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布里底的守护者 第六节 战斗妖精•迷雾淑女

“今天感觉不错啊，”已经进入遗迹第三天了，莱恩利用克丽丝与艾莲外出探索期间指导贝琳剑技，比起前两天的不知所措，今天的贝琳至少能进行简单的攻防转换，看着回剑作势再度刺出的贝琳，莱恩用剑鞘接下的同时开口询问，“需要休息一会吗？你从一早上开始就没休息过了吧。”

“没……没问题，”假装平静的贝琳被莱恩轻松识破，看着慌张的她莱恩笑着弄乱她的粉发，拉着她做到湖边，“现在的你有点心急了呢，发生了什么吗？”

“克丽丝小姐真是如鬼一般的强大啊……”贝琳长叹口气，莱恩立即明白她的深意，“贝琳也有贝琳强大的地方啊。”

“莱恩先生真会安慰人呢，”贝琳声音中明显透着不满，“虽然只是人家多虑，不过像是克丽丝小姐那样的强敌来袭，人家能不能守护住莱恩先生呢？”

“虽然有点失礼，不过你把我想的也太弱了吧？”莱恩凝视着贝琳，看着她躲开的目光他轻笑着将手放在肩上，“我可是和很多实力不输于克丽丝的人交手过呢，虽然没赢过几次，却没有一次失败。”

“无败……平局吗？”贝琳仰头望着莱恩。

“平局有时候比胜利更重要，”莱恩望着她的双瞳，“有些时候全队的平安返回远比牺牲数人换取的胜利重要——唯有活着，才能继续战斗！”

贝琳低头思考着什么，莱恩注视头顶光球变换确认时间，刚才陪他们练习的克丽丝在对艾莲进行单独辅导……时间就在每个人的忙碌中匆匆而逝，确认差不多到午饭时间，莱恩坐在湖边，将手伸进湖中。

“莱恩先生在做什么？”贝琳不解地望着聚精会神的他。

“捕鱼，顺带做下魔力制御练习，”莱恩给克丽丝一个眼色，希望她替自己说下去，克丽丝点头坐到他的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将手没入湖中，“简单来说就是通过探索术式确认湖中鱼群分布，然后用魔力操纵湖水捕捉目标，最后再将猎物送出水面。”

话音刚落，湖面上一阵涟漪——水球从波纹中心浮起，在艾连与贝琳身边破裂，里面的鱼蹦跳着试图回到水中，艾莲和贝琳试着拦截可惜慢了一步，克丽丝笑着摇头，“可惜，自己来试试如何？”

“看来需要相当高的精神力啊……”盯着莱恩额头汗水数秒，莱恩喃喃做出结论。

“人家就免了，还是先控制好这把魔剑再说……”贝琳则是摇头拒绝。

“可惜呐……莱恩收获如何了？”

“你到底是怎么做到一边谈笑自若，一边完美收束魔力线？”莱恩则是对克丽丝刚才展示的技艺疑惑不已。

“莱恩真是健忘……”克丽丝凑到莱恩耳边轻语，艾莲反射性地涨红了脸，贝琳则因为知道内情并没有太多表情。

“啧，”她若是不提起来，自己还真是忘了她出身于那里——如果说西尔维那超脱众人的魔力制御能力是后天锻炼而来，克丽丝没有理由做不到类似的事情。

“鱼烤好了，”艾莲的话语敲响了午饭的钟声……

用过午饭，众人懒散地躺在草甸之上，莱恩边确认众人魔力恢复情况，边与克丽丝讨论从这里逃离的方法。

贝林和艾莲聊着女孩子的话题，克丽丝将莱恩今日提出的方案全部否决后也加入进去，看着开心谈论的三人，无法参与的莱恩叹了口气，悠哉望着头顶上照明的光球——忽然黑影一闪，空中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下，视线中溅起一抹绯红，莱恩反射性地直起身子。

