涅槃传说之凤舞九天 第三十七章:颜上皎月

‘哐当‘一声脆响，沉重的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里面两排囚牢。

叶枫的双手，被带上冰冷的手铐，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推到了一间囚房外。

“叶枫，你现在是0818号，记住没有？快进去吧！”

伴随着铁栏开启的脆响，叶枫被推进了囚房里。紧接着随着铁栏关闭的哐当声，几位狱察脚步声渐行渐远。

整个世界，好像都一下子安静了下来。

叶枫眼前的囚房并不大，但却搭下了四架床铺，分上下两层的单人床。床上没有多余的东西，一床凉席，一套单薄的被褥。

噢！不对，或许都称不上温暖的被褥，形容成一张单薄的布料更为贴切，无论怎样，让人看见的第一眼，绝不会觉得它是暖和的。

冰冷的铁栏、三面是让人绝望的漆白厚墙、冰凉的铁床、单薄的被套、墙角肮脏的尿桶，它们无时无刻，不在述说着这里环境的恶劣。以及更会把一颗火热的心，浇上铅铝，让它变得沉重而冷漠。

可偏偏，叶枫竟然会感觉一抹熟悉？真他李大爷的可笑。他暗暗苦涩。

“哎哟，来新人了啊！哈哈。小子，你叫什么名字。”

八张床。

床上坐着或躺着七个人。说话的人，正是右手边下床的一个狞笑的光头。

双眉微微一锁，嘴角扬起一抹厌恶，不知为何，叶枫现在极其讨厌光头。

但他还是缓缓朝着光头走去。

当然，他不是想找他麻烦，厌恶归厌恶，他却不是一个喜欢惹事生非的人。

他只是想回到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他太想睡觉了，两天一夜都没有合眼。他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什么也不用去想，也不用去悔过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也不用去思索九天后，他会面临怎样的审判。

这一年来，叶枫经历了太过，走过了人生的大起大落。

他总结出了一个道理，人活着，就因为想的太多、思索的太远、想得到的太大等等，思想背负了太多太沉重的枷锁，活的太苦太累。

何必呢？

叶枫扪心自问。

但他知道，这是一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恐怕就算是是上帝，都不知道这简单的三个字意义所在，都回答不出它真正答案。

所以，他不愿再多想，不愿去思索那么多，不愿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不管它是对还是错，就算错了又怎样？就算对了又能怎样？

有时候人就是这样，不是问题太复杂，而是从一开始，我们就没把它想得简单。

所以，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如果明天，没有机会继续活下去，那就让自己，闭上眼睛永远不用再睁开就是了。

虽然心里有太多的不舍，纵然有太多的牵绊，可是当一个人面临生死的时候，它比贫穷还要可怕。

一切的不甘，都那么像是跳梁小丑。一切的挣扎，都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

“嘿，小子，劳资跟你说话，你耳朵聋了？”

叶枫淡淡看了光头一眼。

始终，不管走到哪儿，都会有那么两三只小猫小狗。

在一个疯子面前，你若偏要妄想去跟他讲什么道理，那你的精神，也值得考究考究了。

且况，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他们看着只是自以为是的可怜人，他的自信，看着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可笑。

弱者在强者的眼中是这样，可是强者在更强者的眼中呢？又是什么？他心想。

不知道为何？在他感觉自己离死不远的时候，为什么会这么的胡思乱想？是对生命的不甘？还是人类对未知恐惧的天性？

他摆了摆头，强行将这些琐事抛掷殆尽，重新回到了起点。

不管做什么事，似乎都一个样，在转了一个圈后，始终都会回到初始。

何必呢？他心想。

叶枫狠狠甩了自己一把掌。他告诉自己，你现在只是想睡上一觉，你现在只可以睡上一觉，不要再多想了，睡上一觉吧！

是的，现在他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砰。’

“你他M的，小子，你蛮拽的啊？你三爷问你话，你他M的当耳边风啊？”

“啊…”他低沉呻吟着。手掌扶到后脑，一片湿润带着温热感流淌在手心。

这一刻，他的思维顿时不再冷静，他的脑海一片狼藉，有的只剩下无尽怒火的肆虐。

“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

后脑殷红的血液流淌着，他不管不顾。一脚狠狠踢飞光头，他的身体不受控制般重重撞在墙上。还不等他回过神来，叶枫已一个大步跃过，血迹斑斑的手掌稳稳掐住他的咽喉，狠狠地一拳打在他的胸膛。

