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阳帝国 103 大比

飞隼军校场是一片上千亩大的野地，比较平旷，只是周围栽有几万棵树木把它围起来。现在气候已经微寒，树叶已经开始凋零；草已渐黄，一望无际，平添无尽的肃杀之意。

校场的正面是十丈见方，一丈多高的检阅台，全是用巨木搭成。检阅台上雁翅排开十几张桌子，左边坐着五六个身披甲胄的将军，右边是五六个宽袍博带的文臣。最中间的一张宽大桌子后坐着头戴紫金冠，身挂黄金甲，外罩飞龙王袍的中阳公林喾。中阳公林喾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个一尺来高，四面画着貔貅等神兽的方形木桶，里面插着三只令箭。令箭旁边摆着一柄宝剑。剑柄用白玉镶成，剑鞘镂刻精美，整柄剑显得华美非凡。

检阅台前是高达十丈的一面黑色大纛。大纛周围金线镶边，中间一面是两个个斗大的金色篆字“中阳”，另一面则绣着一只铁羽铜爪的黑色大雕。校场东西两面各立十二面一人多高的大鼓遥遥相对。每面大鼓旁站立两个赤着上身的精壮大汉，各自手持三尺多长的鼓槌严阵以待，只等中阳公林喾一声令下。校场四周是千余名飞隼军卫士，全副武装，威风凛凛。

校场的南面是等待检阅的誉苑公子们，个个佩刀带剑，顶盔冠甲。以太子为核心，大多数的公子都围在他身周有说有笑，那个公子昊总是直盯着这边的公子飞，眼神中充满了挑衅；太子仍是那般温和的笑，仿佛这次比赛与他无关；二公子吿则在另一边抱手而立，也不说话。周围也有五六个公子随着，不过和太子比起来，就显得冷落多了。

林飞则只有孤零零一个人，没有一个人来附会他；他便席地而坐，嘴里叼着一根枯草杆，虽然有些无聊，可是他也无所谓，反正让他和那些公子们拉拢，他才不屑。钘儿和钟儿是随他来的。本来飞隼军校场是不允许女子进入的，不过，昨晚钟儿钘儿非要缠着林飞来看公子大比。林飞被她们缠的实在没法，终于答应扮成随身小厮跟着。不过现在她们都不在他身边，公子们的小厮下人都被赶到了外围，只能远远瞧着场内。

和他一样孤独的是端木青荇。端木青荇还是那件打着补丁洗得发白的长衫，只是腰间系了一条腰带，扎得紧紧的。端木青荇似乎生来就是寂寞的，所以他对形单影只也不以为意，两眼直视平时远方，仿佛在看什么，又仿佛什么都没看。林飞上去和她搭讪几句，青荇便不再和他说话，似乎只是一副淡然神情，不过林飞似乎能感到她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扫过太子重楼那边。

突然，，检阅台上一名校尉手执长鞭走上来，三声鞭响，周围号角呜呜响起，校场两边的大鼓“咚咚咚”响起来。鼓声震耳欲聋。大比即将开始。

只见台上一名将军走到中阳公林喾桌前，中阳公林喾将一支令箭和桌上那柄白玉剑柄的宝剑递到他手上。那将军躬身接过，转身走到台前，高声喝道：

“诸位公子听了，现在公子技艺射科、御科考校大比开始。本帅奉大王之命主持这次大比。”

这位将军看上去四十多岁，白面微须，似乎文质彬彬，但他说话竟然声若洪钟，偌大的校场听得清清楚楚。

林飞知道这位就是七千飞隼军的统帅，中阳公林喾的六弟，公子飞的六叔公子恤。

公子恤顿了一顿又道：“此次大比乃是三年一次，希望公子们发挥最好水平，大王有令，此次大比第一，授飞隼军左军将军一职。”

听到这句话，台下公子们顿时议论纷纷，更有欢呼雀跃，摩拳擦掌之辈。

公子恤电目扫过，沉声喝道：“肃静！”

众人安静下来。公子恤又道：“在比赛过程中，各位公子要遵守比赛规则，若有作弊者，立斩！”

说完手中宝剑空中一扬，一道雪亮剑光闪过，众人心中一悸。

第一场比赛，射科。又是一阵震天鼓响。

便有一名飞隼军校尉手持令旗跑到校场中央，令旗一挥喝道：

“各位公子听着，射科分三轮，第一轮四十步，成绩差的淘汰后十名；第二轮，八十步，淘汰后二十名。第三轮，一百二十步。现在第一轮开始，每人十只箭。”

