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我年华 月色寒，月光暖

有时候，笑得越是灿烂，藏在背后的心就越是千疮百孔。

顾思南的心大概早就千疮百孔了。

今天是她出院的日子，她一个人办了出院手续，走出医院的那一刻，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外面的新鲜空气，闭上了眼睛，宛如新生。

“思南，你出院了。”陆辰也不知道从哪得了消息，突然出现在他面前，把她吓了一跳。

“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出院？”顾思南听到声音后睁开眼睛，一看是陆辰，心中自是有些失落，随后心中又狠狠骂了自己一句，季劭阳怎么回来医院看她，真的是白日做梦。

“我来看你，刚好撞见了，怎么样，好些了吗？”陆辰说着盯着她的手腕看了一会儿。

顾思南明白了他的意思，抬了抬手腕，上面的绷带虽然已经拆掉了，但是上面缝针的伤疤还是格外的醒目，像一条丑陋的蜈蚣印在皮肤上，“已经没事了，不用担心啦！”

“那你心情好些了吗？”陆辰的心疼写在脸上。

“伤心难过有用吗？”顾思南收回了手，像是自言自语，然后自嘲地笑了笑。

陆辰变魔术似的从身后拿出了一个盒子，然后打开了它，里面是一串紫色的手链，顾思南有些惊讶，吃惊地看着陆辰，鼻子不自觉地一酸。

“你手上有伤疤，带上这个就看不到那个伤疤了，我知道你喜欢紫色，看看这个手链你可喜欢？”陆辰笑的很暖，顾思南接过手链，曾几何时季劭阳也送过她一条紫色的手链，只是在一次争吵中，季劭阳把她甩在地上，手链就在那时断了，珠子掉了一地，之后任她怎么招，都始终少了两颗，再也凑不齐一串完整的手链。

“谢谢！”顾思南礼貌地道了谢。

“上车吧，我带你去吃午饭。”陆辰把她扶上车，体贴地关上了车门。

“陆辰，我想回一趟家。”上车后顾思南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她怕陆辰会不同意，也害怕那个充满压抑回忆的地方，“我去理东西，我不想住那里了，拿好行李我就回自己的家去住。”

“好！”陆辰半晌后才回了一个字，随后便把她送回了他家，“思南，你去吧，我会等你的。”

顾思南感觉自己下车时的双脚都在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

陆辰担心地看着她，但是看到她眼中的坚持，忍住了自己扶她下车的冲动。顾思南，这一次彻底了结吧，这一次再也没有人能伤害到你了。

顾思南咬着牙按了18层的按钮，然后缓缓等着电梯门打开，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只是回家而已，不要再期望些别的了，这样想，好像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她打开门，照常地换了鞋子，走进屋子。地板上和之前一样地干净，客厅里每一样东西都被理的很整齐，冰箱里照常放满了季劭阳喜欢的三明治和番茄酱。她算了下日子，大概是昨天保洁阿姨来搞过卫生了，把曾经这里脏乱的一切都打扫干净了。

“你回来了。”身后的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

顾思南转过身去，灿烂地笑着，就像她初见季劭阳时那样，纯粹得让人挪不开眼睛。

三年前，她说，季劭阳，我们结婚吧。

三年后，她说，季劭阳，我们离婚吧。

季劭阳看着她从衣服口袋中拿出折了的白纸，一点一点地打开，上面五个字很大很醒目，“离婚协议书”。

季劭阳表情很冷漠，他自己都能感受到眼底的凉意。这几年发生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女人。她自己开始的罪孽，哪有资格这么轻易地说结束就结束。

“顾思南，你已经死了一次了。”季劭阳冷冷地接过了她递过来的白纸，瞬间，那几页纸被撕得粉碎，落在地上，像极了那年冬天飘落的鹅毛大雪，“所以不要让我逼你死第二次。”

“季劭阳，放过我，也放过你自己。”顾思南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莫名地又笑了，却无法抑制眼底的悲伤溢出。

“滚！”

他冷冷地留下一个字，转身走上了楼梯，狠狠地一个摔门声。顾思南蹲在地上，把碎片一点一点地捡起来，扔进了垃圾桶，该来的终是会来，该结束的终是要结束的。

她一个人蜷缩在沙发上，紧紧地抱着自己，眼泪却无法抑制地流下来，她忍不住了，也不想忍了，这个家，早就没有了一点点的温馨，和牢笼无异。

十年可以改变很多东西。她变了，他也变了。

也不知道独自坐了多久，直到窗外的天色已暗了，她才渐渐回过神来，想起了陆辰还在等她。她从包里拿出一支笔，抽出一张餐巾纸，一字一画地开始写字。

“季劭阳，对不起，离婚协议书我会让律师给你，放过我吧。”

行李什么的她都不要了，此刻的她只想逃离这个地方。她把餐巾纸放在客厅茶几最醒目的位置，随手拿着包就跑出了屋子，都没有坐电梯，从18层往下跑，也不管不顾自己穿着高跟鞋和脚后跟传来的阵阵疼痛。

她几乎是一口气跑到了一楼，果然陆辰的车还在，她松了口气。

“陆辰，不好意思。”她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没事，你的行李呢？”陆辰看她两手空空，就上楼时拿的一只小包。

“不要了，我的人生，从今天开始，就没有季劭阳了，那些和他有关的所有东西我都不要了。”顾思南认真地说着，然后打开了陆辰送她的那个盒子，拿出了那串手链戴在手上，朝着陆辰摇了摇，“好看吗？”

“好看。”陆辰点点头。

“我饿了。”顾思南嘟了起来嘴巴，肚子也顺应地叫了起来。

“吃什么？”陆辰发动了车子，宠溺地看着顾思南。

“牛肉面。”顾思南几乎是脱口而出，她和季劭阳吃得最多的就是牛肉面。可是话刚出口她就后悔了，“不了，吃牛排吧，你喜欢吃，我也喜欢吃。”

“好。”陆辰永远都是这样，不会反驳她的意愿，无论她说什么都会去做，这样好的男人，可惜她先遇到的是季劭阳。

陆辰的车开的飞快，顾思南把车窗打开了一点点，风吹进来，把她头发吹的很凌乱。车外月光倾泻下来。

纵使月光寒，奈何月光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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