落在四人百米之外的黑色物体，莱恩示意艾莲等人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拔剑小心翼翼接近，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让他反射性皱起眉头，注意到黑色物体是什么是他背后忽地一寒，下意识回身挥剑——金属的碰撞声伴随着手腕的麻痹感传递到大脑之中，双脚从死镰下躲开的瞬间，整片土地被刀刃击成碎片。

“什……”莱恩刚说一字便被克丽丝摁在地上，一道白光将莱恩身旁挖出条深沟，看着在空中高速移动的黑影，莱恩立刻让克丽丝去艾莲身边以防意外。

“莱恩，那就是见识过地狱之人，复仇的末路……”克丽丝丢下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语后，三两步便移动到了艾莲身边，莱恩注意到黑影从湖面上方向着自己笔直冲来——脚下魔力灌注，发动神速追上对方的移动，手中的圣剑向着对方武器斩去。

沉重的手感让他不禁皱眉，如果自己的感觉没有异常，对方手上武器至少有百斤重量，若将那把两米长的巨大镰刀仅当成球棒，也能把自己轻松击飞离场——了解到双方武器的差距，莱恩避免正面相持，利用神速和对方拖延时间。

藉此机会观察对方的装备——那是一名浑身被铠甲所包裹的女性，金属制作的鳞片在光线下熠熠生辉，再加上那吸人眼球的银色镰刀，莱恩在心中将她划到了比西尔维更为危险的存在之上。

铠甲似乎有飞行机能，女性双脚并未着地却能和自己并驾齐驱，莱恩用手中的圣剑拨开对方的全力斩击，仔细观察希望获得更多情报——女性身形较为消瘦，然而该凹凸有致的地方依然魅力十足，两手佩戴的护手似乎有增强腕力的效果，不然凭借她那纤细的胳膊，不可能拿起那把镰刀。

较量数合之后莱恩确认自己之前的判断，面前女性对自己威胁最大的地方就是她手中的镰刀，为了之后询问所以不伤及本人，莱恩目前的攻击仅仅集中在镰刀之上，不过女性似乎也注意到了这点，两人兵器相互咬合之际，她抬腿向着莱恩腰部扫去。

可惜女性并没有西尔维的速度，莱恩再度使用神速让对方的攻击从自己头顶掠过，就地一滚躲掉垂直劈下的镰刀，抬手将剑瞄准她握刀手腕，然而女性铠甲上魔力瞬间爆发，莱恩反应过来时两人距离已经拉开十米有余——眯起眼睛细细打量女性的胸口，莱恩注意到刚才爆发的魔力似乎是从她心脏中涌出。

“和路上碰见的杂鱼不同，是个有两下子的货色啊，”第一次听见她的声音，说不上和善友好，但也绝非凶恶残暴，仅给人一种压抑着愤怒的平静——宛如复仇的灵魂之音。

不过留给自己观察分析的时间十分有限，魔力再度从女性胸口中涌出，飞行铠技能发动的同时莱恩反射性地挥剑向后，金色的剑刃与银色的镰刃正面冲突，两人脚下的地面一阵哆嗦，崩裂出无数口子。莱恩想要后退稳固重心，然而对方的镰刃已经逼近自己胸口。

上路，中路，下路，镰刀一瞬间释放出三段攻击。

斜挑，侧挡，下压，莱恩让对手攻击全部偏离身体。

“有两下子，那么——这样如何？”女性将左手从镰刀柄部松开，发动飞行铠将两人距离瞬间拉开到百米以上，莱恩警戒对方如何出手的同时，忽然感觉莫名的迫力从头顶传来，下意识闪身的瞬间，一柄巨大到难以描述的镰刀在自己身旁埋入地面。

从大小来看至少是远处女人手中武器的数百倍，而且似乎能够无视防御术式将对方强行撕裂，勉强接下在自己愣神时冲进近身区域的镰刀，莱恩反手挥剑将对方从自己身旁逼退，但女性仅仅是重复刚才的一个动作，便让他的反击落空。

“克丽丝，这家伙到底是什么？看上去不像是人类啊……”虽然面前的女人看上去与人类无二，但多年的战斗经验让莱恩察觉不论是魔力量还是挥舞镰刀的动作，她都与人类相去甚远，往腿部灌注更多魔力，莱恩一步冲到她的面前，“你有什么目的？”

