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一个下雨天 九、无法了解的事

程宴接满那杯水之后就回到了座位上，想着刚才陶伊说的成立学习互助小组的事情。要是能和陈梓恒一个小组就好了，尽管程宴知道这绝对不可能，但还是进行了一番不切实际的幻想。有些事情不一定非要实现，想想也已经很美好了。程宴思来想去，决定先去问问于盛晗，这样正好方便她们两个经常在一起学习，也可以在每个早晨结伴而行。当然，程宴心里的小算盘是，每天早上都能见到陈梓恒，这是她开始新一天的动力之一。

“关于学习小组的事情，你有合适的人选了吗？”在回宿舍的路上程宴问于盛晗。

“有了，你。”于盛晗干脆利落地回答，对程宴笑了笑。“你可不能抛弃我。”

程宴和于盛晗就这样顺利结盟，成为了彼此地帮助对象。

回到宿舍之后，陈小瑜正趴在床上看书，她只比程宴和于盛晗早回来十分钟而已，竟然已经收拾完毕上床了。

“陈小瑜，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程宴赶快跑过去装腔作势地摸摸陈小瑜的额头。

“去去去，我决定从今天开始要好好学习了。你即将看到一个全新的陈小瑜。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知道吗？”陈小瑜拨开程宴的手，一脸骄傲地说到。

“怎么？庄诚允答应和你一个小组了？”于盛晗站在陈小瑜地窗前惊奇地问到。

“确切地说应该是我答应他。”陈小瑜从床上打了个滚，心里的喜悦毫不遮掩地表现出来。

“来，让我们举杯庆祝一下，陈小瑜离自己的目标又近了一步。”

程宴举起桌子上的水杯。一转头发现了正在默不作声洗漱的安昕。

“安昕，你要和谁一组啊？”

“我们安昕肯定特别抢手啊，也不知道谁运气这么好，以后数理化根本就用不着担心了。”

于盛晗觉得安昕很抢手应该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我跟乔霏一组，她来找过我了，正好我也可以向她学习一下英语。”安昕抬起头来，对她们平淡无奇地说到。

乔霏？陈小瑜想起白天发生的事情。这样说的话，乔霏应该是被庄诚允拒绝之后又去找安昕的，看来乔霏真的只是想要找个成绩好点的人带着自己而已。

十分单纯的目的。

陈小瑜并没有在宿舍里说出这些话，安昕知道了之后一定会觉得自己不过是个备用的选项，大概会在心里和乔霏闹矛盾吧。陈小瑜继续老老实实地捧着一本物理笔记趴在床上看。

在程宴和于盛晗正在洗漱的时候，安昕的手机响了。安昕用的是只有一个只能打电话发短信的非智能手机，有着独特的系统铃声。

安昕没有立刻接通电话，而是径直走进了洗漱间外面的阳台。夏天即将过去了，夜晚的阳台掠过凉风的的时候，还是会让人多少感觉到凉飕飕的。

程宴还没全部收拾好，在洗漱间继续刷牙没过多久，她就听见了安昕低声的哭泣。安昕和手机另外一端的人说着生病之类的话题。程宴从断断续续的对话中拼凑出一条较为完整的信息：

安昕的妈妈在住院，病情加重了。但是家里拿不出足够的医疗费。

“爸，这个状况下我真的没有办法安心学习，求求您让我去医院看看吧。”

程宴放慢了洗脸的动作，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滋味，总之有些苦涩，这让她非常不好受。安昕从来没有和她们讲过自己家里的事情，也没有寻求过任何帮助。大概安昕并不想让她们三个知道自己家里的状况。

程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但是又做不到不闻不问，假装毫不知情。如果安昕需要，她一定会和陈小瑜以及于盛晗组织一场捐款，也会把自己的零花钱都给她，但是安昕并没有打算把自己家里的事情告诉任何人，程宴自然没有任何理由可以介入。

熄灯之后程宴才听到安昕推开玻璃门走进宿舍的声音。程宴感到十分为难，她躺在床上努力想让自己入睡。但是怎么也睡不着。程宴安静地看着窗外，想起了陈梓恒的妈妈，又想到那天在值班室门口看到的男人。

命运对待每个人的方式真的是十分相似，给了你一些别人渴望的光鲜，又给你一下那些人永远了解不到的阴影。活在这个世界上，本来就没有万事如意这回事。

第二天早上程宴又早早起床了，于盛晗也很快收拾好，她们两个蹑手蹑脚地推开宿舍门走了出去。这次程宴正好撞见陈梓恒，陈梓恒也看见了刚走出女生宿舍门口的程宴。

陈梓恒对程宴招招手。

“早上好。”

程宴像只小兔子一样跳到陈梓恒身边，仰起脸，倒是比平时多了几分天真。

“陈梓恒，你帮我补习物理。”

