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小卒 第二十六章:下马威

紫色直裰朝服，腰间六寸同色金丝云纹带，佩、环、衡、珏由一根红色丝线系在其上，内里是白底紫云纹的内衬，黑发束起以玉冠紫带固定着。

这就是韩非此时的打扮，他张开双臂，对着铜镜左右转动，最后满意地点点头，“骨子里的贵族气质，怎么都掩盖不住，紫女，是不是被我的气度所折服了。”

紫女抱腹倚在窗前，甚至没有扭头看他一眼，只是冷冷地说道，“血衣侯来了又走，最后带走了三万多大军，你不说我也能感觉到，这不是能让你重燃希望的契机。

可是既然你什么都不肯和我说，又何必来见我，让我陪你建这流沙。”

轻松，韩非已经强装不下去，看向紫女的眼神中卸去了所有面具，那是一抹内心最深处、最单纯的爱慕。

只可惜紫女并未看到她最想看到眼神，而是痴痴地自言自语道，“流沙这名字真好听，我很喜欢，聚散不由心，漂泊随风起。”

屋中陷入了久久的沉默，张良和卫庄已经离开，他们都是行动派，既然韩非自己提不起斗志，那他们也要全力以赴，用自己的方式挽救。

卫庄想要动用的自然是江湖力量，三晋侠义堂的失败让江湖中诸多势力注意起他们来，粗略估计他们人数竟然接近三千，就算不能组成大军参与到正面战场，但是刺探情报、截杀粮道、焚烧辎重、暗杀武官等等这些都是他们的拿手好戏。

有七绝堂这个例子在前，卫庄对和这种门派势力打交道已经驾轻就熟，只是一上午的时间就找到了新郑城内他们的主要联络点，搜罗到六百多外围成员，他采取讲道理和打服之后再讲道理的方式成功说服他们在接下来的战争期间，听从指挥。

至于张良，肯定是去找张开地，尽管张开地已经卸任相国，由长子张平继承上卿和相国之位，但张家还是由这位老人做主。

张良一家五世相韩，自han国从晋国分立出来之后，他们几乎代代都是上卿兼相国，这是一份沉甸甸的荣耀，也是百多年积攒下来的声望，别看姬无夜权势滔天，但是比起底子，在新郑的地界上没人能斗得过张家。

张良想要劝服祖父号召han国勋贵，拿出粮草辎重，甚至是私人军队来共度难关。

就在流沙一半忙碌一半悲情的时候，洧水上的气氛终于随着顿弱出场缓解下来。

“对面可是han国血衣侯？”

白亦非冷声道，“正是在下，敢问秦使为何绕道洧水，不直接前往都城。”

这话一说，顿弱就明白大致是怎么个情况，不过看到白亦非手下的精锐骑兵还是有些惊讶，从罗网的情报来看，han国最后能打的就是白甲军，他们一直屯兵在雪衣堡，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而且是血衣侯亲自领兵。

压下这些无端臆测，他大笑道，“我们远道而来，车马劳顿，绕道洧水只是为了休息整理一番，以免把这风尘之气带到新郑朝堂上去。”

白亦非眯着眼睛仔细打量一下，发现他们确实是灰头土脸的样子，而是体质最差的行人个个无精打采，拿个武器都是拄在地上。

既然是误会那就没必要担忧了，但是白亦非还是很头疼，既然遇到了秦国使臣，那他按照常例就要亲自护送他们去新郑，然后正式宣战之后才能再返回洧水大营。

他摆摆手，示意骑校先退后，同时把命令传下去，以免有些大营里蠢货分不清状况，以为还处于战备状态，闹出变故来。

“既然如此，就请秦使先行渡河，不过附近的船只已经被在下征调，作为赔罪，在下搭座浮桥供秦使渡河。”

说完他下马向前走了几步，惨白的手掌五指伸开，那黝黑的指甲细如刀锋，虚空一划，岸边枯黄的水草瞬间伏地夭折。

“他这是要干什么？”

车离若有所思的说道，“他应该是要示威，对了，你会凫（fu）水吗？”

天气刚刚转暖，还不到汛期，所以蒙恬点点头，给出了个肯定的回答。

“那就好，等会儿和我一起直接向前走，不要犹豫，不要慌张，否则就失了大秦的脸面。”

“什么……”

不等蒙恬问完，血衣侯就迈着优雅的步子走到河岸边的碎石上，轻轻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没入清澈冰冷的水面。

忽得一股近乎透明的寒气从他的掌心散发出来，还在顽皮打着旋儿的河水，就像是被按下了时间暂停键一样，温润细腻的水波定格在河面之上。

随着寒气扩散，河水咔嚓咔嚓地大片结冰，不到一分钟，河面上就出现一道宽一丈、长十丈的冰面，而且随着白亦非脸色愈加惨白，这块巨大的浮冰还在加厚，很快就从透明的冰晶色变成了白皑皑一片。

这样的场景无疑对列队的秦军造成了极大的震撼，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们感觉自己的脚底板都开始发凉了。

蒙恬也很惊讶，但是车离并没有，他在动漫里看到过血衣侯全力施展冰封，一丈高的冰墙眨眼间就能施展出来，所以他才会把这个世界当做高武世界来对待。

感觉冰层已经足够厚实，而且两边和冰面下的立柱也足够稳固，白亦非收手站立，略带挑衅地说朗声道，“请秦使渡河！”

顿弱脸色不太好看，他也没想到白亦非会来这一手，虽然他心里明白对方不敢真戏弄自己，比如半路掉进水里什么的，但是其他人不知道，看着自己身边紧张兮兮甚至有些惧色的行人，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应答，一旦自己这边的人畏畏缩缩地向前进，气势上就落了下风。

不过还好，车离已经为他想到了这个问题，他看了一眼蒙恬，随后收起长枪，重新拧开成两截放在背后，大声喊道，“全体都有，重新列队，张旗立戈，渡河！”

说完他从还有些发愣的擎旗官手中夺过黑龙旗，踏步向前。

蒙恬在车离夺旗的时候明白过来他刚刚的没头没尾的问题是什么意思，随即大声重复一遍命令，同时翻身上马，拔剑前指，运转具有鼓动周围人血气澎湃的家传秘法，大喊道，“大秦铁骑，列阵渡河！”

他周围的士卒最先反应过来，随即更外围的人也跟着开始快速重新整队，最后以擎着大旗的车离为首，整齐划一地踏上了冰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