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宰主神空间 第三十一章 寻道

雪花纷纷，天地之间白茫茫一片，群山峻岭中，一切都立刻变得银装素裹，傲立的松柏上，亦铺满了一层洁白的外衣。

帝天一身单薄的青衣道袍傲立在雪中，而他的对面，则站着一人一雕。

雕是好雕，昂首挺胸，气势凌厉，形貌虽狰狞奇丑，却自有一股凛凛之威。而站在雕旁之人则是一个老者，看着似乎百八十岁的年龄，粗布单衣，面容枯槁，像是普普通通的一个老农，但帝天却一点也不敢小觑。

在这样一个雪天，能够只穿一件单衣还面不改色，分明是有着极其深厚的内力。而且，这老者出现之时无声无息，踏雪无痕，很显然是一个高手中的高手。

倒是他旁边的那只大雕，身粗翅短，不能飞翔，跑来时在地上留下了不少印记。但它奔跑迅疾，有如骏马，气势有如江湖一流高手。如此神雕，世上能有几只?

再观那名老者，虽乍一看平平无奇，可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对方眼中那深藏的孤寂。眼前这个老者，则已经超出了天地的范畴。

就好像冥冥之中有种感觉一样，这老者似乎不该存在于这方天地之中。他身影缥缈，极其虚幻，仿佛只要一个不注意，老者就要破空而飞。

元神不由自主的扫描，那老者就像是一柄藏在鞘中的利剑。平常时不觉得，可若是利剑出鞘，仿佛天地都能被他捅出一个窟窿!

“可是剑魔独孤求败当面?”帝天深吸了一口气，压抑住心中震惊，说出了心中猜测。

对面，老者面色微讶，仔细看了看他，点点头道:“没想到世上居然还有人知道我的名字。”

帝天身体微震，就听对面独孤求败道:“小友似乎在此地寻找什么。”语气平淡，虽是询问，可却没有一丝询问的语气。

大雪飘落，雪中的两人却不尽相同。只见雪花在独孤求败的头顶一丈之处，就自动转向，似乎独孤求败身周存在一个真空地带。

而帝天身上则白气袅袅，雪花虽落到他身上就直接融化，不留下半分印迹。但相比于对面独孤求败身上的异象，两人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先天极境!

帝天眼中瞳孔一缩，这独孤求败据考证是北宋末年的人物，距今怎么着也有百八十年了。这个年岁在武林中看似没有什么，但对方身上的气势却绝不一般。

就好像整个天地已经容不下他了，那身体四周出现的真空地带，分明是一种剑意。一种破开天地的剑意!也只有先天之后，感悟了天地，才能够形成这种与天地格格不入的剑意。

看似难以理解，但用一句“知己知彼”就完全能够解释!

悟道么?

帝天觉得自己真的来对了，深吸一口气，答道:“不错，贫道专为寻道而来!”

或许在之前他只是想一观剑冢，但在看到独孤求败的这一刻，他的目的已经变了。

独孤求败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帝天的行为他已经观察好几天了，自从几天前，他见到帝天的那一刹那，他对对这个在山中兜圈子的小伙子产生了好奇。

一是因为帝天似乎有意的在这里找什么，而他在这里数十年了，知道这里除了他什么都没有。二就是帝天的修为，以如此年龄，就隐隐约约触碰到了先天后期巅峰的境界，这让他对帝天的来意更加好奇。

通过刚才的对话，帝天似乎早就知道他在这里，而且如今又言明是来寻道，这让独孤求败孤寂的心忽然生出一丝愉悦感来，微笑道:“既来寻道，可知道在何方?”

赵玄毫不思索道:“道在眼前!”

独孤求败赞赏的点点头，道:“让我看看你的刀。”

这所谓的“刀”当然不是指挂在赵玄腰间的唐刀，而是要看看赵玄的刀意。

帝天福至心灵，道一声:“得罪了!”手中长刀出鞘，化为一道刀光劈向独孤求败。

叮!

独孤求败没有出剑，只用一根手指就抵住赵玄的刀尖，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之色，摇摇头道:“未悟刀意，何求刀道?”

帝天收刀沉默，良久，问道:“何为刀意?”

“出刀之意!”

“何为刀道?”

