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猎人 第二十二章 独白2

“生存是一种折磨，死亡未必代表解脱。”

我们是世界上最悲哀的存在，因为我们是吸血鬼。

我早已经忘记了当初自己还是人类时候的样子。不过，那想必是极其美丽的姿态吧，所以遭到了理所当然的嫉妒。我的美貌带给我不该与身份相称的孤傲，而这份孤傲应该也是我悲剧的根源，……

“艾菲莉斯，你找到你的猫咪了吗？”那个小男孩仰着头望着我，好像丢失的猫就是他的一样。他眼睛中流露出的关切的姿态让我感到有些无所适从，我想我难以在这种眼神底下再存活哪怕一秒钟。

我绷着脸，并不遵从内心摆出一副高傲的模样：“那是我的猫咪，它爱跑哪里去就跑到哪里去，用不着你这样的小屁孩儿来为我担心。”

他愣了一下子，反驳道：“怎么会呢，那只猫咪可是经常与我们玩耍的啊！它也是我们的朋友。”他的脸变得气鼓鼓的，腮部有着鲜红的晕色。

但我的语气没有丝毫的变化，还是带着我说话时一贯的嘲讽色彩：“嗯哼，是这样吗？那你可要伤心啦，等我逮到那只可恶的小猫，一定让它变成火焰中的飞灰！”

他长大嘴巴，露出惊愕的表情，不知该说些什么。

“你不能这样做！我会在你之前找到它！”他怒气冲冲地吼道，急急忙忙跑开了。

“哼，可恶的小鬼头。”我转身回头，准备进屋，这时背后传来了一阵口哨声。

“吁~”我转脸一看，是一个长满络腮胡，看上去极为粗壮的男人。他叫皮特，是村里有名的流氓，整天游手好闲，什么事也不做。

“嘿，漂亮的小妞，你今晚准备和哪个男人共度良宵？我的下面可是又粗又壮，绝对可以让你体会到升天的感觉，要和我来一发吗？啊哈哈哈哈！”

我不屑地瞄了他一样：“对不起，我晕针！”我狠狠地关上了房门，把所有的声音都排斥在外。

“可恶的村子！这里的每个人都是，自以为是！难道就不能体会到像我这样的白天鹅被扔在发臭的鸡群中是怎样的感受吗？”我一边咒骂着，一边开始准备自己的晚餐。我走进厨房，敲了两个鸡蛋，煎好，又将刚刚买来的牛排放在锅里……今天是一顿大餐！我如此自豪地想，而这些都是我自己一个人赚来的，父母之类的不负责任的家伙，根本不需要！

时常会有在路上的丑女人用鄙视的眼光看着我，故意用我能听到的声音议论：“看吧，那个骚女人，她在用自己的身体来赚钱呢！”

“该死的婊子，都是因为她，我家男人都变得不愿意和我睡觉了！”

“我们该把她赶出这里，她败坏了我们村里的风气！”

像这样的话，无疑是来自嫉妒的内心，那是在太阳底下毫不掩饰地暴露出来的人性的丑恶！所以我充耳不闻，将一切杂音驱赶出脑海。

我走回客厅，把做好的饭菜端到了桌子上，点燃了蜡烛，准备在这美丽的日暮时分享用我的晚餐。就在这时，有谁敲响了我的木门。

“是谁啊？”我有些疑惑，毕竟我是一个独行者，我可不认为有哪一个妇人会敲响我家的房门，准备进来与我谈谈心。

我走了过去，打开房门，看见一只灰色的小猫正用水灵灵的褐色眼睛看着我。而且还“喵喵”地叫。

“啊，萝丝，你跑到哪里去了？我可是找了你整整一个下午呢！”我抱起了猫咪，把它的身体放在脸上蹭，真是柔软的感觉。

不过我好想忘记了什么事情。我一边想着，一边关上了房门，抱着猫咪走回屋里，却不自觉双手放松，垂了下来，萝丝从我的怀中一跃而下。

而使我震惊的理由，一个带着黑色礼帽的男人正在桌子上优雅地吃着我刚刚做好的牛排，喝着我珍藏许久的红色的葡萄酒。他拿起刀叉，干脆利落，极为优雅又极为迅速，我的晚餐在我从震惊之中反应过来的时候消失在了眼前。

“你在做什么！不，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的屋子里！”我十分愤怒地问道，对于不清自来的客人，我对他的厌恶程度比那些嫉妒的女人还要更甚一层。

那人吃完之后拿起白色的丝绢，抹去嘴角的油腻。慢条斯理的动作仿佛根本不把我当做一回事。我似乎只是一团空气而已！

“喂，我在说你呢，你这家伙，请在我追究你私自闯入民宅和侵犯私人所有财产的时候，从我的房间之中滚出去！”

他却翘起了二郎腿，一副优哉游哉的模样。而且很像是一个当官的大老爷用蔑视的姿态看着他人：“对于你的贡品，我给你八分的评价。牛排熟的太过了些，一般只要五分熟就最好吃了。”

我双手握拳，一股热流冲向了脑海：“你在自言自语个什么劲啊！那是我的晚餐，并不是你的。而且私自闯入别人屋子的家伙是没有资格评判主人的饮食兴趣的！我要求你，现在，马上踏出房门！否则我就去报案！”

