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帝国 164 虎堡（1）

濬邑县衙，现在已经打扫的干干净净，县衙大堂上的桌椅牌匾被擦得纤尘不染。

林飞携上一任县令李沅、李夫人及家人李良进了大堂，看着在县衙大堂忙碌的钘儿钟儿，沄妍清溪等人，阿牛正在大堂门上重新挂上写着：濬邑正堂四个大字的匾额，匾额已经重新漆油一番，白底黑字分外醒目，匾额两边还挂起大红绸子，红白黑三色配起来，实在有一种喜庆而庄重的感觉。

左大权在下边扶着梯子，一边还不断指挥着：“那边高点，再高点。”甘濛则站在一边，眯着眼，手中拿着一只酒囊，不断喝一口。

县衙外有些濬邑百姓也挤了过来，在门口指指点点看。林飞道：“各位乡亲们进来吧。有什么话说说，有什么事情要我帮忙，尽管提。”

那些乡亲们看着这个和善的公子，慢慢的挤了进来，有人道：“这位公子，这可是县衙，我们怎么敢进去？”

林飞笑道：“这个县衙现在我做主，我说能进来，那就能进来。”

便有人道：“哎，你这个呆子，这个公子就是我们濬邑的青天老爷。”

“啊！”众人吃了一惊，纷纷过来要给林飞跪下行礼，林飞把他们一个个都扶起来道：“乡亲们，现在也不是在大堂，你们也不要这么多礼。咱们都站起来，好好说话。”

众人都被他扶起来，一个六十多岁的老人家颤巍巍道：“乡亲们，我活了六十多年，见过的上官也多了，还从来没有见过这样没有官架子，和咱百姓这样和善的县老爷，乡亲们，县令老爷是老天爷给咱濬邑派下来的青天大老爷啊！”

那些百姓听了，纷纷道：“飞公子县令，青天大老爷啊！”

看着现在这般热闹而充满了活力的濬邑县衙，李沅也不由一阵感慨。他从前也做过濬邑县令，他在的时候，哪有这般热闹？李沅生性严苛冷峻，不苟言笑，就是夫人和老仆李良见了，也是彬彬有礼，不似林飞这般和下人随和，再说当时又拦街虎在县衙任县丞，不要说百姓们敢走到县衙十步之内，就是那些衙差班头们，也是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出。

后来，李沅推行改革，更是得罪了不少人，谁还来亲近他？虽说是县令，一县之主，也不过是孤家寡人。他被拦街虎皇甫威囚禁之后，这县衙就更是门可罗雀了。

现在看着这热闹的县衙，就像菜市场一般，虽是暗暗摇头，却也对这新县令林飞御人之术心下赞佩。像这样上下一心，难怪那些手下要为他拼死效命。

接下来的事情，便是整理濬邑的积年公案，李沅主政濬邑时期，由于一系列改革措施过快，法律严苛，赋税较重，濬邑民众怨声较大；再加上李沅失踪之后，皇甫威代行县令之职，与欧阳豪勾结，横征暴敛，鱼肉乡里，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所以冤狱从生，民不聊生，林飞主政首先便是革除弊政，减免赋税，解放冤狱，打击豪强，恢复生产。

说实话，从政并不是林飞的擅长，主持这些工作也多亏有李沅。

虽然这些措施和李沅的主张有些不同，但看到濬邑在短短几天之内便迅速安定下来，并且呈现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李沅也不得不佩服自己的这位继任者公子飞。

他一生所学出于法家，他所敬佩的是商君“法治”的思想，但公子飞的思想中除了有依法治国之外，还有以德治国，注重教化，他们的观点有时候也会出现相左，那个时代本来就是百家争鸣的时代，各家理论自成体系，都嫌别人的脚臭。

公子飞“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的理论他就颇不以为然，不过公子飞那句“君，舟也；民，水也。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话他却大加赞叹。

