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特使 第145章 我是海神

此时，刘步远和金大妹正在一个小小的岛屿上。

这个岛屿像鱼背那么大，只可以站十来个人。而这么小的岛竟然长着五棵长到膝盖的小树。

这也许是一个年轻的岛屿，它露出海面不过一两年。

“这些树从哪里来呀？”金大妹见刘步远久久不回答自己，转移到另一个问题。

刘步远向后看去，自己的那条船在天与水之间仿佛一考枚橄榄核，它大概还在两个时辰才赶到这里。

“可能是海鸟带来的。”

“它们喜欢在这里种树吗？”

“不是，它们在这儿休息，拉屎，它们吃过树的种子，化不掉，便跟着粪便掉在这个岛上。于是，种子发芽了，长成了树。”

“真神呀，你还有什么我不明白的都能告诉我吗？”金大妹天真的仰起她的脸问。

刘步远帮她整理被海风吹乱的头发，疼爱的说：

“这个世界上我也有许多不明白的事，我一直在思索：为什么？为什么？我不是什么都懂得的。你不明白的事情我也许和你一样不明白。这样吧，你有什么想要知道的尽管问。”

于是，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金大妹除了不问刘步远的家庭情况，所有能想到的都问了。

比如：“为什么有大海啊？大海的水为什么那么多啊？水都从哪里来？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吗？人为什么会死啊？”等等。

“啊，我的父亲呢？他怎么样了？天哪，我家中还有两个弟弟哦，我怎么能这样贪玩呢？我要回家，我要回家。”金大妹突然变得急躁，显得非常伤感。

这些天来，刘步远极力避免与任何人谈论陆地，也提示船员们不要提起，更不与那些女人说家事，因为那样一来，她们会拼命想家，那么，这趟航行就会变得艰难，甚至会泡汤。

甚至金大妹提起时他都会迅速坚决而无情的转移话题，这一回，在这个小小的岛屿上，这个可怜的妹子一双眼睛楚楚动人的恳求刘步远。

刘步远这一趟航行与其说是游玩，不如说是寻找当年的踪迹，寻找自己最初醒过来的地方。

然而，大海茫茫，茫茫大海，除了水还是水，天空还是那个天空，太阳还是那个太阳，云朵虽然不是以前的云朵，但它们没有义务悬念不动，永远保持刘步远醒过来看向天空时那瞬间的姿势不变啊。

刘步远回忆起来，当年自己竟然在大海上生活了两年才遇到父母，才遇到人和陆地，这个大海真有那么宽阔么？自己日夜奔跑，当然也不排除跑了许多弯路。

照这条船的速度，说什么也得花上几年才到达目的地，然而，哪里是目的地呢？

刘步远动摇了起来。

事实是，他的动摇源于金大妹。

他不能抛下这船人不管，自己跑向东方，去寻找那个难以确知的位置。

“好，我们这就返航。”刘步远看着东面海域，依依不舍的说。

说完，他不等金大妹有任何反应便背起她冲向远方那条木船。

当他对全船人说返航时，所有人都欢呼雀跃，可见，刘步远再往前是多么的不得人心啊。

人们虽然对他毕恭毕敬，一旦想到即将回到陆地时，怎么也抑制不住激动的心情。

刘步远见大家是这样的心情便吩咐降下风帆，然后抓起一根缆绳跳进海里往西方奔跑起来，不过一会，那缆绳“嘣”的一声变得笔直，木船便以从来没有过的速度前进。

那刘步远在百步外的海水里以神一般的速度划动手脚，带动这条大木船。

说得通俗一点，他简直就是一个高速运转的螺旋浆。

当他累了的时候，或者说他不想拉船的时候，他便回到船上休息，吃喝，和大家说笑。

人们已经不像以前那样拘谨了。

金大妹却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和刘步远自然的交谈了，原因是刘步远有意冷淡金大妹。