“那是不可能的，小姐。”他扶了扶黑色礼貌。面部大多被遮挡，叫我无法看出他具体的样貌。但是他的声音却极富磁性，有让人欲罢不能的魔力。但我不会因此而改变对他的看法。

“你是个混账！简直比皮特还要流氓！”我再次出口骂道。

但他不为所动，站起身来，竟然假装像是个绅士一般对我鞠躬：“艾菲莉斯小姐，感谢猫咪的指引吧。你是我重要的钥匙，我还会再来的。”

不明所以的话。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那个男人，在一瞬间化作一团黑雾，从我的窗户消失了。我呆在原地，愤怒的表情僵化在脸上。若不是我的晚餐凭空消失在了盘子里，刀叉也是被用过的模样，我肯定会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然而我回忆刚才的那一瞬间，那团黑雾，那是……蝙蝠吗？

我饿着肚子，感到浑身都突然间变得酸痛。于是没吃晚餐，我躺回了床上。月色如同盛开的昙花一般美丽，但我知道，它不会像昙花一般凋零。我打开了房门的窗户，任由月光照在我的身上，然后就这样，昏昏睡去。

噩梦如同潮水般袭来……

在三天后我听到了不好的消息，那个想要与我的猫咪做朋友的男孩，染上了一种不知名的病——死了。

我是在咖啡馆工作的时候听到的这件事，昨天我还在疑惑为什么那个小男孩没来找我，现在却突然闻到他的死讯。一时间，脑海有如五雷轰顶，什么话也说不出来。我无法形容自己的感觉，只是难受……

我提前下了班，回到家里，第一次感觉空荡荡的屋子是如此凄凉。是夏天过去了的缘故吗，啊，不知不觉，秋天已经到来了呢。我蜷缩在床上，无比憔悴。

……

但这只是一个开始。除了小男孩，他的家人也染上了病，接着是周围靠近他的一些人……我意识到事态正在向着极其糟糕的方向发展。

我所工作的那个咖啡厅暂停营业，许多公共场所被关闭。人们不再相信他人，一时间，即使是亲如家人，互相之间也不敢接触，每天的早安吻与晚安吻也都被罢免。

……

这是一场瘟疫。

每天都有人死去，每天都有火堆被架起，然后往里面抛弃尸体，烧成灰烬。

我不禁想起了当初对小男孩说的话：“等我逮到那只可恶的小猫，一定让它变成火焰中的飞灰！”我望向我的猫咪，内心开始变得无比惊恐。

……

人与人之间的猜疑变得更为严重了。

我是村子里没有被感染的人之一。有些人想要逃离这里，但是国王派来了军队，将村子周围五公里的地方全部封锁，只允许人进去，不允许人出来。这也导致了一个极其严重的后果，任何人都不愿意进来，包括那些神职者。村子在短短的一个月内化为了一个死域。

……

健康的人开始将患病者直接处以火葬。

这是最近的状况。我亲眼看到两个男人全身裹着白布，连鼻孔都遮挡住，然后抬起一个还在呻吟的病人扔向火坑。所有人都麻木地看着这凄凉的场景，一句话都说不出来。那两个男人搬了好久，搬了好多活人。直到一个人揭开了脸上的白布，我才看清——那是流氓皮特。

但是，白布未能遮挡住疾病，他们在之后的七天里，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村里还活着的人，只有不到一百个了。

……

淅淅沥沥的秋雨。

我蜷缩在屋子里的火堆旁边，又冷又饿。

外界的物资很长时间没有运输过来了。

我望向镜子中的自己，那样面色枯槁，鬓角多了许多白发。

人们都死了，我也快要死了……

……

国王下令，解除封锁。

然而这只是一场彻底的清除活动。

剩下的没有患病的人被士兵直接用刀剑杀死，然后抛向火坑。

我是最后一个被找到的人。

我躲在柜子里，被拖出来的那一刻，我的猫咪张着眼睛，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认出他来了，却只能生硬地吐出两个字来：“是你……”

长剑刺穿了我的心脏，我连疼痛都没有感觉到。

我知道自己的心跳已经停止了，但是却依然可以看见士兵拖着我的身体，没有一丝怜惜的表情——抛向了火坑。

“等我逮到那只可恶的小猫，一定让它变成火焰中的飞灰！”

那个讨人厌的高傲的声音又出现了。

“现在，孤傲又可怜的小猫，你的决定是什么？被烧成灰烬飘散在空气中，还是作为另一种不同的存在活下去。”

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不甘，死了就知道，一切都不需要再去考虑了，但是我不能死，因为我要……

“我想活下去。”也许是因为在火焰之中熊熊燃烧的尸体传来了这样的声音，士兵惊恐地逃窜。我感到无比困倦，陷入了最深沉的黑暗。

“很好，你之后的名字就叫——塞拉斯，我们还会再见的。”

于是，在一个月圆的之夜，我再次诞生于一个小女孩儿的身旁……

“呐，莉莉丝，我现在的名字。我唯一存在的刻印，叫做塞拉斯，我是艾菲莉斯·塞拉斯，也是莉莉丝·塞拉斯，我是你的另一半，我将为你承担所有的罪恶，所以，请让我彻底占有你吧，我的莉莉丝，然后我将……”

展开我的复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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