“将你们统统消灭掉！”女性口中说出的话语虽然只有区区数字，然而蕴含的愤怒却超乎莱恩的想象，向手腕中注入魔力将镰刀压制在地，“理由呢？”

“没有知道的必要！”金属的碰撞声回荡在整片草甸，缠斗中的两人渐渐从湖滨向内陆移动，克丽丝嘱咐艾莲带着贝琳往森林中避难，边将自己腰间的佩剑变化成弓的模样，无视艾莲的惊呼，瞄准与莱恩缠斗的女性，一箭射去。

然而对于拥有瞬间加速功能的飞行铠，普通的飞矢根本毫无作用，看着加速向自己冲来的女性，克丽丝轻轻一笑发动幻影迷雾——将她的五感全部封死。

“没用的！”女性的声音从黑暗的领域中传出，克丽丝注意到时她的结界已经被女性的镰刀撕裂，加速的刀刃将克丽丝一分为二，不过分开的身体没有血液迸出，只是化作一缕雾气飘散——仅仅是分身而已。

见到克丽丝如此应对，女性立刻高举镰刀朝地面狠劈下去，地面被其轻松粉碎却不见克丽丝身影，女性啧了一声，将目标移回到从自己身后攻来的莱恩剑上，挥动镰刀同时向他的脖颈、胸口、心脏同时挥下。

用神速加速躲开，然而自己的反击也被对方用瞬间加速回避，相持不下的两人不约而同停止了动作，然后莱恩注意到女性右手从刀柄除脱离，高高举起。

大脑中还有刚才左手放出攻击的记忆，不敢小觑的莱恩立马用斩击干扰对方的术式，不过自己的斩击统统被单手舞动镰刀的女性防住——伴随着魔力爆发的短短数秒，莱恩注意到在自己身旁现身的克丽丝，她同样一脸惊讶却并不慌张，向对面女性开口发问，“术式解除吗？”

“名字什么的毫无意义，不论是对于你们还是我自己，”女性第一次说出长句，却让莱恩感到一阵莫名的恶寒，看着她用镰刀指向克丽丝，“迷雾淑女……奥帝努斯的幸存者之一，终于让我找到了！”

“啊啦，那还真是荣幸，”克丽丝身上杀气陡然倍增，就连她身旁的莱恩都觉得有点呼吸困难，“找我有何贵干？”

“你不会忘了那个时候你对我的主人做了什么吧？”看着她愤怒的语气，克丽丝脸上笑容更为狰狞，“原来如此，不过如果我说我没参与的话，你会信吗？”

“嗜血的野兽不会错过屠杀的盛宴，这点不论你我都是一个道理，”女性不以为然地说道，“所以我才为此练习这个术式——你们与我们同类战斗，也是靠着魔力强化身体吧？”

莱恩听后大吃一惊，这种理论应该只存在于那些王都决斗赛上露脸的新人亚瑟，像是吉普莉尔或西尔维就绝对不会说出类似的话语，而且她们本人就算是被封禁了魔力，也能在一对一的战斗中将敌人撕成碎片。

在他身旁的克丽丝也是同样惊讶不已，不过并非是莱恩所想的内容——的确那女人所言没有半分虚假，不过仅限于对手是人类的基础之上——奥帝努斯之所以有名，就是因为那里充满了各种“怪物”，不论是死神、魔女、甚至她自己，背地里都被人如此称呼——怪物！

“莱恩，正面抗衡就拜托你了，人家就让那个自大女好好开开眼界吧，”如此说完的克丽丝身影一晃便消失不见，无视对面女性的质问，莱恩稳稳地将Excalibur握于手上。

“不使用强化，你能追上我的速度吗？”女性哼了一声，脚下一踏便从莱恩的视野中消失，莱恩举剑挡住从死角袭来的镰刃，斜挑、侧身后跃，藉此避过之后的连续斩击，女性用镰刀尖峰对准莱恩，感受到在此之上的魔力爆发，莱恩立刻鱼跃躲闪。

