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帝国 178 出征

178出征

孙子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战争，无论是古代还是现代，那都是一个国家的大事。

在那个时代，出兵的事情是非常隆重的。第二日，帝丘君带着王后，太子，朝中重臣，和林飞到太庙祭告天地，鬼神，祖先。帝丘国虽然现在是没落小国，但过去也曾辉煌过，也是礼仪之邦，这礼数做得确实一丝不苟。

祭告天地完毕，帝丘君将飞隼军的大纛赐予林飞，林飞便带着飞隼军八百勇士从城西校军场出发。出发之时，风鼓云荡，旌旗猎猎，天地变色，这八百勇士唱起悲壮雄浑的歌来：

击鼓其镗，踊跃用兵。土国城漕，我独南行。

从孙子仲，平陈与宋。不我以归，忧心有忡。

爰居爰处？爰丧其马？于以求之？于林之下。

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于嗟阔兮，不我活兮。于嗟洵兮，不我信兮。

这首诗源于《诗经》“邶风”《击鼓》篇，在林飞印象中这首诗可是一首爱情诗，当年似乎他在给妻子湘洳写情书时还引用过。

不过现在他才知道这并非是一首爱情诗，而是描写了战士们在上战场之前立下的誓约，“今日我与你一同奔赴沙场，无论生死都要在一起，同甘共苦”的兄弟情谊。

虽说只有区区一千八百人，可是依然是车辚辚马萧萧，浩浩荡荡。

大军走出城门，帝丘君率大臣一直送出十里长亭，在这里帝丘君又与公子飞饮酒壮行，最后才回转王宫。

林飞骑着赤炎龙驹，逡巡队伍，却发现队伍中有一人极为不协调。这一千八百名壮士个个都是精挑细选出来，又经过严格训练，魁梧雄壮，走起路来恨不得把地下砸个坑。可是这个士兵身材细弱，那一身甲胄穿在身上都显得晃荡，长戈抗在肩上，还没出城门就已经歪歪斜斜，气喘吁吁。

林飞策马过来，那士兵看到大将军朝他这边来，急忙把头低下，将头盔拉得很低，似乎很怕被林飞看到。

林飞越发奇怪，这一千八百名壮士的挑选他也都曾亲自过目，在训练期间他也曾和这些战士摸爬滚打，基本上所有的人都比较熟悉，甚至有许多将士的名字都能叫的上来，可是却真没有见过这个身影。

林飞马上扬鞭一指喝道:“第二连左列第十七人，出列！”

别人听到大将军命令都无反应，继续前行，唯有那个瘦弱士兵，被这大将军声若洪钟的一喝，居然浑身一颤，肩上的长戈“当啷”一声落地，然后他走出队列“哇”的一声哭起来。

这一哭，林飞便知道他便是女扮男装的辛潔。林飞脸色一沉道:“辛潔，你这是做什么？打仗的事岂是儿戏，你一个女孩子胡闹什么！”

辛潔鼻涕一把泪一把道:“飞表哥，你就让我去吧，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虽小女子，可是也要报国。再说女子怎么了，你那两个侍女，钟儿姐姐和钘儿姐姐不都是女子吗？她们为什么能上战场，我就不能？”

林飞也知道这个辛潔表妹嘻皮胡闹，伶牙俐齿，要想说服她也不是简单的事现在大军开拔，哪里能顾得上她？林飞脸色一黑道:“她们和你不一样。她们很早就随我训练征战，你却从来没有受过训练，上了战场只是给我添累赘。”

“我保证，我会乖乖听飞表哥的话，绝不会给你添麻烦。”辛潔信誓旦旦保证道。

“不行，到时候万一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向舅父交代？”林飞皱眉道，“钟儿钘儿，你两人先把她送回王宫。“

“诺！”钟儿钘儿两人刚过来要送辛潔回去，哪知辛潔干脆把长戈往地下一扔，甲胄扯得歪三扭四，一屁股坐在地上震天动地嚎啕大哭起来:“公子飞，你没良心！当初你找我要钱，说得那般好听，什么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什么男女同责，还给我讲那个什么女英雄花木兰的故事，现在却又把我弃之如敝履。哇，我不回王宫，我要回去父王就要把我嫁给那个什么公子无咎。我不要——呜呜——”

辛潔当真在在地上打起滚来，哭得跟泪人似的，一边正在行进的部队虽然不敢停下来看，也不敢议论，却也在不断侧目，心道，这大将军也太厉害了，居然把辛潔公主都欺负哭了。

钟儿钘儿也面面相觑，她们其实也很喜欢这个鬼灵精怪的小公主，特别是钘儿，两人脾行相似，以前在濮阳的时候就关系极好。

现在看辛潔哭成这样，也不仅动了恻隐之心，劝林飞道:“公子，现在送公主回去也晚了，看她这样子，再这样下去那些士兵看了也不好看，不如我们把她带上吧。公主的安全就由我来负责好吧。”

