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闵大帝 第23章 坞堡的烽烟

李浓得到石琥亲率十万大军进攻中山荒的消息后，日夜派人加固防守。这里的坞堡已经全部联成体系，而且范围更加扩大了。两年前石渊曾折戟中山荒，那时他表面上击退了乞活军，但得到的只是一座空城，而且最后仍然是无奈地退去了，乞活军的实力并未受到太大影响。这两年乞活军声势日益浩大，各路人马不断归附，现在李浓已经拥有近五万大军。只是他们现在还只能蜷缩在一隅，整体的实力还很弱小。李浓不敢怠慢，他做着充分的准备，严阵以待。

石琥大军终于远远而来，在离中山荒南边十多里处扎下了营寨，十万大军的营寨远远望不到头，给人十分的威慑和震撼。在大营的末尾是巨大的营帐，李浓知道那照例是准备两脚羊的舂磨寨，远远似乎还可以听到凄惨的叫声。

当石敏知道石琥亲率大军而来，他眼眶几乎瞪裂。昔日那血腥的一幕重新涌上心头，多少个日日夜夜，仇恨的怒火在胸中燃烧，骊音那悲惨的结局刺痛着他的心，他等待了这么多时日，就为了报此血海深仇。

这么多天来，石敏第一次主动找到了李浓。李浓正与徐光等人商议着军情。

“大帅，我请求拨我两万人马，明日我带人前去挑营。”石敏沉沉地说道。

李浓与徐光对视了一眼。李浓缓缓道：“敏儿，赵军已安营扎寨，严阵以待，我军主动挑营恐难有胜算。”

“那总不能困守穷城。”石敏语气有些激动。

“坞堡固若金汤，依托坞堡防守对我军较为有利。”徐光温和地劝解道。

“那给我一万人马总可以吧。”石敏仍不死心。

“不行，敏儿，你要服从军令。”李浓的语气很严肃。

石敏怒火中烧，吼道：“那我什么时候能报仇。”

李浓站起身，亲切地拍了拍石敏的肩头，说道：“孩子，报仇不能感情用事啊。石琥非等闲之辈，我们要从长计议。”

“从长计议？哼！”石敏愤怒地甩开李浓的手，摔门而去。

李浓和徐光相视，无奈地摇了摇头。

徐光说道：“大帅，为以防万一，是否初战勿令石敏上阵。”

李浓叹了口气，说道：“有点可惜啊，不过也只好这样了。”

石琥在扎下大营后的第三天，终于开始了对中山荒的猛烈进攻。为了应付坞堡的防守，大赵军专门坞堡的特点改进了攻城的楼车。楼车的高度降低了很多，而且前端改造为弧形，以方便楼车紧贴坞堡。

进攻在黎明时分开始，伴着凄厉的号角声，大赵士兵排着整齐的方阵浩浩荡荡而来。在方阵的最前方，乌蒙、乞仁等猛将并辔缓缓而行，在离坞堡两百步远的地方，乌蒙猛一抬手示意停下，号角声戛然而止，整个大军如一架精确运行的机器立时原地停立。

大赵军依然延续了胡人惯用的阵法。前面是密密麻麻的步兵方阵，他们负责冲击坞堡，后面是骑兵部队，他们负责发射弓矢掩护步兵攀登坞堡。

李浓在主堡的哨口看得清清楚楚，他还从未与石琥直接交手，并不知道他的实力，但从大赵军严整的阵容和训练有素的行动，看得出他是一位带兵的高手。过去只听说过石琥的凶恶和残暴，但现在看来他在行军作战方面也确有一套。李浓不敢掉以轻心。

随着一声震天炮响，大赵军中响起了疯狂的喊杀声，步兵开始向着坞堡发起猛烈冲击，攻城的楼车向着坞堡迅速接近。而乞活军已早有准备，滚木礌石如雨点般纷纷落下，在人群中翻涌滚动砸死压伤大赵军无数，一辆辆楼车也被撞击破损而无法动弹。坞堡发出的箭雨从天而降，无情地射杀着大赵士兵。

大赵军很快作出调整，流动的骑兵不断向着坞堡发起冲锋，骑兵发射的弓矢也如同雨点一般落在坞堡上，他们掩护着步兵不断向着坞堡攀登。大赵的士兵嘶喊嚎叫着，顶着巨石箭雨，踩着同伴的尸体奋力攀登着。

然而，坞堡与城池毕竟不同，尽管大赵军已经提前准备并对攻城的器械和战法作了改进，但仍然无法适应进攻坞堡的作战，还是无法找到很好的制胜之法。坞堡滚圆光滑的外形几乎让楼车很难靠近，即使靠近了每次也只有少数士卒可以蹬上来，由于人少而无法形成战斗力，蹬入坞堡的士卒最终都被无情地消灭了。

李浓和徐光、冯武等人镇定自若地指挥着，这是他们的根据地，是他们的堡垒，他们对他的特点太熟悉太了解了，他们要充分利用坞堡的优势无情地杀伤敌人。李浓亲自镇守着主堡，这里如磐石一般岿然不动。

大赵军轮番进攻，激战至傍晚，双方已现疲态。坞堡前方留下了密密麻麻的大赵军的尸体，然而乞活军也死伤惨重，鲜血染红了一座座坞堡。随着大赵军中响起的一阵密集的鸣金收兵声，大赵军如潮水一般迅速退去，尽管是撤退，却依然严整有序。

石敏在自己的军帐中愤怒地踱来踱去，两名兵士长一刻不停地看着他。石敏对他们怒目而视，两人只得无奈地低着头。这是李浓的命令，他们也没有办法。李浓已经发话了，如果让石敏随便出堡，惹出什么乱子，就要对两人军法从事。

一连几日，大赵军的攻势日益凶猛，丝毫不见减弱的势头。而乞活军困守穷城，越发显得捉襟见肘。李浓心中不禁暗自惊讶，他招来了麾下徐光、冯武等人一起商议。

“大帅，不能再这样死守下去，我们耗不过赵军啊。”冯武急吼吼地说道。

徐光也是十分焦急，手捻胡须缓缓点头。

“众将有何对策吗？”李浓问道。

众人沉默不语。

“是否可以暂时退入山中？”有人小心翼翼地说。

“不可，我大军已非比以往，按目前人马数量山中已难以接济，加之隆冬季节山中更是难以周旋。”徐光说道。

“是啊，依托坞堡尚可支撑，如拱手相让，实在是令人心痛。”有人附和。

一时又陷入僵局。

徐光沉思良久，缓缓说道：“依我看，赵军劳师远征，给养是一大问题，目前他们主要靠两脚羊接济大军。”

说道这里，徐光有些心痛，稍微顿了顿，接着说道：“不如派出精悍队伍，绕坞堡而出，偷袭舂磨寨，再正面出击，一举破敌。”

李浓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说道：“可以一试。”

冯武朗声说道：“我去。”

众将也纷纷请命。

李浓精心挑选出了最勇武可靠的几位战将执行此次任务。

李浓关照道：“胜败在此一举，千万谨慎行事。务必出其不意，一举破敌。”

众人又细细商议了具体的行动安排，最后纷纷领命而去。

石敏的军帐中，他仍然只能愤怒而焦急地观望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