横扫十万八千界 第二十二章：南北山头多墓田

第二十二章：南北山头多墓田

这时候，一般人家都已熄灯休息，因为明早还得劳作生计。

繁星退减，明月更亮。

“你们怎么能轻易弄坏凡大哥辛辛苦苦建好的篱笆呢？还有你，把凡大哥家的椅子都弄坏了。我看，你们呀，今天谁也都别走了，留下来，把院子修好再说吧。”钟玉衡左手拿着帛扇，朝众人一指，声音柔和，温文尔雅。若只看他一人行动，极可能猜测只是邻里间在闹矛盾。

“哪里跑来的黄毛小子，还不洗涮干净，好让你家大爷我下酒。”中间那位，腰跨汗血宝马，手提一对斗大流星锤，髯长二尺；面如重枣，唇若涂脂，声若奔雷，一招一式，虎虎生风，气势骇人。

“看你这样……我的肉够你下酒吗？”钟玉衡右手食指端着葫芦，摇摇晃晃，竭力勉强让葫芦稳定不掉，也不看那大汉，口中自是念念有词。

“你……你……你小子不知好歹，真想找死？”那大汉嘴上吃了亏，声音上就又大了几分，以便自己占理。

“不管你们是谁，到了我的地方，就得遵守我的规矩，念在你们无知的份上，快走吧。”牛凡像是长叹出一口气，极其霸道，好像整个江湖不过是他手中的一盘棋，让人跟着其情绪波动，等到理清话意，才发现自己毫毛都立了起来。

许三暗想“哪来那么多什么隐士高人？就算是，那也不成。”内心暗笑两声。队伍中一个瘦骨嶙峋但眼睛颇为有神的男子，跨下一动，马儿不知怎的，本不敢再往前一步，他却硬是逼着又走出两步，鹤立于队伍前面。

“你是谁？一个乡巴佬有什么本事让我们滚？白日梦还没作醒吧！哈哈……”许三话音刚落，就听，为首的男子说话了“许三，退下！噢，小弟，神龙阁副阁主，吴昊奉阁主大人命令，抓这盗圣徐涛，请阁下将此犯人交回于我，也好让在下好交差呀。刚才多有得罪，这牛大哥的篱笆，小弟自会派人修缮的，还望诸位莫要见怪生气。”

自称神龙阁副阁主的男子缓缓下马，见他身高八尺，魁梧健壮，落脚却似毫不受力，轻飘飘地，落地抬腿，细查黄泥上不见脚印，仿若此人踩在空气上行走一般。

“神龙阁？就是暗中帮助处理一些江湖上江湖不能处理的事的组织。久仰大名”允非随意抱拳，很是不屑。

吴昊本来想笑，还未接上下句。就被打断，“就这样，就想把人带走？”允非上前一步，拿起桌上的一块南瓜酥，继续说道“玉衡不是说了吗，先把院子弄好再说。你们说这么多有用吗？”

“敬酒不吃吃罚酒！杀！一个不留！”吴昊一声怒喝，自己委身为下，对面还不领情。一阵疾风扑来，如箭如刃，穿梭于发袂只间，惊动了四周无辜的树木花草飞鸟。

吴昊抬手一背，黑甲泛出红光，好似被烈焰锤炼烧铸，裙甲如花上放，他整个人若被火光笼罩，单手一挥，化出一团黑红气团。

黑红气团本只一丝，被吴昊一指，飞漫而来，竟在瞬间化作黑红雾气，将允非等钟玉衡一群人笼罩其中。吴昊身后一行人也随那一指，齐声呼喝，从马上跳了下来，发疯似地见人就砍。但每人俱招招致命，不浪费半点多余的力气。

小倩和小青虽自小均有习过武，但只能在面对一些强盗匪徒，小打小闹的场面上，勉强保身守住贞洁而已。被这雾气一罩，顿时头昏眼花，四肢无力，一个不稳就倒了下去。

苏黙早有防备，还未到那雾气完全袭来，她已经屏住了呼吸，“嘿！看锤！”那大汉不分男女，只管砍杀，一记猛锤就朝苏黙锤下。“咻！”苏黙灵巧侧身，闪躲开来。

“嘡！”闷响一声，大汉颈子吃痛，原来是苏黙，化掌为拳，打在其上。苏黙退开一旁，暗觉手指微微发痛，她嘴角却有一笑，因为，那大汉薄命定不久已。

“汀铃铛啷！”牛凡一手搂住娇妻蛮腰，一手抵挡四周袭来的刀剑；“噔嗡～”吴昊双手成爪，就要朝那昏睡倒地一身血衣的盗圣徐涛抓去，说是迟那是快，允非仗剑一挑，“叮！”与吴昊双爪一擦，尖利刺耳。