魔力化作一道白光将大地切割，莱恩在对方横扫镰刀的同时高高跃起，全力向下劈去，当然女性早已避开他的落点，不过他的攻击也没有简单到这种程度——将灌注其上的魔力全部释放将周围的重力增幅数倍，看着猛地跪在地上的女性，他立刻挥剑将她手中镰刀击飞。

不过对于女性来说这样的招数仅能维持一时片刻，故技重施将周围魔力全部解除，利用飞行铠拉开距离，伸手将镰刀唤回手上，然而在她落地的瞬间莱恩已经冲到面前，“怎么了，你不是很擅长解除魔力吗？”

注意到女性脸上的表情被不解占据，莱恩不自觉地扬起嘴角——比起一直需要魔力维持的强化术式，神速的魔力释放可以控制在瞬间完成，只要在加速前将魔力释放，之后完全不需要魔力也能完成整个加速——女性若不能抓住自己加速的瞬间使用魔力解除，自然对自己无法造成威胁。

“话虽如此啊……”看着她手上舞动生风的镰刀，纵使速度不输于她，莱恩也无法触碰到她半分。

“你的伙伴，不会丢下你独自逃跑了吧？”不去理会女性刺耳的挑衅，莱恩故技重施绕到对方死角，横斩被对方用刀柄挡下，袈裟斩也被她用瞬间加速躲掉，看着她朝自己挥来的镰刀，莱恩借力让身体远离她的周围……相持不下的攻击来回数次，两人脸上看不见半分疲惫，但速度上与刚才相比已下降不少。

“谁知道呢，”莱恩轻轻耸肩，“或许是看你作为她的对手还不够格吧？”

“有趣……”凶恶的目光紧紧盯着莱恩，女性将镰刀平举胸前，“这样相持下去仅仅是千日手而已，稍微认真点吧。”

顾不上疑惑对方的话语，手腕上传来的力道更让莱恩震惊，莱恩手腕一抖，剑刃贴着镰刀刀刃朝对方刺去，女性也没有躲闪，凭借着铠甲的防御打算用镰刀径直将莱恩斩杀。

两人之间的距离愈发接近，莱恩嘴角浮起狞笑，正欲发动神速，旁边伴随着魔力爆发传来的空气流动让他反射性跃离女性身边——数道剑斩横扫过两人中间的草地，莱恩对这股魔力有所印象，“贝琳，不是让你和艾莲一起躲好的吗？！”

多对一，不论什么时候人们都会下意识地选择这种有利的情况，然而在这场接近战中，援护射击往往只能起到妨碍的作用，不论是艾莲还是贝琳，自己和她们相处的时间都屈指可数，怎么可能做到像克丽丝那样的协同作战——莱恩啧了一声，被迫后退。

火焰构筑而成的长枪从天空中落下，水平方向上斩击连缀成串向女性切来，虽然这些攻击并不会奏效，然而也能看出来两人短时间内默契程度大幅提升，如果有前卫存在就更好了，莱恩看着改变目标的对手，脚下一踏横在她与她们之间，手中剑刃调转方向，笔直向着她的护手刺去，女性收回镰刀挡住一击，然后水平横斩向莱恩侧腹。

莱恩怎会被这种攻击击中，双脚一缩向上跳去，镰刀呼啸而过的瞬间，他的刺击已经逼近女性咽喉——既然对方打算将自己埋葬于此，那么就没有手下同情的必要。将身上的杀气尽数释放，莱恩摆出八相静静等待对方的下一次移动……

“完成多少了？”莱恩闪躲女性镰刀的同时低声询问。

“还差一点，莱恩再坚持一下就好，”克丽丝的声音虚无缥缈，从莱恩的四面八方传来，女性抓住这个时机向莱恩挥下镰刀却被他轻松闪身躲过，反手刺出的剑刃被加速躲开，莱恩并不追击，而是将女性使用飞行铠的时间做一记录。

