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帝国 045 乌孙王（1）

乌孙王带着他的三万大军赶到乌楞城下的时候，已经是中午时分了。

虽是午时，可是没有一丝热烈的气氛，黑沉沉的乌云压在乌楞城的城头上，使他的心情也感到很压抑。他抬起手试了试空气的湿度，这是八月以后的天气，恐怕不久之后就要有一场大雨或者大雪了。

昨天他已经派小儿子桑哥提前到乌楞国去见他们的国王，按理说，在他到来之后，乌楞国的国王应该带着他的臣子们在桑哥的引导下出城迎接才对，可是自己已经到了离城门只有一里地的距离了，乌楞城的城门还是紧紧的关闭着。

他有一种不祥的预感，莫非出了什么意外？他的小儿子桑哥他最清楚，他是乌孙王最宠爱的一个姬妾所生，论人才武功他是他几个儿子当中最出色的，他也有意将来自己百年之后把自己的衣钵传给桑哥。不过，这个桑哥最大的毛病就是贪玩，常常因为贪玩误了正事，所以他才有机会借以历练他。难道是桑哥因为只顾游山玩水误了行程，到现在还没到乌楞国？

或者说是乌楞国里有什么情况？乌楞国王不愿意跟我合作？不过以他对乌楞国王的了解，是不会有这种可能的。那个只知道喝酒，睡觉，玩女人的胖子哪里有什么胆气违背自己的旨意？恐怕只要自己咳嗽一声，他都得吓得尿了。

三万铁骑黑压压静默列阵在乌楞城下，和天空上的黑云融为一体，更给人肃穆威压之感，无论是天上的暴风雨还是乌孙王的雷霆一击，对乌楞城来说都是灾难性的打击。

乌孙王又等了一阵，仍然没有消息，他便派出斥候去打探消息，不久之后斥候便回来禀报说，乌楞城四门紧闭，只是偶尔放一些有要紧事情的市民出入。而对于外来的人员盘查相当严格。这些斥候也都混不进城去，只是向偶尔出城的那些市民打探来一些消息，乌楞城已经全民皆兵，斥候还说，听说乌楞城里已经住进了楼烦兵马，并和乌楞国士兵一起共同守城，说是要抵抗乌孙王的大军。

乌孙王大怒，我就知道乌楞国王这个两面三刀的贼胖子靠不住，西域三十六国国王盟誓大会上，都信誓旦旦，可是心中各怀鬼胎，别看这个死胖子平时满脸堆笑，对人不笑不说话，大家都认为他除了喝酒睡觉就是玩女人，可是在关键时刻摆你一道子。

乌孙王问：“那你们听说小王子桑哥的下落了吗？”斥候看了看乌孙王的寒铁一般的脸色低头唯唯诺诺不敢回答。

“说！你没听说本王再问你话吗？”乌孙王大怒手起鞭落，打在斥候肩上。

斥候吃疼可也不敢反抗，只得禀报道：“诺！听说桑哥小王子游山玩水，直到昨天黄昏才赶到乌楞城外三十里地的地方，他没有急着进城，而是在野外宿营，结果，结果……”

“结果怎么样？”乌孙王心里一突突，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啊。

“小王子遇到了楼烦人的斥候骑兵被抓着了，现在听说正在乌楞城里关押着呢。”

“啊——”乌孙王差点气炸了肺，这个不成器的东西，让他抓紧时间进城见乌楞国王，按时间推算应该早两天就到了，想不到这小子贪玩误了我的大事。乌孙王一脚踢飞这个给他带来噩耗的斥候，连鬓的虬髯都翘了起来，瞳仁通红使他看起来更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手中马鞭一扬嘶吼道：“冲！我要将乌楞城夷为平地！我要将那些楼烦人抓来砍了喂狗！”

三万大军得到命令，像潮水般一般涌向乌楞城，喊杀声就像不竭的浪涛声，乌楞城在三万大军的冲荡下就像一只风雨飘摇的小舟，似乎一个滔天巨浪就能把他掀翻打碎。

看着城下黑压压的乌孙大军已经冲到了城下，铁花里，霍高，矢里格都不禁吓白了脸色。楼烦人善于冲锋，跃马扬刀，他们无坚不摧，可是要说到守城他们可就真的外行了。特别是看着那些如蚂蚁般的士兵在城下涌动，自己只能死守在城上，有一种有力无处使的感觉。

三万人太多了，尤其是挤在一条不宽的河道中间像一条奔腾不息的大河冲荡着河中的一块顽石，整齐的脚步声引起的谐振都让人感觉到地面在颤抖，几个人都有一种乌楞城将要倾覆的感觉。

霍高忽地从腰间抽出弯刀对林飞道：“大人，出战吧。”

林飞依然不动手按在腰间的弯刀刀柄上，冷眼看着城下那些如蚂蚁般的的乌孙士兵，摇摇头道：“再等等。”

