下低头，发声道:“对不起，吾无法对晋安家族以外的人低头，而且土御门家族的力量阴阳术源于吾们……只不过当初吾们……”

“闭嘴，不要为己身寻逃避借口。”老人闭上了眼睛，盘腿坐着的身体艰难的转了过去，背对着晋安山德，他伸出手轻轻的抚摸刀架上的木刃，良久，开口问道:“我想问汝些事，你需如实回答于吾。”

他点头，“嗯，请长辈问之。”

“晴明强亦弱？”

“晴明强。”

“是否真碍于族面不曾开口？亦或者是自己不愿低头，自认高其一头。”

“吾不愿低头，自认高其一头。”

“愿受罚之？”

“自愿受罚。”

“罚汝倒挂于槐树畔，两日，不得饮水进食，去吧。”

“是。”

晋安山德的站起身，缓缓的倒退出去，拉上了门，面色阴沉的转过身，轻轻的踏步走向了黑色甬道的另一处尽头，出去之后就是晋安家族的庭院。

晋安山德一直搞不懂一件事，晋安家院唯有这里是阴暗不可见的，而且时而会传来呼喊声，这时曾有人询问过家中长辈，他们全都避而不谈，这件事在晋安家族里传开了，有人去尝试寻找声音的源头，但是第二天那些试图寻找声音源头的那些人全部死在了荒郊野外，死相极其凄惨，简直就像厉鬼出世害人。

这件事一度将那些家中长辈在族群里的地位撼动的不可开交。因为这件事，当时晋安家族上下全部都笼罩在声音的恐惧当中，也正是因此……当时有一个年轻人来了，那个年轻人叫安呗晴明，他将一颗眼珠给了长老，叫长老把他放在家里，必须将东西摆放在他指定的位置，而且不能移动分毫。

他说:“这样可保晋安家族三个甲子，三个甲子后，若是有缘便会有人在奉上一颗妖祸之眼，若是无缘，晋安家族便会在三十年内衰弱，两个甲子之后便会再次兴盛。”

安呗晴明，他不精通任何阴阳术却知晓未来，在告知未来镇压了声音源头之后，他狮子大开口问族中长老要去九十九本阴阳术之书，说是等价交换，他和晋安家族有的只是交易而不是其他关系。

这点族中长老也同意，连夜委派族中之人一字不落的抄录九十九份阴阳术之书，交给了安呗晴明，但更加令人感到困惑的是安呗晴明忽然公开了这一不被大众认可的职业，当时信这些的人简直可以称得上是多如牛毛，无数人趋之若鹜，安呗晴明广纳贤士，传授阴阳术。

在晋安山德看来，安呗晴明就是个小偷，他偷走了晋安家族世代守护的东西，本来晋安家族在日本平安京是以刀剑，除邪出名的，可现在除邪被安呗晴明躲去，他开创的阴阳道彻彻底底的将一些东西给发扬光大。

其中晋安家族的阴阳术便被攥取。

出乎意料的是，族中长辈对此皆置若罔闻，好像在他们的眼里，这些东西都是过往云烟，没有什么特别大的用处，在晋安山德提起的时候，族中大长老只说了一句:“世界，唯命不可违，唯局不可覆，你所看到的都是必然发生的。”

给他的只有一次又一次的大道理，他晋安山德是未来的晋安家族族长，他不想听说教，说教毫无意义！

他站在黑色甬道中没有行径半步，握着拳头怒气不自觉的涌上了心头，他那阴冷的目光死死的盯着甬道尽头，打开了就是阳光，又是璀璨的阳光。

可阳光下呢？

带给他的是什么？

他的脑海中不断涌出安呗晴明的面容，那张从容不迫的脸，那个无所谓的眼神，那个在妖人大战中骐骥一跃的身影，不由得又攥了攥手臂。

“为什么……为什么安呗晴明会成为阴阳师的始祖？明明我们晋安家族才是。”