不能理解莱恩行为的女性继续着刚才的攻击，镰刀舞动，三段式的连击将莱恩的退路完全封锁；莱恩轻轻挥动剑锋，逆袈裟的一斩凭借巧劲将对方刀刃拨开。两人不约而同后退一步，然后剑刃与镰刀再度咬合，莱恩的目光在女性全身游走，提防她随时做出突然袭击，然而女性反常地拉开距离，紫色的双眼将目光驻留在莱恩身上，“你比我想的要强啊，王都来的亚瑟。”

不能理解她发生了什么变故，不过最初那副满是愤怒的表情已经消失不见，仅仅用悲伤的目光注视着自己，莱恩用目光回望，却只听到女性轻轻叹息，“你似乎和那个地方没有什么关系呢，为什么要站在那个女人身边？”

“谁知道呢？”莱恩收剑回势，“一个人保护另一个人，需要理由这种东西吗？”

“真是久违了的回答了呢……但，那不是你能拥有的傲慢，”女性听后用力摇头，“你和他是多么相似，不过他有你比不上的傲慢，以及与那份傲慢相称的实力。”

“你不会……”莱恩脑海中闪过一个身影，女性则是用快哭出来的声调开口，“呐……你见过怪物吗？披着人皮的怪物！”

“问这个干吗？”莱恩警戒地后退一步，女性轻轻叹息，“你如果认识刚才那个女的，那么应该知道她是什么地方的人物吧？”

“和你有什么关系？”莱恩高声反问，女性听后轻轻摇头，莱恩一言不发摆好架势，女性却将镰刀低垂在地，“你应该听说过那场讨伐战吧，决斗赛冠军在讨伐战中丧生的那场讨伐战！”

“奥帝努斯吗？”莱恩沉吟片刻，“那和她有什么关系？”

“她身上有那里的气味，”女性压低声音，“所有与那里扯上关系的人，都会被我击杀！”

“呵……”莱恩口中发出冷笑，“你有那个实力吗？”

代替一言不发的女性，她手中的镰刀猛地上抬，莱恩扭身躲开擦过的光流，看着身边焦黑的地面，莱恩用神速近身却被女性加速拉开距离，挥剑落空，反击的镰刀在自己身后划出死亡的银光，莱恩低头俯身，将重心压低至地面附近，脚下发力冲出，感觉身后空气骤然升温，猛地向左边跳去——面前的湖水上升腾起一道白色蒸汽组成的墙壁。

女性的攻击还没有结束，起身的莱恩面前一道黑影从天而降，面对来势汹汹的镰刀，莱恩将全身力量灌注剑中勉强抵挡，只不过她的镰刀并没有与自己角力，而是用刀柄接下自己的剑刃并高高弹开，视野余光中镰刀尖端滑向自己胸口，莱恩抽出备用剑护在胸前，然而依旧无力与女性的蛮力抗衡。

不过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在自己争取的这段时间当中，艾莲的咏唱已经完毕。

“贯穿吧——炎枪！”艾莲高举右手，火焰构成的长枪在她身边成型，四指并拢指向前方，瞄准朝莱恩高举镰刀的女性。

女性见状冷哼一声，松开镰刀柄部的左手压上地面，一股魔力波动从她铠甲上向周围急速释放，艾莲只感觉手上一麻——火焰构筑的长枪悉数消逝殆尽，愣神的瞬间，瞄准自己的镰刀尖端已白光闪耀。

正在女性准备射击瞬间，及时插上的莱恩全力挥剑将她的镰刀打偏，艾莲也向另一侧跳去，尽管如此，魔力的光流依旧在她身边的土地上留下烙印，莱恩听见艾莲的惊愕，“这个距离都能？”

目测看去，现在女性和艾莲相距少说五百米，但女性的射击还是精确贯穿了她身旁的土地——如果没有刚才一剑，恐怕……想到这里莱恩头皮发麻，虽然对女性刚才瞬间发动的术式心存怀疑，但现在的战况也不允许他分心。

