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猎人 第三十六章 大书库

舍曼认为，没有任何东西能比知识的传承更加重要。纵然人类灭亡，但是，那或是用羽毛笔蘸着黑色的墨水写在书上的、那用凿子一点一点镌刻在石碑上的，是人类曾经存在过的证明。人类很弱小，弱小到随时都会被一次小小的扰动所毁灭。但是人类却比一切毁灭他的东西都要高贵，因为思想超越万物。也许，就是因为这种超越善恶的执念，将舍曼拘束在此地——圣狄安娜学院，这个专门为了守护大书库而存在的学院。他停留在这里，看着刺入云霄的尖顶不断祈祷赞叹。面对着斯特罗纳，就是看到了人类同神站在了同一高度的证明。

他带着牧红走上了大书库的第九十八层，期间畅通无阻。他深刻地明白，这里便是自己穷尽毕生精力所能到达的极限。即便如此，他也是人类当中的最强者。

大书库外大雨滂沱，大书库内，却安静得出奇，甚至连呼吸声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舍曼回头看了看牧红，濡了濡有些干涸的嘴唇：“牧红小姐，我只能带您来到这里。剩下的道路您必须自己走下去……牧红小姐？”

第九十八层是如此空旷，几乎不见任何一本书的踪影。这是因为知识的密度达到了高峰，普通的书本与羊皮纸已经完全无法容纳。所有的信息都被拟化成了虚无，但它们的确存在于这里。它们时刻从意识的此端游历到意识的彼端，倘若你愿意，便会在瞬息之间带你进入一个庞大的信息世界。。

牧红微微闭上眼睛，然后疏忽间睁开。

“很美妙的感觉。”她罕见地称赞道。

舍曼笑了笑，解释道：“这里的信息全部都用能量的方式储存起来，看似极为不稳定，会随时消失，但其实这是最稳定的表达形式，即使大书库轰然倒塌，它们依然存在于呼吸之间，这些被化为能量的信息，将会保持着自身的状态直到宇宙的终结……”

“令人惊叹的工程。”

“不，牧红小姐。真正令人惊叹的是最顶层的奥秘。我穷尽一生也无法获得踏足最高层的权力，因为它规定了我所能到达的界限。但是您不一样。”舍曼微笑着，眼神中充满了希冀。

牧红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舍曼先生。”

好像是收到了最后的承诺一般，舍曼松了一口气：“那我就不在此打扰了。我将离去，而您，将踏足人类的尖顶。”他的身影渐渐淡化，最终化为了意思微光消失不见。寂静的空间，连唯一的呼吸声与心跳声都不再存在。

“人类的……尖顶吗……”她看了看自己的手，摇了摇头，走到了前往第九十九层的传送阵，比之前都要刺眼的强光一闪而过，她步入了一个完全纯白的世界。

完全的纯白，意味着没有上下左右，没有任何方向。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是站着还是倒挂着，是横躺着还是竖立着。在这个世界中，有唯一的一点蓝光。好像很远，又好像很近。

牧红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十分动听的声音，像是百灵鸟的歌唱、精灵的竖琴，但是，好像历经久远的时间一样沧桑。最重要的，这个声音让她感到了无比的熟悉，就像……

“啊，是牧红姐姐啊，您终于来到了这里。”

“你是谁？”

“我？我是管理书籍者，亦是撰写书籍者。我在这里已经存留了漫长的时间，为的就是等候您的到来，牧红姐姐。”

“为什么你知道我的名字，又为什么会叫我姐姐？”

“牧红姐姐，您可从来都不会像现在这样问我呢。但您会知道一切的……走进那扇黑色的小门，那里保存着真正的《记载之书》。您会知道很多不知道的事情，但是，它不会告诉您您真正想要的事情。这只是徒劳，重要的，是那些没有被记载的一切。”

牧红一面走着，一面用银色的眼睛凝视着她：“你说你已经在这里呆了很长时间？”

“嗯，很长时间。长到连我都会感到寂寞。我将自己所知道的记录下来，然后忘却，接着开始读书。等将所有的书都读完，便销毁它们，再接着记录，遗忘，诵读，销毁……已经多少次了呢，就像被我完全遗忘的书籍一样，完全记不住了呢。但是每一次都是新的体验，每一次都是与您新的重逢。牧红姐姐，谢谢您……现在，离开这里吧。”

牧红站在漆黑的门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踏了出去，白光消失，只剩最后一丝蓝光。她回头凝望，终于发现了那蓝色的像是什么曾经看到过的一样——眼眸。

第九十九层，像是一个狭窄的小阁楼。一束阳光打在摊开的巨大书籍上。牧红知道，那就是《记载之书》。她走上前，看到阳光其实实在不停地扫动着的，它一直都在不停的记录，所以才被称为《记载之书》吧。牧红翻看了两页便再也没有了读下去的打算。对于考古者来说这的确是世界上最大的宝物，但是对于追求真理的人来说却不是。《记载之书》是最大的谎言，因为它的背面从来都没有写上文字。它留下了巨大的空白，以让人察觉到幸福。

牧红注意到书籍后有一个红色的魔法印记，她绕过去将手放在上面，感受到了传来的讯息：“读此书者，识得一切。”她松开了手，却发现印记变成了另一种橘黄色。她再次将手放到上面：“骗你哒！——伊恩。”

她终于确信，《记载之书》只是表面，所有她所要找的，都在另一本书中……

她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又重新恢复成为红色的魔法印记，重新注入魔力：“全知者未可信也。”

牧红知道在这里她无法得到更多的信息，于是准备离去。然而她眼角的余光发现了一丝不寻常的东西——幻墙。顾名思义，就是用幻术筑造的墙壁。只要不去触碰就绝对无法察觉，但是手一旦触碰便会消失。为什么在这里会有一堵墙壁呢？牧红心中生疑。她手指一弹，幻墙消失不见，与此同时，她听到了“咯吱咯吱”的声音。一个升降梯从上面缓缓吊下来。

“难道说……斯特罗纳大书库还有一层？”

清明踏青快乐读书！充100赠500VIP点券！ 立即抢充(活动时间：4月4日到4月6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