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帝国 279 祭旗

279祭旗

胡罴心中长叹一声，看来今日是难逃一劫了。他把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扔喝道:“我等弟兄不再反抗，请白将军上些好酒菜来，我等弟兄吃了，也好上路！”

此时，白起已经又坐在几案后批阅文牍，似乎眼前的打斗对他毫无影响，只是一场为了公案之余解乏而进行的军中角牴表演。听了胡罴的话，一挥手，那八名武士便停了下来。

白起道:“胡义士深明大义，白起谢过。带下去，给几位义士好好款待。”

武士上来，抬着受伤的午豺等人，押着胡罴到了一间小屋子内。

不一会儿，便有人送来酒菜。胡罴叹口气道:“弟兄们，大哥对不起你们，好好吃吧，不要浪费了这些酒菜。”

午豺大声道:“大哥，怕什么，再过二十年又是一条好汉。”

说完，午豺拖着伤腿爬过来，倒上酒，狼吞虎咽吃起来。看到午豺吃起来，大家也都过来抢食，生怕他一人真的就连酒带菜风卷残云一扫而光。

……

第二天，白起在校场点将祭旗，艳阳高照，蓝天白云，端得是一个好天气，任谁也无法将这样一个风和日丽的天气和杀人联系起来。

然而在校场，几万大秦锐士气势凝然肃穆，身着铁甲，剑戈森寒，在阳光下放射出炫目的光芒。校场周围几百面各式旗帜迎风招展，校场中央是几十丈高的旗杆，旗杆上是一面黑色大纛，镶金边，绣金虎，背面斗大的“秦”字。

点将台下，几十名威武的战将分列两边，昂然而立，蒙骜也在其列。

白起端坐点将台，几案上摆放这印玺，令箭，以及一柄装饰精美的宝剑，这是大秦王上亲赐的尚方宝剑。

无论从年龄资历上还是战绩功劳，抑或是人缘关系，他在军中都并不突出，尤其是人缘，他几乎从不与人交往，包括他的部下同事，除了丞相穰侯魏冉，他便再也没有朋友。

他当然清楚他的同僚和下属对他并不服，所以他需要战绩，因此他渴望一次大战来证明他的能力。他需要立威，需要杀人来巩固他的地位。

这次就是最好的机会，经过精心准备，他决定对驻扎在伊阙镇韩魏中阳诸国联军发动战役。他对双方的武器装备，将帅军士，粮草供给，国家力量，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都做了深刻的研究，确定了精细的作战计划，一切都准备好了，只欠东风。

胡罴几人的到来给了他一个契机。他要立威就要杀人，要发兵也要杀人。杀谁？虽然他知道他的许多下属都并不服气他，但大秦将士军纪森严，并无任何违反军纪的事情，而且他也不会拿自己的同胞下手。

也是倒霉催的，胡罴兄弟就撞了上来。虽然是蒙骜引荐的，但他并不在意，蒙骜一家在秦国也有一定声势，虽说刚刚入秦不久，但胜在朝堂上人才济济。他知道蒙骜对他并不服气，蒙骜和向寿关系交好，这次向寿也曾推荐蒙骜接替自己做主将。也好借此机会杀杀蒙骜的傲气。

点卯官点完诸将，白起在点将台上漠然扫视诸将，抬头看看天上太阳，已到时辰，抬手扔下一支令箭喝道:“时辰到，祭旗！”

诸将都是凛然。在古代，军中出征祭旗，就是仅次于国君祭祀天地大事，诸将谁也不敢怠慢，纷纷打起精神。

不一会儿，便有人将胡罴几人押了到大纛之前来。被刽子手按着跪到地上，只见几人披头散发，眼神涣散，一副将死模样。

诸将有些愕然，这个时候军中祭旗已经很少用活人首级了，基本都用牲畜代替，用活人祭旗也并非没有，但少之又少，除非敌对双方有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之类的刻骨仇恨。看来这次白起是要下狠手了。

白起站起身来率领诸将开始拜旗，拜旗完毕，白起有读完祭文。

接下来便要祭旗了，只见白起亲自走到行刑处，拔出了那柄天子剑。天子剑在阳光下闪烁着耀目的光芒，幻化成七彩氤氲。

突然传来一阵奇臭之味，又是一阵嘤嘤哭声。午豺睁开眼，见是他们的那个兄弟，体如筛糠，已经软成一滩烂泥，奇臭从他传来，想必已经将屎尿拉到裤子里了。

看来再穷凶极恶的人死到临头总有稀泥软蛋的家伙。白起鼻子皱了皱，

鄙夷的看了看那个家伙。

午豺喝道:“十一弟，你怎么这么窝囊，给我们十二凶兽丢脸。”