陈梓恒看到程宴突然拔掉了一身的刺，不再像一开始那样对他处处拒绝，又看到了她不一样的可爱。

“那你第二节课课间的时候去找我要笔记。你先自己梳理一下基础知识，周五找个时间我们一起学习。”

程宴听话地点了点头。

“程宴，你们是不是认识很久了呀？”于盛晗在陈梓恒离开之后跑过来问程宴。

和陈梓恒认识多久了呢？程宴想了想。如果从初二开始算的话，认识了一年多了。只是这些时间里，都是大片的空白，一眼望过去尽是空旷。

“嗯，认识很久了。”确实会有那种“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的存在吧。说到底，人和人之间的亲密程度，时间并不是准确的衡量尺度。

程宴从陈梓恒离开的那一刻起，始终盼望着第二节课的课间。陈梓恒应该会在五班门口等着自己吧。程宴熬过了一节语文课和一节化学课之后看起来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她想尽力表现出自然的状态，在五班门口顺利地拿到物理笔记。

程宴远远地站在五班门口旁边，她并没有看到陈梓恒。她努力地往教室里望去，一眼就看到了低着头刷刷写笔记的陈梓恒。

程宴没有办法，咬着牙一步一步走近五班门口，像是在奔赴刑场一样艰难。

她好不容易看到一个男生从五班走出来，赶忙快步走上前去把那个人拦住了。

“同学，能帮我找一下陈梓恒吗？”程宴堆出满脸僵硬的笑。

那个男生却迅速地打量了一下程宴，十分热情地向屋子里喊道。

“陈梓恒，有人找你。”

成功引起五班一些人的注意之后，那个男生幸灾乐祸地跑开了。后来程宴才知道，他是陈梓恒在班上最好的朋友，路一铭。

陈梓恒听到这句话之后，扔下手中的笔，慢吞吞地向程宴走过来。“找我什么事？”陈梓恒低下头来，明知故问，仿佛早上的事情根本没有发生过似的。

程宴抓着陈梓恒的校服袖子把他拽到一旁。

“喂，搞什么啊。快点拿过来，物理笔记。”程宴的脸微微涨红。

“哦，想起来了，物理笔记啊，你在这等着，我去拿。”陈梓恒明显实在戏弄程宴。

程宴无语地看着放慢所有动作的陈梓恒，他整个人的漫不经心都幻化成一个词。

炫耀。

程宴拿到物理笔记之后并没有对陈梓恒说谢谢，而是趁机拿着本子跳起来轻轻拍了一下陈梓恒的脑袋，赶紧跑开了。那个时刻的程宴整个人都是轻盈的，带着天然的快乐，不用任何外在的修饰，她都是美好的。

程宴回到教室的时候，听到了里面的吵闹声。

是安昕和乔霏。

首先进入耳朵的是乔霏尖锐的嗓音，捏着一种让人讨厌的腔调，每个字都带着做作的嫌疑。

“当时就你一个人在教室，不是你还会有谁？”

“我不想跟你再讨论这件事情了，除非你拿出证据。”安昕眼睛里的泪水快要流下来了，说话的时候依然强装冷静。

“不然你就让我看看你的东西，没有的话你不就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了。你干嘛不让我搜，还不是因为心虚？”此时的乔霏显得格外咄咄逼人。听说那个钱包是她爸爸从国外给她带回来的生日礼物，对于她来说非常重要。

“你有毛病吗？不是我拿的你凭什么来搜身，谁给你这样的权力了。”安昕想直接甩门就走，但是那样的话所有的东西就会直接被乔霏翻个底朝天，她只能坐在这里，受尽煎熬。

不知道谁把班主任叫过来了，数学老师方岚快步走进教室，想暂时稳住局面。

“都别吵了，乔霏你先冷静一下，没有证据之前先不要随便怀疑同学。”

“安昕，你自己单独呆在教室里过吗？要是真的这样的话，你让乔霏看一下你的书包，要是真没有她的东西，老师会给你一个公道。”

安昕冷眼相对，失望地看着方岚老师，心里想着“公道”这个词。

安昕苦笑着把自己的书包从抽屉里拽出来，拉开拉链之后把所有的东西都倒在了地上，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你们不是想看吗，那你们就慢慢看吧，看个够。”安昕扔下书包跑出了教室。程宴看着失望透顶的安昕，二话不说就跟了上去。

程宴追着安昕一路跑到操场。安昕一口气跑到看台的最高层，蹲在地上哭了起来。

程宴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在她身边蹲了下来，看着安昕无所顾忌地哭了个够。她们两个人一句话都没说，最后程宴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纸巾递给了她。

“程宴，我该怎么办？”安昕终于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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