男女之间的事就是那么一回事，我不鸟你，你也没有什么理由来打扰我，咱们谁也不欠谁的。

金大妹是未成年人，刘步远也是未成年人，当然，刘步远是四五十岁的未成年人。

未成年人能有男女之间的爱情吗？

能，而且相当纯净，纯净得风一吹就不见了，然而，却在心底里深深刻了痕迹。

靠在一个谁也不认识的码头上。

别看这些人都在海上生活，船长更是远航的老手，毕竟这一带他没有来过，毕竟他航海时辨别方向主要以陆地为参照物。

他们在岸上问了才知道停泊的地方在金大妹家以北三十里处的四通港，其他人有愿意跟随船只往南的，有愿意在这里下船的，因为有的人的家就在附近。

金大妹家很快就到，刘步远亲自送她回家，两个人路上别扭得很。

幸好，金大妹的家并不远，离海岸不到一千步。

刘步远见到了金大妹的两个弟弟，而金大妹见到弟弟时便抱着他们痛哭，其他亲人以为金大妹和她的爸爸早葬身鱼腹，哪想到两个月后金大妹突然现身。

人们对金大妹进行了仔细的询问，在这中间，许多怀疑的目光不断往刘步远身上瞄，刘步远沉静的坐着，这一切好像与他无关。

刘步远离开时把金大妹叫到一边，偷偷给她一张银票和一些银子，叮嘱她不要让任何人知道，自己慢慢看着花吧。

金大妹脸色铁青，牙齿咬得紧紧，把整个脸颊咬成两条硬邦邦的像岩石般的线。刘步远看了都觉得害怕。

欠人家的太多了，他想。可是，你不明白，你和我在一起，你会很亏很亏的。

刘步远装作什么都不明白，面无表情转过身轻松的走了。

当他来到没有人的地方，他再也控制不住，失声痛哭，以致站立不稳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活得长久有什么用呢？就算现在突然长大也没有用啊。

太爷爷去了，最亲的爹娘也去了，这世上没有亲人了。

在一个人人把自己当怪物的地方生活，无法与他们建立正常的关系，这是刘大全和六婶做得最失败的地方，他们没有想到要远离原来的故乡，到另一个地方住下来，重新开始生活。而是以他们那种固定不变的乡土观念带着刘步远死死的呆在村子里，不想变化，只想快些带大孩子，好抱上儿孙。

这个愿望落空了，这大概是命运对刘大全夫妻的报答。这世界上就有那么一些人，他们最大的愿望始终无法实现，尽管活得谁都怕他们也没有用。

现在好不容易有一个孤苦伶仃的金大妹，却让自己拒绝了她的真情，这个世界，这人生，为什么总是那么不如意呢？为什么不生活安排得好一些吗？

活了几十年的少年刘步远以幼稚的哭声宣泄了他那无依无靠的灵魂，宣泄了他背无依托的空虚。

我要有个家，我要有个家，可我的家已经没有了，爸爸妈妈已经不在了，太爷爷已经不在了，这世界只剩下我，我还能做什么？

许久之后，刘步远才回到自己的船上，他打开一处隐秘的结实的夹层，从里面取出大量的银子，那些船员瞪大眼睛。他们以为雇主船上没带有这些硬通货，但也想过可能会在船上，但不敢轻易下手。当然，后来得知刘步远神能广大更是不敢胡思乱想了。

刘步远给大家发了银子，数目比船员们期望中的还多了一倍，有人欢天喜地的离开，更多的人愿意追随刘步远，他到哪里就跟到哪里，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刘步远苦笑着拒绝了他们，他们只好依依不舍的下船，然后齐齐跪在码头不肯离去。

刘步远不理睬他们，泪流满面的到船底划浆，独自一个人把船驶离码头。

他只把木船开出码头看不到的海面，等天黑了再驶回码头，然后来到金大妹的家。

这里已经为金大妹的爹和金大妹摆过灵堂，金大妹回来烧过香哭诉一番之后便与家人和叔伯兄弟姐妹之类的亲人团聚了。人们总的来说高兴胜过悲伤，原本以为两个都死了，突然回来一个，那不是有得赚吗？

所以，开心正常的。

金大妹见刘步远突然到来，怔了那么一会，硬是控制不住，管你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管你什么村规民约，大叫一声扑进他的怀里。

少女之心，少男之情。

众多村民们见此情景，纷纷摇头，也有嬉笑的，也有艳羡的。

这个金大妹，在穷苦家庭里生长，又过早的承担生活的重担，然而，这一切都没法埋没她的天性，她深藏在心底之处的机灵，聪慧，勇敢使她并没有因为沉重的生活而麻木，她总是能让周围的人感受到更多的快乐。

金大妹是一个好女孩，这是村民们一致的看法。

金大妹与一个男孩当众拥抱，难以接受，继而侧目而视，对刘步远的厌恶之情在众人脸上酝酿。

这一切都逃不过活了四五十年的少年刘步远的眼睛，他意识自己来得不是时候，来错了。

能不能将错就错？

刘步远知道，有些村对私通的男女有最极端的惩罚：装进猪笼扔进水里淹死，或者把男方打死，或者把女方打死。

他没料到金大妹会扑进自己的怀里，他可以躲闪，可以闪走，可他没有。

为了保护金大妹，为了让金大妹的两个弟弟今后不受别人白眼不被欺负，他只好使出自己最不愿意使用的手段：

“我是海神，今天送她回来，现在又送她一条大船。”

话才落音，身上挨了几块石头，几只鸡蛋和一些垃圾，砸向金大妹的都被他挡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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