光头蹬圆了双眼，死死盯着叶枫，想说什么却只传出‘格格’闷响，一双手不停的挣扎，可此时的一切，看着只是那么的徒劳无力。

“小子，放开我们头儿。”

“喂，小子，你他M谁啊？快给我放开三爷。”

其余的六人，似乎被一连窜的变故，看得呆了，老半天才会过神什么，朝叶枫凶狠怒吼道。

“都他李大爷的给我闭嘴。”他狠狠一招断子绝孙脚，踢飞一个张牙舞爪打向他的人，这人‘嗷嗷’直豪，实实撞在床栏上，捂着下半身疼得脸上不多的肌肉一阵抖擞，张张大了嘴却发不出一丝声来。

其实看着这人拳脚散漫，明显外强内干。花招式看着刚猛，实质丁点都不懂的运力，更不用说借力和打力。对于这种人，叶枫一个打他十个，绝对是游手游闲。

虽然招式确实有些有伤大雅，但也胜在方便快捷省事多了。而且叶枫也不感觉有何猥琐，多年来打架斗殴的经验告诉他，两人打架，像什么武侠小说里一样，你打我一拳，我打你一拳，大战三百六十个回合，那才叫高手风范？

对此，叶枫一贯是噗嗤以鼻。他不知道什么叫正人君子，他也不知道什么叫英雄好汉。他只知道，“你想打我，那我把你干趴下了，我就不用趴下。我不想趴下，所以我只能把你干趴下，为了把你干趴下，我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其余五人相互对视了一眼，偏头看了看痛苦呻吟的那人以及不断挣扎的光头。眼眸闪过一丝忐忑以及一抹期待，不约而同顿时停下步伐，各自相视一笑，向叶枫微微示好略一点头，回到了各自床上。

他收回目光，看向痛苦挣扎的光头，后脑勺儿一片冰凉，那是血液流淌过的足迹。

他的脑海渐渐浮现出了一个老人。

一个普通而老迈的老人，一个可怜而可悲的老人，一个命运多舛，为了生存而苦苦求生的老人……

看着眼前光头，不知为何脑海闪烁出另一个光头的模样。两人渐渐相互重叠，愤怒、仇恨，逐渐占据了他的心志。

“我只是想好好睡一觉。”他怒吼。

‘啪。’

重重地一拳打在光头胸膛。

“你为什么这么霸道。”

一拳。

“你凭什么说我拽。”

又一拳。

“你为什么要惹我。”

再一拳。

叶枫已不知自己到底打出了多少拳，他的脑中，满是那一场血与泪的交织所充斥。双眼热泪盈眶，但虽然流的是泪，痛的却是心。

铁栏随着‘哐当’一声脆响，沉重的铁门被缓缓打开，一声声模糊却近在咫尺的喝斥紧随而来。

“住手。”

忽然仿佛触电般的一阵剧痛，身躯忽感一暖，意识顿时消沉，陷入了昏死之中。

只剩下两滴挂在脸颊的晶莹泪珠，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脑海一阵刺痛，叶枫双手重重摇晃着脑袋，过了好一阵，才缓缓适应下来。

睁开沉重的双目，入眼的是一件精致的小屋。当然，比如囚房而言，的确要精致得多。整间屋子都是呈白色格调，花白的石灰粉刷了一遍又一遍，白得那么像是老王鄂下的胡须。白得那么美妙，美得凄绝。

三张单人小床，两张空空荡荡的，上面除了白色的床单和折叠整齐的白色被褥，就再没其他，剩下这一张躺着叶枫，白色的被褥盖在他的身上。

双眉忽地紧锁，嘴角扬起一抹厌恶。他开始讨厌白色。

白色就应该代表着光明，却为何总是那么教人心碎？医院本应该给人希望的地方，为何装饰的格调却总是白色，它是告诉人苍白无力的征兆？他想不通。

相比之下，他宁愿睡肮脏的沟水道。

叶枫一把掀开被褥，却没想到一声惊呼传来。

原来在他的床边，不知何时睡着一个人，她坐在一旁，似乎是太累了，头枕在床沿就睡着了。他竟然没有看见，掀开的被褥，刚好把她给裹住了。

“对…对不……”