或许意识到自己久久不能攻破莱恩的防御，女性一步后退将镰刀高举向天空，莱恩则用神速打算一击解决对方，没想到脸颊上传来生疼的感觉，注意到时才发现无数极细的光之箭矢落在自己身旁，后退半步为的是再度使用神速，然而女性似乎看穿自己的动作一样，紧追的脚步分毫不离，两人手中的兵器数度碰撞，扩散的冲击波在湖水上激起圈圈涟漪。

“为什么不放弃？”疑惑地话语传入耳中，“现在的你就连术式都无法使用，怎么可能是我的对手。”

“谁知道呢？”莱恩依旧用相同的话语回答对方，“而且你说的也只是现在吧？”

“徒劳的挣扎……”女性轻声叹气——魔力增幅的飞行铠带着她向高空飞去，莱恩抬头仰望，“原来如此，这样确实无法攻击到你，不过你也一样！”

布满空中的闪亮光芒代替女性回答，莱恩啧了一声全力防御从天而降的光箭，然而女性的远程攻击手段可不只有这一个——侧身从她镰刀的射线上躲开，莱恩在心中咒骂自己的失算。

“差不多该最后一击了！”伴随着宣告死镰从空中急速坠下，莱恩发动神速躲开，然而女性的镰刀却轻松将地面粉碎，摸着风刃在自己脸上留下的血痕，莱恩啧了一声向着女性方向挥剑——金属碰撞声回荡在草甸之上。

似乎为了调整呼吸，女性操纵飞行甲回到半空，俯视着不爽的莱恩，“你如果能飞，这种事情应该不难吧？”

“人类怎么可能会飞？”忍不住的反驳脱口而出，没想到却成为打开女性话匣的钥匙，“没错啊，人类怎么可能会飞……但那些怪物却能做到，一脸轻松呢！”

莱恩一语不发，听着她继续说下去，“真正的战斗不应该如此吗？”

“哈？”不过她说出的下一句话便让莱恩不住反驳。

“实力相当的两人拼尽全力，败则灭亡，胜则荣归，真正的战斗不应如此吗？”听到女性的疑问，莱恩伸手按住额头——大错特错，而且还是错的离谱。

“但那场战斗不一样啊！”——明明自己清楚她接下来会说什么。

“那是战斗？”——但看到她脸上扭曲的表情，自己心中泛起的感情是什么？

“那是人类？那怎么可能是人类！”——那种仿佛看见怪物的表情莱恩十分清楚，过去自己在那两人面前经常摆出那副嘴脸，然而与自己不同，那个时候出现在她面前的他们——明显不是友人。

“如果知道那里饲养着那种怪物，就算我拼上性命也会阻止他去那里！”——听着女性口中不甘心的怒吼，凝视着她欲哭无泪的双眼，莱恩收回了想说出口的那句“活该”。

“那个时候就是王都指派他们去完成委托的吧？”——愤怒的声音让莱恩骤然回神，看着女性用镰刀直指自己，“然后结果呢？”

不必多语，结果自己早已知晓——人类培育出来的怪物无情地将人类粉碎，顺手将那里化成一片废墟。

“大家都死了啊！”——但听到她撕心裂肺的哭喊，莱恩心脏上还是感到被锋利匕首狠狠刺入，疼痛刺骨。

“你以为这就结束了吗？”女性话锋一转，“你以为我们是几个人，十几个人吗？”

“五十人，算上每个人的妖精足够三位数的规模啊！”——数量改变不了质量，这是过去那个人交给自己的准则——怪物眼中的准则。

“结果呢？”——纵使声音已经嘶哑，女性依旧努力将话语继续诉说，冰冷的语调在空中回荡，“所有人全死了——全死了啊！被那怪物，那些怪物们……”

借助她怒吼的时间恢复体力，莱恩将魔力向着双腿灌注——如果克丽丝失手，那么自己会毫不留情的动手——不论道理多么正确，基于错误的行动永远的得不到正确的答案。

“我们本以为他们会成为英烈，因为他们挑战的是超越人类的怪物”——女性的声音中渐渐弥漫起一丝悲伤，“结果什么都没有——仅仅被当成那些人议论的笑柄！”

