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丢了呢。”阿梅冲张家成憨笑着,那一刻张家成觉得这是世界上最美丽的笑容,纯真而又无邪。
“慌什么,丢了我再给你写就是。”张家成说。
阿梅迟疑了一会,说,“以后你不在我身边了,怎么写?”
“不在了?为什么不在了?”张家成搞不懂阿梅为什么忽然这么说。
“阿爸说现在我们在香江也没个住的地方,又是一老一弱,不想跟着你给你添麻烦,打算过几天就回乡下老家去。”阿梅噘嘴说。
看得出来,阿梅不想回去。
但没办法,她要陪着她阿爸。
张家成当然没让阿梅和她爹回乡。
在他没地方住的时候,是阿梅和她爹收留他的。
现在阿梅和她爹碰到困难。
他怎么可能袖手旁观?
张家成拍着胸脯,跟阿梅保证说,“你和你阿爸以后就由我来照顾了,从今往后你们就是我的家人了。”
阿梅很感动,捂着嘴哽咽得半天没说出话来,猛地一下抱住张家成。
这丫头怎么回事?
犯不着这么激动吧?
阿梅毕竟是个黄花大闺女,张家成很拘谨,一双手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僵硬在半空中。
“别哭了,哭花了脸可就不好看咧。”张家成像大人训斥小孩一般,用手擦拭着阿梅脸上的泪水。
多年以后,每当张家成回想起来的时候,总感觉幸福而又温暖。
“嗯嗯。”阿梅很听话,恢复了下情绪,看着张家成。
这时阿梅爸也说,“咱们就去石峡尾,这做鱼丸档我还可以再开起来,到时阿梅就帮我搭理鱼丸档的生意,家成呢,就去外边找些生计,石峡尾那边机会多。”
阿梅爸对未来作出了很美好的计划。
原来他也不是想回乡下,只不过不想拖累张家成而已,才说要回乡。
现在张家成说会照顾他们,他们就有些底气。
在香江这个地方,没有根基仅凭着一老一弱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嗯。”张家成对阿梅爸点点头,表示赞同他的计划。
就这样,张家成带着阿梅还有阿梅爸,连夜从九龙的木屋区出走。
在他们走后,几分钟不到的时间里。
几个穿着便衣的警察跑到了阿梅家里。
一场大火窜天而起。
张家成一行人走到白天,才到了石峡尾的一幢烂尾楼里。
这里是收留非香港居民的。
张家长找了家赌档,被一帮潮汕人收留。
潮汕人给张家成提供住所,但不管吃饭。
条件是有事情叫张家成,张家成必须得上。
张家成没有选择的余地,答应了。
当天潮汕人就给张家成腾出了两间屋子。
一间给阿梅和小懒,一间给阿梅爸。
阿梅将行李和屋子都收拾好了,跑出来问张家成,“家成哥哥,那你住在哪里?”
“我一个大男人住哪里都一样,没事。”张家成说。
“那不行,这房子是你争取来的,总不能让你睡在外边吧。”阿梅说,“要不你就在我屋里睡。”
“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怕流言蜚语?”张家成问,这丫头还真敢想。
搁在现代,一个黄花大闺女让一个男人睡在自己房里,倒常见。
但是在上世纪的香江,这就有点匪夷所思。
“不怕。”阿梅说。
“你不怕,我怕。”张家成说。
“家成哥哥,你坏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阿梅皱着眉头说。
“我怕你以后嫁不出去。”张家成说。
阿梅听了,转过头去,说,“我才不要嫁人呢。”然后跑了出去。
这个时候,张家成才在阿梅的身上看到了一点这个时代的女孩的影子
最终商量的结果是,张家成睡外边的过堂里。
其实这都不打紧,能遮风挡雨就行,睡哪里都不一样。
而且张家成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将会住上整个香江最好的房子。
安了家,阿梅爸就搞起了鱼丸档,石峡尾的生意出奇的好。
因为张家成跟潮汕人的关系,阿梅爸的鱼丸档也没什么人去找麻烦。
阿梅则跟着她爸起早贪黑。
张家成没事闲着,也跟着一起帮忙。
就这样一直过了差不多一个星期。
那天,张家成出摊刚回来,就看到一个戴着帽子的人等在门口,打扮得像个特务。
懂门道的人都清楚,这人是潮汕帮的。
张家成认识他,他叫阿明,在《跛豪》中他是吴国豪最初的兄弟。
“明哥,你怎么来了?”张家成谦虚喊了一声。
“又出鱼档了呀?”阿明撇了一眼张家成手里的箩筐。
“是呀,混口饭吃。”张家成说。
“晚上十点三岔口集合。”阿明撂下一句,就走了。
这是张家成第一次被叫去集合。
张家成清楚“集合”的意思无非就是去当炮灰。
但他还是有点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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