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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及近前,叶青锋便遥遥拱手一揖,问道:“敢问前面可是万花谷姑娘?”
谷之岚抬起头来,打量了叶青锋一眼,疑惑道:“不知公子如何识得小女子?”
叶青锋笑道:“姑娘妙手仁心,这天都镇早就传遍了,在下要识得姑娘并不为难。”
谷之岚温婉道:“都是大家伙儿的抬爱,其实我也没做什么,都是举手之劳而已。”
接着,叶青锋也不拐弯抹角,径直说道:“谷姑娘,我有两位朋友不慎染上了燃血症,虽然暂时用红衣教的除热散镇住了病情,但终究治标不治本,侧闻姑娘乃杏林门下,医术非凡,还请姑娘赐予解药,解除我这位朋友的疫病。”
谷之岚道:“公子为友求药,实乃高义,只可惜,我所带的药不够,公子若想救令友,还需去寻来一味天山雪莲。”
叶青锋问道:“这天山雪莲乃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不知要在何处才能觅到?”
谷之岚道:“就我所知,有两处地方可以觅到此药,一是皇宫大内,二是幻音谷。皇宫大内,守卫森严,公子武功虽强,但还不足以闯入其中,所以我建议公子去幻音谷求药,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叶青锋又问:“这幻音谷是什么地方?”
谷之岚道:“幻音谷距此向东四十里,因谷中经常有似幻似真的琴声传出,故此而得名。传说‘琴魔’高绛婷前辈便隐居在谷中,那似幻似真的琴声便是高前辈所奏,她为人喜怒无常,脾气古怪,想从她手中求得天山雪莲,也颇有些难度。”
“原来是她!”
陡闻“琴魔高绛婷”之名,叶青锋顿时恍然大悟。暗忖了一句,他又再次向谷之岚拱手一揖:“姑娘请稍等,在下这就去求药。”
对于这位传说中的“琴魔”,叶青锋早已如雷贯耳,对其身世背景更是知之甚详。
高绛婷乃是大娘公孙幽的弟子,七秀之中的“琴秀”,擅弹箜篌,技艺傲压羣芳,有“无骨惊弦”之名。
在高绛婷七岁那年,她便告别了赤贫家乡的山穷水恶,独自流浪来到了富庶的扬州。如果不是师傅公孙幽的出现,她多半会沦为孤儿,命途多舛。拜入师傅门下后,她一直勤勉有加,深恐师傅失望。然而,当师傅摸着她的头,悲悯又笃定地断言她天资所限,体质柔弱,无法将《霓裳羽衣》身法修习到高妙境界时,她终究还是陷入了绝望之中。
有的人,绝望之后便一蹶不振,从此形同废人。
有的人,绝望之后却会浴火重生,然后破茧成蝶。
高绛婷就是后者。
经过一段黑暗的绝望之后,高绛婷痛下决心,日夕苦练琴技,其中尤以箜篌最勤。箜篌弦数历来为弦乐之冠,极难弹奏,五十五弦几乎已是高手极限,但高绛婷以一双秀手竟能独引七十六弦,尚且游刃有余,此等技艺,当真惊世骇俗。
还记得,她箜篌技艺初成之日,尽邀名士,在扬州七秀坊内献奏一曲,曲消音散良久之后,众人仍是呆若木鸡。在场之人不乏见识广博之辈,如此音色竟是无人可以形容,更有多人数日流连于七秀坊不忍离去,但求再闻一曲,“无骨惊弦”之名遂天下皆知。
自此之后,庙堂江湖,高门名士争相入坊,往往求一曲而不可得。
江湖胜传“无骨惊弦,素手清颜”,她听闻了,也只是淡笑。
她的世界如澄潭月影,除了指尖的弦,再无其它。
只可惜,造化弄人,她虽躲过了名利,却躲不过一次命运的相见。
那日,万花名士康雪烛不远千里,来坊中求她一曲。
只一个照面,她便沉沦,情愫暗生。
一曲既罢,康雪烛惊为天人,喃喃言道:“天下再无如此妙手。”
康雪烛的欣赏与倾慕,高绛婷全都看在眼里,眉间心上都是蜜糖融化了似的甜。
然而,她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来自万花的名士,心中却是另一番盘算。
得见高绛婷引弦轻柔的无骨之手,康雪烛慨叹上天果然不负他这般苦心,欣喜若狂之下,生怕天下再无此等机缘,当即引高绛婷入万花谷,意图大功告成之后,便飘然远去……
结果不言而喻,高绛婷的手被切剥,康雪烛流落恶人谷。
万花之变,世人多以为箜篌妙技从此绝迹人间,无不叹息,不想却引发高绛婷最深的执念。她身子虽弱,内里却从来刚强,经医圣孙思邈精心救治之后,她忍痛苦练,半载之后,箜篌之音竟然复现人间,技艺更有精进,只是那琴音之中多了杀伐之气,闻者心惊魂动。
她和康雪烛在小室中所历之事,外人已莫可知,至于无骨秀手,她也于复出之后以袖掩之,无人再有机缘得见。回到最温暖的家,她已不再相信他人,只愿在七秀坊湖琴秀亭中终日弹琴。愿这潺潺碧水,袅袅琴音,涤荡一片芳心。至此,七秀坊少了一位“琴秀”,江湖中多了一个“琴魔”。
回到正题。向谷之岚道别之后,叶青锋也不拖泥带水,径自转道向东而去。
大约半个时辰后,他便来到了一处山谷之中。
这处山谷的地形十分独特,三面环山,一面背水,四下里郁郁苍苍,一片清幽。山谷自下而上共有六层,仿佛梯田一般,每层都置有一座营帐,位于第六层的营帐最大,下面五个营帐均是一般无二。
叶青锋刚进入谷中,第一层的营帐内,便传出一个清脆的女声:“这位朋友,请留步,幻音谷不欢迎外人。”
这声音,清脆之中透着几分稚嫩,说话之人显然是个尚未及笄的少女。
叶青锋朗声道:“在下纯阳叶青锋,因两位朋友染上燃血之症,经人指引,特来向琴魔阁下求药,还请行个方便。”
那少女微微犹豫了一瞬,继而道:“原来是纯阳宫来的朋友,倒是在下失礼了,不过我家主人定下的规矩不能轻易改变,朋友若想见我家主人,就请先通过我们的‘五音玄阵’,否则打哪儿来的就回哪儿去。”
叶青锋道:“正想见识一下几位的精妙阵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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