“我为刀道!”独孤求败说完这句话身上气势一变，剑势冲天而起，似乎连天上乌云都被搅动。一阵狂风自他身周吹向四面八方，雪花纷乱飞出，就连地面的积雪都被吹得冲天而起，滚滚泼洒出去。

帝天站在原地未动，任由积雪将自己掩埋，一双眼精光发亮，死死盯住仿欲破虚而去的独孤求败。

这时候独孤求败给他的感觉比之前还要强烈，身上剑意升腾，仿佛虚空都要被撕裂。那种被天地遗弃的孤寂感更为强烈。但帝天知道，独孤求败并不是被天地遗弃，而是因为剑道太强，被天地所不容，从而被天地排斥!

我为剑道，好生霸道!

帝天心中忽然被激发了一种与之争锋之意。若是寻常人，哪怕在他面前再表现出强大的武力，甚至对他言语侮辱，都激发不出他的争胜之念。也只有像独孤求败这种惊才艳艳之辈，他虽然会佩服，但绝不会折服!

面对独孤求败，反而更能激发出他骨子里的那股傲然!

一声长啸，自他的口中响起，直直冲破云霄，一口真气经久不衰，山谷中回声荡荡。

良久，独孤求败气势一敛，同时啸声立止。

帝天看着独孤求败，眼睑一垂，锋芒骤隐。独孤求败却蓦然道:“如今可曾明白了?”

“明白了。”帝天表情漠然。

独孤求败叹了一口气，脸上不泛惋惜之意，摇头道:“以你的年龄，能到如今境界已甚为难得。只可惜，今生也只能止步于此。”

帝天表情依旧漠然，沉默良久，道:“那也未必。”

独孤求败摇摇头道:“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学的刀法，但你已深陷别人的刀道，想要脱离此中樊笼，难矣!”

原来独孤求败从帝天一出刀就看出帝天刀中有别人刀法的影子，赵玄亦应该有自己的道。

赵玄盲目学刀，本来不会有什么大事。但坏就坏在他悟性太强，竟然从别人的刀法中感悟到了别人的道。修炼的时间越久，在别人的道中也就陷得越深。

到如今触摸到先天极境，已经无法自拔。即便他能够进入先天极境，可走得却是别人的路，成就依然有限。

独孤求败就是看出这一点，才会说帝天今生仅能止步于此，难以再有寸进!

可帝天真的会止步于此吗?恐怕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看着眼前静立在雪中的老人，帝天缓缓的闭上了眼。

之前的冷静只不过都是表象，任谁知道自己行差纠错，此生再也无望大道，恐怕都无法保持平静。更何况他道根深种，早就有了求道之念。如今却得知自己深陷在他人道中，怎能如表面那般漠然?

或许漠然是因为心死吧?

独孤求败看着闭上眼的帝天，心中愈发惋惜。到了他现在的这个层次，很难再为外物所动。之前他埋剑之时，亦觉得寂寥难堪。

可待他突破先天极境，明悟自己的剑道之后，一颗求道之心始终铺在剑道上，就再也不觉得孤独。而眼前帝天还不到中年，就已经触摸到先天极境的边缘，这不禁让他起了爱材之念。

可惜帝天出刀之后，却让他发现帝天没有领悟自己的刀道，反而深陷在他人的刀道之中。到了他这个境界，已经不会再去好奇帝天从哪里学来的高深刀法。只是因为求道之路上，少了一个同样向道之人而感觉惋惜而已。

轻轻地叹了口气，独孤求败最后看了帝天一眼，就要转身离去。因为他知道，帝天现在即便是活着，也如同行尸走肉，根本没有再对话的必要。

然而还没等他转身，忽然就又顿住。只见帝天猛地睁开双眼，眼中道意交织，玄之又玄。手中长刀立在胸前，伸出左手，以食、中二指轻抚刀身，只听当的一声，长刀从中间断裂。

就见帝天一声轻笑，将断裂的刀身、刀柄弃之如敝履，丢在雪地之上。两只眼睛中神光湛湛，口中高声吟道:

“求道何须恋物件，心中自有千机变。脱天大道有三千，我道在心不在刀!”

吟罢冲他躬身一礼，转身即走，没有半分留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