林飞想了想，只好道:“好吧，不过你要一切听钘儿的话，否则我一定送你回去知道吗？”

辛潔听了从地上一跃而起，破涕为笑道:“好表哥，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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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通往濬邑的大道上，尘土飞扬，人喊马嘶，车轮滚滚，一队前不见头后不见尾，耀武扬威的军队在向濬邑开拔。这是蕤侯要攻打濬邑的一万大军！

在一万大军的正中间，三百名铁甲骑士正护卫着一辆宽敞豪华的驷乘马车，这辆马车的四匹辕马都是清一色的纯白楼烦骏马，腰细腿长，神骏非常。马车的车厢都是上等金丝楠木雕成，镂刻描金龙凤图案。马车的车轼边，站着一个锦衣华服的驭者，驭者身材高大，相貌雄伟，手执长鞭，气势凛然。

大军浩浩荡荡来到濬邑城外三里之地，一个将军策马过来禀道：

“禀蕤侯，前面已到濬邑三里之地，请蕤侯降旨。”

蕤侯推开身边的那两个妃子，有些兴奋，又有些恶狠狠道：“命令士兵，列阵，准备攻城！”

那个将军听了蕤侯的旨意，有些担心道：“禀君侯，咱们大军初到，一来濬邑城中情况不明，二来我军长途而来，已经有些疲惫，天色又已将晚此时攻城，恐怕对我军不利。”

蕤侯听了这个将军之言，不由勃然大怒道：

“杜将军，你也是多年领兵征战的大将，岂不闻兵法上讲兵贵神速吗？小小一个弹丸濬邑，城不过十里，兵不过三千，在我三万大军的铁蹄之下啊，还不是如风扫落叶，马踏泥丸？还怕什么长途奔袭，天已将晚！杜将军，告诉军兵，晚饭之前便要拿下濬邑，本侯要到濬邑城中用晚膳。若是误了时辰，杜将军，本侯拿你是问！”

那杜将军在蕤侯军中执掌前锋，乃是一位四十多岁的老将，此时竟然被蕤侯一顿训斥，却也无法，暗中叹息一声，躬身道：“诺！”

杜将军策马返回军中，高声喝道：“众军听令，蕤侯严旨，要在晚饭之前拿下濬邑。众军有敢懈怠者，立斩不饶！大军列阵，准备攻城！”

蕤侯那些军兵，刚刚经过长途行军，已感疲累，可是想不到这蕤侯竟然这样心急，没有休息，就要攻城。心中都有些怨望，可是军令如山，谁敢不遵？

在日落黄昏的濬邑城外，残阳如血，十里平野之上布满了蕤侯大军。“呜呜”的号角鸣起，此起彼伏，隆隆的战鼓已经擂响，号角鼓声滚过十里平野，平添一种雄壮而震撼之感。

杜将军的三千前锋军每隔一里地便组成了一个集团方阵，这些方阵中的士兵，第一排均是手持一人多高的厚重方盾。这些方盾一个人是拿不动的，要两个人才能执动，这些方盾的任务便是在进攻的时候保护后边的士兵，保证能顺利突到城墙之下。

第二排的士兵抬着的是长达五丈的云梯，攻到城下之后负责在将云梯架起，让后边的士兵攻上城墙。

第三排便是一手持小盾，一手持剑的攻城突击队，在他的身后是一个手持长矛的士兵，两人一组，攻上城墙之后配合作战。

以后三排都是手挽长弓的弓箭手，这些弓箭手是负责掩护攻城的，一旦攻城开始，便万箭齐发，压制城上守军。

杜将军站在一辆战车之上，身穿一身青铜盔甲，腰悬一柄利剑，一手扶着车轼，一手执着一面令旗，静静站着，细细审视这濬邑城头。

蕤侯严令强攻濬邑，要在晚饭前拿下濬邑，蕤侯胸无点墨，可以草菅人命，拿手下这些士兵性命当儿戏，自己是领军大将，却不能不审慎。

眼前这座濬邑城，城外车马喧天，声震平野，杀气腾腾，可是这座城池现在却还是很安静，仿佛里边的人都已离去，只是一座空城。

难道说真是像蕤侯所说，大军一到，风扫落叶，这濬邑城中的守军听说蕤侯大军来到，早已望风而逃？

这倒是一个最好的，最理想的结果，可是杜将军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因为此时濬邑的安静，竟然暗暗透着一种凛然的杀气，安静中传出一种莫名的诡异。

杜将军也是一个征战沙场，经过大小数十战，经验丰富的老将，凭直觉也能感觉到，里边绝不是一座空城，反倒是一座充满战意的杀场！

恐怕绝不是像蕤侯说得那样轻描淡写。杜将军倒不是怕打仗，他们来就是打仗的，可是他的心中总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惴惴之感。他的令旗始终还未挥展。

蕤侯已经派人来催促进攻了，战鼓开始擂第二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