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山 第十章 去跑堂

“胜逸哥，你的手这是怎么了”？林胜逸正在劈柴，小翠就凑过来了。小翠是厨房洗菜的，自从林胜逸来了后，就时不时地过来跟他搭话，看见他手上缠了纱布，立刻过来紧张地询问。

林胜逸不好意思地笑笑，“没事儿，不小心被划了一下而已”。

小翠心疼地看着他的手，“那你干活的时候可要小心点呀”，说罢又从怀里取出一包东西，“这是我娘今早才给我送来的桂花糕，你留着吃吧”，小翠把糕点迅速地塞到林胜逸手里，害羞地跑掉了。林胜逸本来想拒绝的，还没开口就看见小翠跑得没影了。

这是孙大娘笑盈盈地走过来，“你小子，不错啊，来，跟孙大娘说说你的情况吧”。

林胜逸不安地挠挠头道，“情况？什么情况啊”？

“你这小子还装傻啊？难道你看不出来小翠对你的意思？”孙大娘干脆拿了个板凳在林胜逸旁边坐下来，“我跟你讲，小翠可是个好姑娘啊，今年才十八，正是水灵灵的好年纪呢，要不是家里穷，现在家里提亲的人肯定都把门槛给挤破了”，孙大娘笑着推推林胜逸，“你这小子别只顾着笑啊，我问你，小翠漂亮不”？

“漂亮啊”，林胜逸害羞地回答道，“可是。。。”

“可是什么啊可是，要我说啊，你们两就是天生一对，漂亮姑娘和俊小伙可是绝配啊，你们两在一起，样貌登对，又都是苦命的孩子，再合适不过了”，孙大娘笑呵呵地说着，“小翠对你的心意我想你也感受到了，要是你也有这个意思，我就当这个媒人了怎么样？”

林胜逸羞得耳朵根子都红了，“不是，孙大娘，还没有想过要成家立业啊，我现在连自己都养不活，哪顾得上其他事啊”。

孙大娘摆摆手，“现在不想那什么时候想啊？你们现在年纪也差不多了，再者喜欢小翠的人可多了去了，你不抓紧小心将来后悔哟”。

林胜逸从来没想过成家立业，面对孙大娘的热情完全不知所措，只好低着头傻笑着。

孙大娘看他这样，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行了，你再好好想想吧，什么时候有个准信儿了给我说一声，要珍惜机会啊，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好”，林胜逸看看手里的桂花糕，塞到怀里，其实自己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成家立业，现在自己一无所有，什么都给不了别人，每天最希望的事就是能吃饱饭睡好觉过平平静静的生活。况且自己只把小翠当妹妹，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想到这里，林胜逸觉得自己应该找机会跟小翠说清楚，免得耽搁了人家姑娘。

刚吃过晚饭，王管家就把大家召集到后院。

“大家都看到了吧，最近赌坊的生意有多好。赌坊里招呼客人的伙计不够用了，所以要从你们挑几个出来”。

所有人都在心里忍不住哀嚎起来，本来后厨的事情又多又杂，人手已经不够了，每天都累得要死，现在再调走几个人，那剩下的人岂不是要累死了。虽然说在赌坊里当跑堂的会轻松一点，可是赌坊里鱼龙混杂的，谁知道会不会遇上什么脾气古怪的人或是输红了眼的人然后被打一顿什么呢。几个月前在赌坊里干了三年的伙计刘三不就是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文家少爷身上，恰巧又碰上文少爷输了钱心情不好，硬是被活生生地打断了一条腿扔在了赌坊门口。文家少爷和叶家少爷交好，叶少爷便没有站出来帮刘三，况且叶家想来不把下人当人看，所以除了有说话圆滑的本事的人都不愿意去坊里当跑堂。总而言之，就是去跑堂也不是，留在后厨打杂也不是。

大家站成了两排，全都低着头心里七上八下的。王管家在大家面前来回走着，打量着面前的人。突然看到了林胜逸，这不是那个不要工钱的傻小子，反正他也无依无靠的，让他去跑堂，出了事也没人来找麻烦，正好！

“你！站出来！”王管家用手指着林胜逸。

林胜逸吃惊地看看四周，用手指着自己，“我？”

“对，就是你，从今以后你就去坊里跑堂了”。

“可是，我什么都不会啊”。

“不会就学啊，你以为赌坊里的钱会养闲人吗？”王管家又指着方顺，“还有你，一起出来，好了，今天就这样，散了吧”。

没被选中的人都松了口气，各自回房睡了。小翠跑过来，站在林胜逸面前，担心地说道，“胜逸哥，赌坊里乱的很，你，你明天可要小心点啊”。虽然林胜逸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但还是冲她感激地笑笑，“嗯，我知道了，你快去睡吧”。

林胜逸转身就看见方顺的苦瓜脸，吓了一大跳，呼着气拍着自己的胸脯，“方大哥，你吓死我了，干嘛这个表情站在我身后啊”？

方顺的眉毛皱得都快挤出水了，“现在被吓死总比明天被打死好”。

“被打死？为什么这么说啊？不就是去跑堂吗？刚刚小翠也跟我讲让我小心点。”

“你刚来当然有所不知啊”，方顺勾住林胜逸的脖子，四周望望，小小声地说道，“咋们回去再说”。

回到房里，其余四个人都还没睡。

“方大哥，你刚刚要说什么，赶紧说说”，林胜逸迫不及待地问道。

方顺坐下来，叹口气，“这清水镇有四个恶霸，叶家公子叶志文就是其中一个，虽然叶家家大业大，但可以说是一点善心都没有，给工人的待遇比一般的伙计还低，来这儿做工的都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的。以往我们在这后厨做事，虽然除了厨房的事，还要帮忙洗东西收拾赌坊之类的，但至少命是保得住的。但是如果去坊里当跑堂的就说不定了，唉！”

林胜逸不解，“为什么当跑堂的就不行呢？我听说当跑堂的工钱还要高点啊”。

旁边的杨全冷笑一声，“当然要高点啊，都是用命换回来的。你也不想想，赌坊里的都是些什么人，各式各样各种来路的都有，还有输红了眼的亡命之徒，像我们这种做惯了粗活不善于谄媚讨好的人，怎么去跟这些人打交道啊？几个月前，就有一个小兄弟的罪了客人，被打断了腿扔到了赌坊外，那可是大冬天啊！老板心疼钱，硬是没救他，让他在门外冻了一夜，结果第二天早上开门的时候，那兄弟的身体都已经冻得跟冰块一样了！“

林胜逸吓得打了个冷颤，“不，不至于吧，不是还有那么多伙计在坊里干着吗？”

“这就得看个人的造化了，外面留下来的那个不是巧舌如簧的人，你们两明天去了外面，一定要记住，好好说话，少说话，多做事！凡事谨慎点！”李小五嘱咐道。

“哎”，方顺答应道，“反正事已至此，就听天由命吧”，翻个身沉沉睡去。

林胜逸也躺下来，只要不死，就得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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