李沅是个工作狂，对职位倒是并不在意，只要能施展他的才学，实现他的理想抱负就行。当初他去找帝丘君，帝丘君是个胸无大志之君，他便主动请缨到了濬邑，本想大展宏图一番，却不料困难重重，最后反倒落了个被囚禁在地牢。现在虽然公子飞替代了他，他却心中毫无芥蒂，特别是当他看到濬邑在公子飞治理下仅仅几天的时间便迅速安定，不由对公子飞也佩服了，只觉自己今生遇到明主，愿以一生所学，以报公子飞知遇之恩。

对城防军的整顿，也是一项重要工作。城防军必须尽快整顿下来，否则这些兵痞不仅不能起到保卫濬邑的职责，还会扰乱刚刚安定下来的濬邑社会治安，尤其是如果这些兵痞和城外的虎堡勾结，里应外合，还会危及濬邑尚未完全稳定的政权。

城防军全部在册一百八十七人，这次突袭战基本是毫无防守的情况下便被拿下了，人员所以损失并不多。林飞采取混编的方式，将飞隼军将士打散编入城防军中，每十人为一小队，三十人为一中队，三个中队为一个大队，蒋灏，周勇，左大全各自率领一个大队，甘濛为总队长。

甘濛虽然外表粗豪狂傲，但他的军事理论和个人素质也是没的说，要不然当年中阳公也不会亲赐“虎将”之名。当初在飞隼军左军，公子飞任大将军的时候，两人在各项军事训练的项目竞赛上可是互有长短。城防军重新组建后仍然用飞隼军之名。在甘濛的严酷训练下，飞隼军的军事素质突飞猛进。

值得一提的是那个西门守将伍长骆顺，出身低微，本来对皇甫威在濬邑的所作所为就看不顺眼，特别是那些守军纪律松懈，吃喝嫖赌，更是嫉恶如仇，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看到公子飞的飞隼军纪律严明，作战勇敢，训练刻苦，更是似乎不惊扰百姓，心中非常折服，率领自己手下严于律己，服从命令，刻苦进行军事训练，给原来的城防军起了一个好头，大队长蒋灏知道以后，特别表扬，报请大将军，破格提升为中队长。其他的守将看到骆顺居然得到提升，纷纷严格要求自己手下，形成了一个竞争的局面。

阿牛担任了县衙捕快的捕头。这些捕快在皇甫威手下的时候，可以说无恶不作，欺压百姓。如今落到阿牛手里，以阿牛的脾气，哪里有他们的好？被阿牛好一顿蹂躏，有几个实在受不了，半夜里偷偷跑了，不过你别说，经过阿牛的治理，这班原来的害人精已经完全收敛起原来的盗匪之气，在也不敢飞扬跋扈，祸害百姓。

东郭一德和东郭清溪又把一德堂开到了濬邑，沄妍，阿花闲着没事便到一德堂帮忙，居然也是不亦乐乎，倒是很充实，一德堂里神医医术精湛，清溪，沄妍，阿花几个女孩子明眸善睐，笑如花如穿花蝴蝶，一德堂病人人满为患。

钟儿和钘儿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既要照顾公子生活，而且由于她们都识文断字，还得兼任县衙文书，和县令秘书，阿千都羡慕道:“还是识字好啊，看两位姐姐现如今都做了大人了。阿千就只能做些粗活。”说是粗活，其实县衙里的一应采买总务之事，也够他忙的。

这期间，虎堡里的力量也曾两次进攻濬邑。虎堡的力量虽说不是正规军队那般强悍，但毕竟人多势众，而且武器精良，弓弩众多，战车居然也有百辆之多。只是这是一场攻城战，战车的作用发挥不出来，象征的意义居多。好在林飞早有准备，城防军经过整编后战力飞速提升，又倚城而战，沾尽地利，只是吃亏在人少，武器不利，双方平分秋色，互有胜负，都未讨了好去。