他愤怒的咬牙切齿，他对安呗晴明的恨……不，应该是妒忌，到达了极致。

明明岁数相仿，待遇却天人之差，他妒忌！妒忌那该死的安呗晴明，安呗晴明拥有着他非常想拥有的一切，极大的荣誉，权利，睥睨一切的眼神。

那些东西，全部都打上了安呗晴明的影子，他死死的妒忌着，就连安呗晴明那张俊秀的脸他都妒忌，他穿桌神官的衣服之时那惹的万千女子沉沦的面孔让他妒忌。

明明我才是白棋！

“哥哥~哥哥~山德哥哥，你想要什么啊？妹妹可以帮你得到哦。”

黑暗的甬道前，木质的门缓缓打开，湿冷的寒意顿时迸发而出，悠悠的声音宛然如厉鬼一般，只不过没有实体罢了。

“你……你是什么东西？”晋安山德忽然被这声音惊到了，后退两步，他感觉无形之中有什么东西在拉着他向那个无端打开的木质门走去。

“别害怕……别害怕，我是神。”她的声音很轻，却又在无形之中饱腹威严和诡异，“我感受到了你的不甘，你那深深的不甘我感受到了。”

“哥哥啊，神爱世人，你为什么要忍着呢？进来吧，我赐予你力量，超越安呗晴明的力量，到时候啊……你就会拥有了你想要的一切了，你梦寐以求的一切……我都会给你。”

“进来吧。”

晋安山德怔住跟随着她的声音，一步步的走了进去，目光木纳而呆滞。

进去？

就能获得力量，只要进去，就能超越安呗晴明！我就能获得那些我梦想得到的，哦不……那些是我本应该拿在手上的，我本来应该坐在轿子中，像天皇那般，受天下人尊敬。

他一步步的塌了进去，直至浑身迈入木框之内，门自动关闭，而在那门上，镶嵌了一颗眼珠子，在关上的那一瞬间，那颗眼珠子……

竟然掉在了地上。

……

……

——现实——

“结局呢？”阿德美芝问道，他们围坐在一起，看着晋安悟德讲故事。

“历史永远没有结局，只有绵延不断的后续。”晋安悟德耸肩回答，随后他补充一句:“如果要说后续的话，就真的是天佑晋安家族。”

“什么意思？”阿德美芝问道。

“知道玉藻前吗？”

“日本大妖。”

“没错，而那被镇封的邪物便是玉藻前，玉藻前按照现在来说，是一个极其强大的谕之人，力量大概和校长相差无几。”晋安悟德说着，“妖祸之眼拥有着镇封谕之力的功能，可以使受封之人大大的消减全身力量。”

“当时晋安山德作为家中的白子，有了不该有的念头，这实属不应该，在他带着玉藻前的力量回到现实的时候只有安呗晴明率领了几万大军和玉藻前大战了两个小时，当战斗结束后，安呗晴明拖着满身的伤回到了，那场大战被丰以神话之称，青国鬼社里面有着安呗晴明，安呗晴明再此五十年后便死了，他临死前说:晋安山德是一个变数，甲子灭亡之日，不是晋安家族灭亡之日，而是他死亡之时。”晋安悟德叹了口气，望着诺亚身后的大门，那堵黑色的大门的中心部分镶嵌了一只眼珠。

如果没有那只眼珠子，大概里面的东西早就跑了出来。

阿德美芝听到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她看着晋安悟德，问道“我的猜测是：他算错了，其实不是三个甲子而是第一个甲子的六分之一的年头之上，是祸乱世间的大妖，玉藻前出现的时间！而在头一年，他率领着二十万人，根据礼记上写着，他献祭了二十万的性命，铸成的阴阳大阵摧毁了玉藻前。”

“其实那阴阳大阵现在也可以做出来，以所有人的谕之力合在一起铺满整个大阵，随即引爆，就可以造成近乎灭世的能力，不过那种阵法实在太过残忍，所以没有人敢使用，安呗晴明就是前车之鉴，在使用了那个大阵之后……他的身体每况愈下，直至最后不能善终，身体机能全部坏死。”晋安悟德的神情严肃。

“等等……先别说了，你们难道没有发现了，这里不只……”

“一颗妖祸之眼……！”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