这件事莱恩很清楚，因为他也是笑着的那群人中的一员——嘲讽他们的不自量力，天真烂漫——大家也是抱着相同的观点。

“所以我们已经不想等待了啊……”女性说完这句话后再度将镰刀平举，“就用那些幸存者和他们的关系者血祭吧，首先就从你开始！”

“有何意义呢？”莱恩听后轻轻摇头，“将我们留在这里只会给你带来灭顶之灾罢了——对王都的贵族出手，你认为不会被讨伐吗？”

“前提是他们有这个实力！”女性高声驳斥，“我只是想用自己的方式纪念他罢了——为了他斩下过去未能击杀目标的首级呢！”

放弃交流的莱恩轻轻摇头，女性立刻让飞行铠加速，莱恩反手挥剑勉强挡下，然而女性下一刻施加在镰刀上的力道却将他轻松击飞……落地后顺势翻滚抵消冲力，顺带将女性的射击回避——看着自己身旁的黑色焦土，莱恩回身用Excalibur勉强接下近身的她，全身发力将她击回。

却没想到女性在这个瞬间发动加速——在莱恩的神速反应过来之前，抢先一步绕道毫无防备的后方，高高举起手中的镰刀——全力挥下！

没有回身余裕的莱恩径直向前冲去，然而他与女性之间的虚空忽然扭曲，一道剑光横贯女性手腕，在她匆忙回手时克丽丝又用剑柄将她的镰刀敲回，然后在补上一脚狠狠踢向她腹部的甲片，“没用的，你的铠甲防御不了近距离术式射击，就像刚才那样。”

被简单告知了如下话语的女性并没有过多惊讶，相反她这次故技重施的目标换成了克丽丝——然而克丽丝并不是莱恩那种一昧防御的人物，只见她一动不动站在原地，任凭女性手中的镰刀将她的身体贯穿、撕裂，她都一声不吭，仅仅将手中的细剑抛向女性身后。

女性脸上浮现出疑惑的瞬间后背已经被克丽丝斩中，跟刚才的魔力射击一样，都是无视铠甲存在的斩击，看着女性因为疼痛而扭曲的面容，克丽丝脚尖轻轻一踏，身影瞬间在女性面前消失，女性反射性地回身，剑锋已经杀至眼前——用镰刀格开后近身挥出三连斩，只不过克丽丝的身影再度消失，镰刀仅仅将虚空划破。

莱恩试图进行援护，却不曾想到单是进入克丽丝身旁那片雾气笼罩的领域就让他浑身十分抗拒，放不开手脚的他还是退到一边将备用剑紧握在手上——以防万一直接向女性掷去用作牵制。

“叽叽喳喳还真是说了不少无聊的东西呢，”见到女性再度打算发动飞行铠脱离，克丽丝手一挥，雾气紧紧缠绕在女性的周围，看着她满脸困惑的样子，克丽丝轻轻一笑，“熟悉的能力不能发动感到十分困惑吗？”

“你做了什么？”

“我有告诉你的必要吗？”克丽丝后退一步从镰刀的攻击范围内离开，“你不是要用奥帝努斯幸存者来血祭你过去的主人吗——那就放马过来啊！”

“真是放肆！”女性将左手压向地面，克丽丝身边雾气随之消散，见到她脸上大吃一惊的表情，女性手中的镰刀快速贯穿她的身体——然而和刚才一样，仅仅是一具幻影罢了。

莱恩抓住女性愣神的瞬间，发动神速贴近对方身体，剑与镰刀再度碰撞，然而女性再度使用那股蛮力将自己弹开，平举镰刀对准自己，然而克丽丝在她准备射击的瞬间挥剑将镰刀弹开，看着死亡的光流擦身而过，莱恩脚步点地后退，将魔力缠绕在自己剑刃之上，向着对方挥去。