林飞也在疑惑，欧阳豪只是一个地方豪强，武装力量再强，也难以和国家正规军队相比，可是为何有这样精良的武器？

甘濛等人不服，觉得窝囊，嚷嚷着要率军出城与虎堡的军队进行决战，林飞拦着他们笑道：“这件事先不忙。收拾这虎堡是迟早的事情。拦街虎皇甫威虽然被我们解决了，可濬邑二虎主要的力量却在虎堡，咱们对虎堡的实力情况还不了解，孙子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今日我看这虎堡就不简单，一个地方豪强，武器精良，装备不逊于列国精锐。以我们现在的实力若是贸然出城，怕要吃亏。再说濬邑二虎后边还有一个蕤侯。这蕤侯只怕也不简单，据说与国都的公子术都有勾结，现在咱们还需要搞清楚他们之间的猫腻。等到铁证如山，咱们连虎堡欧阳豪带蕤侯一锅端，到那时，濬邑才真正安定。”

李沅也同意林飞的主意。俗话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可要搞清这些东西就的进入虎堡。不过如何进虎堡，却是一个大大难题。虎堡戒备森严，城高墙厚，依山而建，地形险要，硬闯肯定不行。可若要相混进去，那也不是简单的事情。不要说是外来的陌生人，就是虎堡内的自己人，每天出入也要验证腰牌，对上口令。

众人都犯了难，七嘴八舌，出了许多注意，最后都不满意，一时间都沉默下来，看着林飞。林飞背着手在破庙里的地上来回走动，思谋这方案。忽然脑中灵光一闪，林飞大喜，竟然有些手舞足蹈道：“有了！”

众人都将眼光齐齐望向他，沄妍问道：“小郎中，你有喜了吗？”

林飞白了沄妍一眼道：“你才有喜了。”转头又对甘濛和左大权问道：“甘濛，钘儿钟儿，你们还记得咱们刚到濬邑的时候在城外的那个瞎眼老太太吗？”

众人都一起点头，却仍是不明白这瞎眼老太太和进虎堡有什么关系。虽然说他的儿子曾在虎堡干过活，但只是一个下等苦力，再说已经受伤，卧床不起，怎么能带他们进了虎堡？都觉公子有些异想天开。

林飞看着众人脸色，知道都不相信那个瞎眼老太太能将他们弄进虎堡，遂笑道：“我说的不是这个瞎眼老太太，而是他的亲戚。”

“她的亲戚？”众人还是有些不明白。

林飞只好耐心解释道：“你们还记得瞎眼老太太说，他的儿子受伤以后，被虎堡的人追债，还是求了一个远房亲戚说合，才宽限几天？”

众人开始有些明白了，依然点点头看着林飞。林飞又道：“这个瞎眼老太太的亲戚既然能和虎堡说上话，就应有些门道。不如咱们就找找这个人怎么样。”

众人一想，这倒也是办法，都点头称是。不过派谁去又是一个问题，大家都争着去，可是算来算去都不合适，甘濛周勇左大全勇猛有余，机智不足，蒋灏倒是足智多谋，但他又太谨慎，不太适合这种深入虎穴的行动。最后林飞决定还是自己亲自去。还得带一个帮手，钟儿要跟着公子去，林飞却想，虎堡内情形复杂，要聪明伶俐，随机应变之人才行。钘儿灵动机敏，林飞的眼睛看向钘儿。

钘儿冰雪聪明，当然知道公子的意思，站起来道：“钘儿这几天闲着，也闷出病来了，我随公子去如何？”

林飞赞许地点头道：“钘儿能去，实在是太好了。”

濬邑城外，瞎眼老太太正在茶棚内招呼客人，林飞和钘儿走进茶棚坐了下来。

老太太连忙招呼道：“客官，来一碗茶？”

林飞道：“老人家，我不是喝茶的，我是来还茶钱的。”

“还茶钱？”老太太一怔，旋即明白过来。连忙道：“哦，你是那天在这里的那个外地公子吧？”

林飞笑道：“老太太真好记性。这是那天的茶钱。”说着，林飞将一小块金子递到她的手上。

老太太道：“唉，我眼睛不好，全凭了这耳朵和记性。哎呀，公子，这钱多了，要不了这么多的。”说着便要退回来。林飞推住她的手道：“不多，就算是这几天的利息吧。再说我还有事求老人家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