几个人都不明白还要等什么，不过他们对于公子飞这个年轻的前锋营统领大人却是更佩服，只这份镇定功夫，放眼楼烦韩提罗大单于帐下那些将军王子们，能有几人能做到？

敌人已经到了城下，开始准备攻城的器械，公子飞的弯刀已经出了鞘，城上所有的人都紧张的手心出汗，有人已经开始哆嗦，甚至有人晕厥过去，只好抬了下去。

敌人已经爬到了城墙的一半，再有几步就上了城头，林飞手中弯刀一挥，矢里格早就耐不住了，手中的弓弦早已扣满，见统领大人发出信号，“嗖——吱——”，一直鸣镝飞出，直奔城下冲在最前边的那个百夫长的咽喉！

鸣镝是一种响箭，可以发出声音，鸣镝，箭的一种，起初也只是一种会发声的箭，由镞锋和镞铤组成，缝补一面中起脊，以免弧内凹，镞铤横截面呈圆形。后来，匈奴冒顿单于对他做了改进，用以指挥军队，三十万匈奴铁骑打得大汉俯首称臣。（司马迁《史记》中的《匈奴列传》）

鸣镝一出，顿时城上冒起无数的人头，纷纷张弓搭箭，射向城下的那些乌孙士兵，触不及防下，那些被射中的乌孙士兵像下锅的饺子一样纷纷跌落。城墙下顿时铺满了一层尸体。

乌孙王大怒，一个小小的弹丸之城，居然敢捋老虎的胡须，让他损失这么多人，这一战恐怕至少死伤有上千人。乌孙王手中马鞭挥动，一个千户将军带着五千人再次冲向了乌楞城。

这次乌孙人吃了大亏，已经学乖了，再来到城下一百步远的地方千户将军便指挥着士兵架起了十架床弩车，手中的小旗子挥动几下，床弩车的几十只弩箭同时飞向乌楞城城头。

床弩车在那个时代是相当于洲际导弹般的远射重型武器，百步之外，城楼上的楼烦士兵和乌楞国军民射箭射不到，只能被动挨打，只听得“嗡嗡嗡”的恐怖的弩箭像飞蝗一般射来，顿时有几十名守城士兵倒下。

乌楞国国小，没有这种重型武器，只能被动挨打，林飞急忙叫道：“隐蔽！藏起来！”

可是城头上那些士兵尤其是乌楞国的士兵和市民，这个时候哪里还能顾得上命令，像无头苍蝇一样乱飞。千户将军手一挥，又是一排弩箭，又有上百名守城军民倒下。

在强大的床弩车一排排弩箭的掩护下，千户将军手中的令旗一摆，几千乌孙士兵嗷嗷怪叫着又冲了上来，眼看就要冲到城墙根下了。

林飞无法，若是像这样乱下去，不到一刻钟，这些守城的士兵便会被这巨大的床弩车一排排的弩箭夺取生命，他们在一乱，把前锋营的阵脚也会带乱，那就兵败如山倒了。别说是抵御乌孙人的进攻，只怕是自己的内乱也会让这座乌楞城不攻自破。

得想办法稳住这种颓势，林飞从肩上摘下黑雕长弓，从箭袋里抽出四五支狼牙箭，感知着床弩车射击的速度和规律，等到在第一排已经射完，还未开始第二排的空隙，他忽地一下长身站起，跃到城碟之上，开弓，射击！

黑雕长弓射出的狼牙箭居然一点都不比床弩车射出的弩箭气势差，第一支狼牙箭射出，射在百步之外的那个千户将军左肩上，那个千户将军根本没想到在床弩车强大攻击之下还有人敢冒雨一般的弩箭挺身而出，也不会想到有人能在百步之外还有这样的精准率，所以这一箭几乎射穿了他的肩窝，大叫一声，摔下指挥塔。

那些操作床弩车的乌孙士兵惊愕了，没有人能想到会有人在弩箭如雨的危险境地有人会站出来，更没有人能想到有人能够在一百步之外的远距离射出的箭不比床弩车射出的弩箭威力差，而且一箭中的！

趁着敌人因错愕而手足无措的空隙，林飞连续拉弓，只听得弓弦“嗡嗡嗡”几声轻响，一支支锐利的狼牙箭破空而出，床弩车上操作的几个乌孙士兵直接被带走了生命！

这个时候，矢里格也站起了身，看到了林飞的神勇，心中不由折服。早就听说统领大人的射箭神技，大家都知道他是草原箭神提卢图的弟子，跟提卢图学射不到半年便拉开了那张草原上传为神话的黑雕长弓。

但大家都没有亲自见过统领大人射箭，到前锋营之后，林飞更是连弓都很少摸。所以大家私底下都有些私议，像矢里格这样的神射手前锋营里边也有几个，他们甚至认为统领大人只是徒有虚名，只是鉴于铁花里的前车之鉴他们才没有去找林飞比试射艺。但暗地里还是一直在寻找机会见见统领大人的真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