叶枫连忙坐起身来，掀开被褥，他这才看到她的面貌。

菱角分明的脸廓，瓜子脸型，挺翘的鼻梁，嫣红且薄薄的嘴唇，润泽的脸颊…但可惜可叹，如果不是左侧脸一条小指拇长的疤痕，绝对属于妖艳女人。

他心里不禁繁生一抹遗憾，如此一个充满魅力，演绎了一个完美的美丽少女，却为何会遭受如此的际遇？是老天不作美？还是人类注定不能得到圆满？他遥想。

“很失望吧？”她的语气依然是冰山般的冷漠，就如同的美丽的眼眸一样，完全不带一丝人类该有的情绪。

‘古今上下五千年文明总结人性论第十二篇:人类没有情绪的人，被称之为无情人，通常分为两种。第一种，不懂得什么叫爱，什么是恨，随心而性，随性而心，只有基础感情的赤子之心。第二种，经过人生大起大落，历过生活大喜大悲。这种人要么是圣，心怀若谷，普度众生。要么是魔，无爱无欲，封心绝情。’

赤子之心？他也只有置之一笑。

如今这个社会，连最起码的小孩子都称不上赤子，物欲横飞的时代，攀比、计较，渐渐腐化了孩子，孩童时代本该具有的纯洁无邪的童真之心，是时代的悲哀？还是人性的堕落？

大道理他自认不知道，但他只知道一点，很明显，她不是第一种。

她属于第二种。

这一刻，他不禁又可怜起她来。

一个女人，一生最大的骄傲，就是她的一张脸。

更何况，本就是一个美丽的女人。

他似乎都能感受得到，一道小小的疤痕，最重要毁的不仅仅是一张脸，更是一颗心，一颗本该骄傲的心。

放眼天下，恐怕没几个女人，经受得起这样的摧残吧！他暗自沉叹。

“为何会失望？”叶枫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真挚直视着她的眼眸，反问道。

“男人不都一个样？”她淡淡道。

“那我不是男人好了。”说完，他沉默了。是啊！几天后，恐怕自己都要死了，男不男人又怎样？他想。

“呵…你不是男人？那你是什么？”

他见她脸颊一抹笑意，虽然是转瞬即逝，但依然被他扑捉到了。

她在面无表情的时候，看着是那么的冷漠无情，但是她笑的时候，又是那么美艳动人。

她的笑，就像三月的春风，虽然稍瞬即失不常临，但却温暖人心撩人情。

“你觉得我是什么，我就是什么。”叶枫真挚笑道:“其实…你可以多笑笑。你笑着，很美很美。”

“要你管。”她的眼眸闪过一丝迷茫，却很快就被极致的痛苦所驱散，转瞬间恢复了冷漠，不含一丝感情道:“你既然醒了，就可以回去你的牢房了，这里不属于你一个人。”

“呵…牢房么？我知道。我知道这里不属于我，所以你不用提醒，但还是谢谢你。”他自嘲一笑道。

“不必谢我，救死扶伤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工作。”她说。

“我能再问你三个问题好吗。”叶枫真诚看着她，又道:“就三个，好不好？”

“好…”她沉吟了一下，道:“问。”

“第一个问题。今天离我被送来的时候过去了几天？”

她不假思索，道:“两天。”

“我昏迷了两天了么。”他低低喃喃道，又道:“还能来看你吗？”

她怔怔看了叶枫一眼，随之面无表情道:“我这只不过，是一个小小的看守医护所罢了，你可以继续被挨打，严重了就行。”

“最后一个问题。”嘴角扬起一抹苦笑，同时也泛起无限悲哀。

虽然他不懂感情，但平日里没事的时候喜欢看一个叫梦醉写的小说涅槃传说。俗话说，就算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长久日累熟看下来，对人性的感情分析，他感觉自己都可以媲美情感专家了。

一个女人的冷漠无情，而且还是一个漂亮女人的冷漠，十之有八是为情所伤。

什么样的一个男人，舍得伤害这么一个女子？真他李大爷的是个东西。他心想。

叶枫满怀真挚，而无比期盼道:“你叫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她怔怔看了他半饷，闪过一丝复杂，轻咬了咬娇唇，随之面无表情，一字字道:“颜茹月。”

“颜茹月？颜茹月！颜上如皎月！真好听…”叶枫好不吝啬赞叹道。

“颜茹月么！”他轻声喃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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