几十名士卒将箭靶推进场中。公子们在四十步开外站定，引弓搭箭准备停当。

公子昊斜眼看着林飞，心中暗暗较劲，上一次射白鹿，让这小子出了风头，在树林中又让这小子误打误撞救了父王。

想起那柄“巨阙”剑，公子昊心里就滴血，这次一定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

校尉令旗一挥，又是一通鼓响，公子们一起射箭。

第一轮射完，淘汰了十个年纪较小的公子。太子重楼，公子吿，公子绍，公子昊，公子飞，端木青荇等都是十射十中。

第二轮开始，校尉将令旗一摆，士卒们将靶子又退后四十步。

这次只有太子重楼，公子绍，公子飞，端木青荇是十射十中。

公子吿是十射八中。

公子昊只有七中。

校场上气氛开始热烈，鼓声响起，士卒们呐喊助威。小厮下人那边，也在各自为自己的主人加油。

台上中阳公林喾看着公子们射箭，有校尉将成绩报上来，林喾微微点头。

第三轮即将开始。校尉将令旗一挥，士卒们又将靶子退后四十步。这时，校场中只有十几名公子了。

公子昊现在成绩排在中间，看看太子，又看看公子飞，心中气恼，不过这第三轮是一百二十步，想追上前边这几人太渺茫了。

第三通鼓响，四周呐喊助威声一浪热过一浪。公子昊在太子耳边嘀咕几句，然后向远处做了个手势。

林飞眼尖，正好瞧到，心道，这小子一定有什么猫腻。不过现在也没法知道，只好静观其变。

林飞张弓搭箭，只听远处小厮处有两个尖细的声音喊：

“飞公子，加油啊！”

一番箭雨过后，又要有成绩报上，这次公子飞是十射十中，其余人只有青荇和公子绍十射八中，太子力气不足，只有六中，其余人等只有一两支罢了。

中阳公林喾露出难得的笑容，一百二十步在军中也只有那些臂力强劲的神射手可以做到，而这样的神射手在中阳国也不出五人。

现在公子飞居然是十射十中，那也是一流的神射手了，想想自己也未必做到，这小子以前花天酒地，真不知道是怎样练得箭法。

校场之上已经沸腾，号角齐鸣，鼓声震天，飞隼军士卒齐声呐喊：

“公子飞！公子飞！公子飞！”

听的人热血沸腾，场外那两个钟儿钘儿尖细的声音也在拼命地喊“公子神勇！”。

太子似乎面色不太好，公子绍已经怒形于色，公子昊明显气急败坏。

林飞微微一笑，心道，你们这些小样，老子随便动动胳膊甩你们好几条街！

检阅台上，飞隼军统帅公子恤高声宣布：“射科比赛结束，优胜者，公子飞！”

台下又是一阵呐喊：“公子飞神勇！”

射科结束以后休息一刻钟。过一会儿，公子恤又上台宣布：“第二场比赛，御科！”

御科就是驾车，马车在赛道上奔驰，绕场三周，在终点先夺下标旗者为胜。赛者可以用车相撞，将对手挤出赛道，或是用矛戈相互攻击，将对手击下马车。这项比赛有一定危险性，虽然比不得现在的F1方程赛，在那时可也最激烈刺激。

御科比赛不是所有的公子都可以参加，只有十六岁以上者才有资格，公子飞刚好十六，堪堪能有资格参加。

但太子却不参加御科比赛。一来这项比赛危险，太子乃是国家根本，不能轻易涉险，二来，太子就是将来的国君，哪会有自己亲自驾车？所以在这一项上太子最弱。

二十多辆马车在一条白线前排开。每辆车前一名士兵站在一边，牵着驾辕缰绳。

公子们身披甲胄，手持矛戈，登上马车。当然，这些矛戈都是取了刃尖，前头包着红布，既可以互相拼刺，也可以保障安全。

公子昊这次似乎胸有成竹，他身材魁梧，其他艺业稀松，平时却好驾车疾驰，常常在大街上飞驰而过，看着四散逃奔的人哈哈大笑，这却是他的强项。

公子绍一脸沉郁，青荇还是云淡风轻的样子。

士卒们将缰绳递到公子们的手上。那名校尉手中令旗一挥，战鼓又擂了起来；鼓声响起，令旗一挥，二十多辆马车便一起冲出，校场上，号角连响，战鼓雷鸣，呐喊声直冲云霄。几十辆车在校场飞驰，车轮滚滚，尘烟飞扬。

公子昊一马当先，冲在最前边。他一边紧扯缰绳，一边高声吆喝。场外他的奴仆高声怪叫，气势最盛。

公子绍紧绷着脸，长鞭不断狠狠抽在马身上，那马就像发疯似地，紧紧跟在公子昊车后一个马头差距。

排在第三的是青荇公子，青荇公子御车技术很好，显得很轻松，可是他好像爱惜马力，不肯狠力赶马，只是紧紧衔住公子绍。

一开始公子飞几乎就排在了末尾，钘儿和钟儿在场外焦急的尖叫：“公子，快点啊！公子，快点啊！”

林飞不慌不忙，只是驾车疾驰。第一圈过后，公子飞终于超出青荇。两车一错，擦肩而过时，公子青荇居然朝公子飞一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出耀眼的光芒。林飞报之一笑，一晃就超出了他。林飞一勒缰绳，长鞭一声脆响，马车渐渐就和公子绍并驾齐驱。场外的呐喊声一浪超过一浪，而钘儿、钟儿的尖叫声更是刺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