“好利的刀啊，把我的指甲都弄花了。”吴昊左手抬在下巴边，很是担心的样子，看着自己的双手说道。

“好吵啊！好吵啊！好吵啊——”钟玉衡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喝着黄酒。他好似发了狂，扯开衣襟，披头散发，“嘭！”酒坛子落地，钟玉衡整个人已经出去了，如百舸争流，他穿梭在众人刀掌之间，一刹那，好似有无数个钟玉衡，他的影子停在那里，接着那刀，那剑，那锤，那爪。

一阵风过，雾气散尽，钟玉衡已经坐在竹椅上，捧着葫芦喝了起来。

众人均是一顿。

允非记得，刚才，吴昊那一抓正要朝自己心脏突来，虽然见惯奇招，但吴昊这一掌，若是打在自己心口，料定自己不死也要蜕成皮，偏偏就在这个时刻，一个人影挡在了自己身前，受了这一掌。

牛凡双手护住身后的阿如，他瞳孔依旧保持半收缩的状态，因为在自己快要分不出心顾全自己的时候，一个人挡在了他身前。那人蓬头散发，只记得那一双红瞳，像里边住了另一个人。

四周都静寂下来，苏黙已经昏了过去，她不知道怎么回事。

“多谢不杀之恩！”吴昊抱拳深鞠一躬，领着众人逃之夭夭。因为他们都知道，刚才那一瞬间，钟玉衡要他们的命就跟喝酒一样简单。

第二天，苏黙醒来才发现，篱笆院子已经恢复正常。

钟玉衡、苏黙、允非一行人与牛凡一家作别后，才见牛凡望着远去的一行人，听他对着阿如说道“昨晚，神龙阁的六兄弟本要将我的退路封死，但……此人，是我牛凡从出生到现在见到的唯一一个奇人，可谓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神龙阁中，吴昊单膝跪地，不敢抬头。“吴昊，我让你带的人呢？”

“我……”吴昊支不出声，他不是害怕将真相告诉那位高高在上的阁主，而是怕他不相信。

“那人是谁？能让你这番表现，倒真有些本事。”盘龙宝座上的那男子，缓缓站起身子，从阶梯上下来。

“钟玉衡。”吴昊语气颤抖，将头深深埋了下来……

自此事以后，每每小倩或者小青问到，允非俱是只字不提。苏黙也渐渐地妥协了，不再让那俩丫鬟去问了。

一行人，漫无目的，不知不觉，竟来到成片成片的油菜花地。直到再次看到这亮眼的颜色，钟玉衡才突然记起，春去秋来，时间变换，竟又是一个清明节。

“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凉风冬有雪,若无闲事挂心头,便是人间好时节。”听他诗兴大发，众人心情也不错。

转来转去“南北山头多墓田，清明祭扫各纷然。纸灰飞作白蝴蝶，泪血染成红杜鹃。日落狐狸眠冢上，夜归儿女笑灯前。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何曾到九泉。”等到绕过一个山坡长亭，钟玉衡又成一首诗。是啊，这每年清明节时，又有哪一滴酒水眼泪是流到过九泉之下的？

“桃溪不作从容住，秋藕绝来无续处。当时相候赤阑桥，今日独寻黄叶路。烟中列岫青无数，雁背夕阳红欲暮。人如风后入江云，情似雨余粘地絮。”一踏两步，再踏三步，坐了下来，苏黙轻声将这首诗诵完，他们人已经过了赤阑桥。

“据《幽明录》载，东汉时，刘、阮二人入天台山采药，曾因饥渴，登山食桃，就溪饮水，于溪边遇到两位仙女，相爱成婚。半年以后，二人思家求归。及到出山，才知道已经过去三百多年了。苏姑娘，事情还未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就算到了，你把这路来回一颠倒，这来路不成了出路吗？”钟玉衡思绪飘飞，苏黙这首诗的典故，不正是那古书上的奇幻爱情吗？

他说着，上前两步，拍了拍允非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