那十一弟哭道:“大哥，六哥，我不想死，我，我还有八十岁老母……”

胡罴冷声道:“行了十一弟，大哥算是对不起你。咱们兄弟刀头舔血，血债累累，今日一死已是逃不了了，给你老母行孝就只好下辈子了。”

行刑官喝道:“时辰到，行刑！”

几人被摁住头颅，刽子手高高举起屠刀，突然白起走上前来，推开刽子手，天子剑扬起，手起剑落，剑光连闪，“咔嚓咔嚓”几声，胡罴等人的脑袋飞出老远，胸腔中的血箭喷出老高，喷了白起一身，脸上都是血迹。

白起伸手抹去脸上血迹，在鼻子下嗅了嗅，似乎对这血腥味很感兴趣。

诸将看了都不由得皱眉，大家都对这个白面书生一般的主将有些看不起来，都觉得他不过是靠了裙带关系抢了主将位子，现在看来这个人戾气和杀气倒是让人不敢小觑。

有人将胡罴等人首级捡起放在托盘中，供在大旗下，白起率领诸将行完拜旗仪式，白起转身登上点将台，拔剑扬空，喝道:“大秦铁师，威震天下，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台下众军也热血沸腾，齐声应和道:“大秦铁师，威震天下，建功立业，就在今日！”

……

祭旗完毕，十万大秦锐士拔营出发，直奔伊阙。

伊阙距离新城并不远，步卒也就两天的路程，第二天黄昏白起率大军便到了伊阙镇十里安营扎寨。

当晚，白起便带着十几个精锐亲卫骑马道敌军阵营观察。虽然敌人的兵力布置他也早有斥候探听清楚，但作为一个优秀的统帅，他当然不会满足与得来的情报，许多事情是一定要自己亲自观察得到第一手资料，才能作为自己判断总结最后得出结论的依据。

夜色朦胧中白起甚至亲自到了距离敌军大营不足一里地的地方仔细观察，亲卫首领都觉得害怕，这万一要是被敌军发现，突然杀出一支人马，那大将军可就危险了，他看着敌人营中来来去去的人影，神情高度紧张，每当有人开门而出，他都有紧张的出一身汗，不知不觉已经浑身被汗水湿透。

可是白起大将军却浑然不觉，一边仔细观察，一边不停地做着记录，绘图文字，一丝不苟，有几处离得远实在看不清，白起还有继续靠前，十几名亲卫死死拦住，说什么也不让他再上前，白起无法，只好作罢。

纵使这样，白起已经把韩魏中阳联军的总体部署和各营的兵力配备，阵法结构基本上都摸清了。

基本上敌人采取的是三三联防，互为犄角的阵势，这是一种攻守兼备的阵法结构，总体来看是一种非常合理有效的结构体系。白起慨叹大魏也是人才济济，别人不说，只是这犀武就是将兵的高手。

他和犀武也算相识，当年垂沙之战的时候，秦魏韩共同伐楚，他们还一起共过事。

当然仔细看来，敌人也不是铁板一块，无懈可击。三方联军也是良莠不齐，各有长短。

首先敌军兵力总共有二十几万，从兵力上来讲占绝对优势，但这个优势其实在大秦锐士面前并不突出，大秦锐士都是以一敌十的勇士，而且他还有一千飞龙军，这是大秦锐士中精锐中的精锐，王者中的王者，人数虽然少，却是个个都能以一敌百，抵得上敌人十万雄师。

从武器装备上看，最精良的要算韩军，他们的铠甲武器特别是巨弩甚至要比秦军还要精良。

不过韩军的统帅是暴鸢，这是让他比较放心的，这个人也是名将，军事才华并不低，只是他的性格有缺陷，暴戾，多疑，嫉妒，是最容易攻破的一方。

兵力最强的当然是魏军了。

魏军兵力总共有十五万人马，犀武又是将兵高手，不过魏军内部也是良莠不齐，并不团结。首先犀武为人狂傲，和下属关系并不和睦（其实这一点和白起倒是有点相似），其次魏军内部也是派系林立，基本上又分为两大派系，以晏轲为首的魏武卒派系，和公子无忌关系近，而以晋鄙为首的青林军派系，和公子无咎关系近。

两大派系之间也是面和心不和，矛盾重重。再说根据情报分析犀武和暴鸢之间的关系并不和睦。

三方联军中实力最弱的是以公子飞为首的中阳国联军，只有三万人，而且精锐只有中阳国的一万飞隼军，其他的都是些临时组建的杂牌军。

总的来说，韩魏中阳联军虽然兵力是大秦铁师的两倍，但其实是一群乌合之众，内部不和，实力参差不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