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山 第四章 要习惯

“所有人都给我听着，最近生意好，好好干活，赌悦坊的钱不是随便给你们挣的，干好了，每个人都有赏，干不好的话，哼，有你们受的！”王坤贵又在厨房后院耀武扬威了。王坤贵是赌悦坊的总管家，能当上总管家也是因为他是老板夫人的哥哥，坊里大大小小的事都由他主管，任何事情在上报老板之前都得先经过他。平时他就仗着自己的权力，十分蛮横，对工人骂骂咧咧的不说，还时常克扣工人的工钱。有不满的工人曾向老板反映，却因为夫人的关系不了了之，举报的工人还被王坤贵扣了三个月的工钱。

最近赌悦坊的生意非常好，老板心情好，额外赏了工人们些钱。于是王坤贵每隔两天就将大家叫来后院集合，说是讲正事，做好了有赏，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哪来的什么赏，能把工钱发完就不错了。王坤贵之所以这么做，就是想着大家要把自己的工钱孝敬一部分给他，如果不给的话，就得被他扣钱。

王坤贵穿着贵重的丝绸的衣服，在排成排的工人面前来回踱步，“要不是我，你们能有饭吃吗？人，要时常怀有感激之心，懂吗？想过好的生活，就要适应这个世界的规则，什么是规则，让老板高兴了，就是规则，懂吗？”

“懂”，工人们心不甘情不愿地应着，谁都知道他的意思其实就是想让大家给他送钱，却不能说出来，还得配合他装模作样。

王坤贵满意地点点头，突然看到站在赵管事旁边的木天，“你就是刚来的那个小孩”？

木天看着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很奸诈的人，害怕地往后缩了缩，不敢吱声。

赵管事赶忙站出来把孩子拉到身边，赔笑道，“是是是，王管家，这就是前几日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孩子，这孩子胆儿小的很，都不敢开口说话，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孩子计较”。

“不会说话，不会就教，教会了为止，赌悦坊可是不养闲人的，这么小的人还想拿什么工钱，从今儿起，他的工钱就没了，等什么时候能为赌悦坊做工了再说工钱的事儿”。

赵管事虽然气愤，却只得答应，“是，王管家说得对，以后小的一定好好管教这孩子”。

王坤贵不屑地瞟了木天一眼，得意地走了。

赵管家无奈地摸着木天的头，“走吧，孩子”。

“我说，老赵啊，少爷让你管这个孩子就是让你安排这个孩子干活的，赌悦坊不养闲人你又不是不知道，你一直不让这个孩子干重活，给他好吃好喝的，你干嘛要这样护着他，别把王管家得罪了，到时候可就没好日子过了。”，负责采购食材的孙大娘见王管家走了，赶紧凑到赵管事面前来，“老赵，我知道你心善，可你说你也这把年纪了，再过几年就可以回乡了，少管点这些事，到时候带着存的钱回去过剩下的安生日子不好吗？”

“孙大娘，您的意思我明白，可是这孩子，我不能不管，况且我也帮不了这孩子什么，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吃饱穿暖了”，赵管事深深的看着躲在自己身边的孩子，“剩下的，就全看你的造化了”。

“唉，那小子，把后面的东西都给我抱下来，搬到厨房去”，一个皮肤黑黝，身材高大的男人，驾着一辆装满食材的板车停在厨房后门处，对着后院里正在井边洗菜的木天说道。

木天抬起头，一句话也没说，把手里的菜放下，从板车上卸下一袋大米，扛在瘦弱的肩上往厨房走去。

车上的男人吃惊地看着他，这么小的孩子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一袋米都差不多有这孩子这么重了，这孩子家里也不知道怎么得罪叶家了，竟然被派到这儿来干活，可惜咯。

男人下车把车上的大米扛在身上跟在木天身后。这时赵管事过来了，看见木天扛着一大带米，小脸憋得通红，但还是咬着牙一步一步走着，赵管事吓得赶紧去接他背上的米，“快把东西放下，让我来”。木天摇摇头，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水，背着米继续走着。赵管事急了，“你这孩子咋这么倔呢？这不是你背得起的啊”！

“赵管事，这孩子是您什么人啊？您不是独自一人吗？没听说过您有孙子啊？”身后的男子将米放下。

“小杨，你回来了啊，这是因为欠了少爷钱被送过来做工的”。

被叫做小杨的人叫杨全，平时负责给赌悦坊送食材，“这么小，还真是可怜啊，不过我看他力气也挺大的，您别担心了，反正在这儿干活，肯定是要吃苦头的，倒不如从现在开始就习惯。”杨全笑笑，提起米放在厨房储物处。木天已经搬完一袋米，又去车上扛了一大袋蔬菜。杨全笑着拍拍木天的肩，“小子，不错啊”。

木天还是不说话，沉默地背着东西往厨房走去，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地上，眼睛被汗水浸润地都有些睁不开了却还是背着东西走着，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

“小子，挺倔的啊”，杨全在身后摇摇头,“这样可是要吃苦头的啊”。

赵管事在一旁看着，经过这些天的相处，他也算对木天有些了解了，虽然木天还小，不爱说话，但有自己的想法，有自己的坚持，更何况杨全说得对，他的确以后要经历更多的事，从现在开始练起也可能是件好事，便不再管他，“小杨，看着点他，别让他受伤了”，嘱咐了杨全后就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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