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裂缝 第二十三章 杂耍一条街

林强一个人上路走了，按照老狐狸的指引，大路小路穿插着走，与霍领班他们分开已经一周有余。

小蒙跟着戏班继续沿途唱戏，这一天就来在了江陵镇，江陵镇毗邻雍河，雍河水量充沛，河深流缓，是运输北上的主要通道，往雍河上游走是望湖，望湖多水产，这里的人们家庭条件殷实，世代以养殖为生。

望湖是一处淡水湖，湖水的发源地在距此二十五公里的双排山，双排山海拔四千米，山顶终年积雪，每年夏季雪融望湖水都会通过峡儿坝泄洪到雍河里，世代不息。

江陵镇就坐落在雍河边，霍领班他们到此后，负责业务的老师傅很顺利的就接了几家唱戏的活，给的定金赏钱也比之前路过的村寨要多的多。

当晚就住宿在雇主家里，霍领班一行人享受着雇主给他们的吃喝，住的也是上等房，甚至在那个农村靠煤油灯照明的年代，他们住的房间用上了电灯泡，这让小蒙和王梅觉得像到了北京。

当夜无话，睡眠质量自然不必多说，可以断定这是霍领班他们出门这么长时间来，睡的最舒服的一觉，第二天醒来，雇主准备的早饭亦是丰盛。

霍领班他们的演出被安排在后天，雇主的母亲过六十大寿，所以在开戏之前他们都有的是时间来欣赏这个极具特色的边陲小镇。

王梅带了小蒙吃了早饭就往街上跑，出门之后吓了一跳，那天到的时候没有注意，原来门口是个小吃街啊！

煎炒烹炸，焖捞扯炖，似乎这辈子见过的小吃，这条街上都有，大早上的，已经挤满了人，你来一碗汤，他要一只饼，好生热闹。虽然小蒙和王梅吃过了早饭，还是没有忍住买了几个当地的特色小吃，边吃边走看看前面是什么。

在人群中挤了很久才好不容易到了人少的地方，往前望五百米，小吃街的尽头更是人头攒动，比肩接踵，他们赶快过去看是什么活动让这么多人挤在这里。

王梅让小蒙找了棵歪脖树爬了上去，这可把小蒙乐坏了，他在树上不下来了，一个劲在树叉子上笑，王梅在下面喊了很久小蒙才明白过来，赶忙冲下面喊：

“是杂技，演杂技的梅阿姨”

王梅这下明白小蒙在上面笑什么了，赶快喊他下来，往前走走看还有什么新奇的。

前面一个街筒子都是买艺的，杂耍，说书，二人转，逗猴，遛鸟，还有魔术，各式各样的东西，看的眼花缭乱，站那就不想走了。王梅也不知道看了多久的魔术表演，一个接一个，观众席上欢呼雀跃声不断，无不啧啧称奇。王梅让小蒙拉着自己的手别走散了，人多，走散了不好找。

中午饭是指定忘了吃了，因为别人下班要中场休息时王梅还沉醉在戏法里，她百思不得其解那些空荡荡的布兜子里是如何变出鸡蛋的，她实在搞不懂那个明明是人的胳膊，为什么说砍就砍了，太神奇，比戏班子里任何一个人的角色都神奇。

结束时王梅手掌都红了，全是拍巴掌拍的，人群慢慢散去，王梅下意识的在下面划拉小蒙的手，没有，左边，也没有，咦？人呢？

王梅反应过来的时候，除了舞台上收拾东西的魔术师，台下就剩自己在那站着，傻了一般到处看，小蒙呢？小蒙你去哪里玩了？疯一般的往其他卖艺的地方跑，看见孩子就要抓住看看模样，不是，不是，还不是，全都不是，小蒙你在哪里？

王梅又去了小吃一条街，一直找到雇主家，也没有看见小蒙。刚开始王梅只是觉得可能站累了自己回家了，可回到家里心就凉了一半，家里除了管事的老头，全都出去玩了，问了问小蒙回来过没有，那老头说没有看见，王梅又跑去问雇主家的人，也没有看见小蒙回来。

王梅疯了，满大街问有没有看到一个小蒙模样的人，为此吓哭了不计其数的孩子，惹怒了无法统计的家长，一直到天黑，王梅筋疲力尽的回到雇主家，霍领班见只有王梅自己回来，问小蒙呢？王梅已经哭不出来，一个趔趄，晕倒在地。

王梅醒来已经是第二天，自己一个人在屋子里躺着，门是开着的，看来霍领班已经出去了，她走到院子里看到老旦李三，问道：

“三哥，老霍呢？”

李三没有抬头，冷冷的回了一句“出去了”

王梅急的不行，心想你有气等回冲我发嘛，现在恨不得把你知道统统让自己知道，自己还要找小蒙呢，没有时间跟你斗气。

“去哪了，小蒙回来了吗？”

李三不再说话，一脸的冷漠，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头也不抬的往前院去了。

王梅大早上就被三哥气的胃疼，心里却吃不下任何东西，火急火燎的跑了出去。

那时候丢孩子是很常见的事情，人口普查不到位，网络还没有，在新天朝建设如火如荼的阶段，小事情是不容易被大众所关注的。王梅又出去找了一天，她觉得肯定是小蒙顽皮，躲了起来。她在杂耍那条街来回了不知道多少遍，有时候会忽然回头，她想或许忽然回头小蒙就站在某棵树的后面。可惜都是徒劳，可怜又是天黑，天黑下来像一口巨大的锅，漆黑漆黑的把王梅罩在里面，锅里面什么都没有，漆黑漆黑的。

王梅回到家里，霍领班也在家，看见王梅回来了，递上一碗水，边抽烟边对王梅说：

“明天就要演出了，调整一下情绪，小蒙的事情，先不要想了吧”

“我唱不出来，我难受……”

“谁不难受？我今天去找了一天，警察局也找了，没有失踪人口，我们是外来人，根本没有人认识小蒙是谁，到哪去找，找不到就只当没有过这个孩子吧……要不然能怎么办？……”

霍领班说完使劲嘬了几口烟，火星明了半天才灭，大半颗烟让他三口就嘬没有了。王梅默默的留着眼泪，不说话。

陆陆续续的其余的人也回来了，进屋之后的表情都是一样，看着霍领班，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霍领班看了看他们，把烟头甩在地上，啪的一脚跺灭了，这一脚把大家伙吓了一跳。

“都不要管了，好好准备明天的演出吧，早些休息，明天要早起，今晚上把明天用的都备好，都散了吧”霍领班站起来对大家说。

众人回到自己的屋子里，议论纷纷，说王梅身上有魔，自己不能生，捡了个孩子也没有留住，天生的克子命，诸如此类的闲言碎语像暗流一般在人群中传播着。

第二天的演出很顺利，雇主给钱也爽快，当即就付了剩下的钱，还多给了些表示感谢，并要求霍领班他们当晚不要急于赶路，再住一晚，明天早上出发，晚上准备了宴席款待大家。霍领班和众人纷纷答应下来，毕竟像这般殷实的雇主，还是很少的，像这么可口的饭菜，也是很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