女性立刻回抽镰刀，朝着莱恩脖子砍去，莱恩侧身闪避的瞬间，克丽丝巧妙钻进两人之间，右手握住的细剑吸引女性的目光，左手冷不防翻出的银匕狠狠刺入她的右腕之上，“先处理掉一个！”

女性不耐烦地啧了一声，想要先将克丽丝碎尸万段，却发现自己的镰刀竟然纹丝不动，看着用剑压住刀刃的莱恩，以及刀刃旁边漂浮着的黑色小球，“重力术式吗？”

莱恩进一步增幅术式的魔力——近身战中女性腾不出手解除——身后的克丽丝再度向她的左手腕刺去。

“没门！”女性体内的魔力骤然爆发，两人见势不妙立刻撤退——魔力光芒从女性脚下的地面涌出，大地被光芒无情割裂，迸飞的泥土石块在光焰中化为灰尘。

暴风横扫，莱恩压低身子在摇晃的地面上寻找平衡，看着直冲自己飞来的女性，连续挥出多道斩击，打算封住她的行动路线。似乎注意到地上的战斗渐渐对自己不利，女性哼了一声飞上天空，莱恩见状嘴角微微上翘，脚下猛地一踏，向半空中跃去。

人类不能飞行，只能不断跳跃，这是一般人理解的常识——不过常识就是用来被颠覆的存在，比如在神速面前这常识又会如何？

在到达顶端时释放神速，在脚下用刚才灌注腿部的魔力组成不足半寸的立足之地，脚尖触碰的瞬间再度发力，依旧是上跃，然后停止神速让身体高速向上冲去，若是调整方向就在身体周围生成魔力障壁，然后以最低速度撞上，改变轨迹后再度起跳，继续加速向目标疾冲而去……在外人看来，瞬间发生的这些动作，仿佛一道笔直向着对手扑去的闪电——这便是那位老师教给自己神速的真髓——天驱。

“什么！”比起面对克丽丝的幻影迷雾，女性对于自己能瞬间冲到她面前更感惊讶，莱恩顾不得她正面较量，两三步冲到她背后，朝着飞行铠的魔力输出装置挥下手中的剑刃。

回身一击的镰刀仅仅划过空气，莱恩的剑刃却实在地于铠甲上留下划痕，向下坠去的他顾不上调整姿态，空着的左手在空中快速划下几个记号，“暴走吧！”

只要是跟魔力有关的物品都有可能魔力暴走，正如贝琳手中的魔剑，女性身上的铠甲也不例外。过去吉普莉尔控制神裂的方式便是强制引发暴走，进而获得神裂的认同——这是他过去亲口告诉莱恩的事实，所以莱恩一开始便让克丽丝用幻影迷雾缠在女性身边，为这关键一击做好准备，准确说是将相关术式刻印在那套飞行铠之上。

“漂浮的下场，只有坠落而已……”看着飞行铠失去控制的女性一头栽进湖水之中，在水面上张开障壁接住自己的莱恩轻轻摇头，“确实是个方便的魔力道具，但若执着于此，便会成为战斗中最大的败笔。”

“莱恩虽然口上这么说，心里却还是很同情对方的境地吧，”克丽丝优雅地站在湖边向他伸手，莱恩握住的同时她将自己的魔力送进他的体内，“不要松开，稍微帮你调整一下使用完神速后体内不稳定的魔力。”

莱恩一言不发地握住克丽丝，感觉到自己加速的心跳在一点点恢复原状，附带着还有魔力的快速恢复，虽然对克丽丝手法感到诧异，不过她没有多说什么，莱恩也不好过问。

不久之后，火球将湖面挤开，见到此景的莱恩和克丽丝没有多语，默默回头离开……爆炸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人耳中，乱舞的魔力更是将平静的湖面弄得波涛汹涌。

“时空……撕裂！”才踏出数步，两人身后便传来女性拼命的嘶吼。

克丽丝回身仔细端详浑身湿透的女性，沾水的长发披散在肩，半掩住女性的面部——那里能看见一道明显的刀伤，紧贴身体的战斗服破破烂烂，而让她惊讶的并非那服装下完美的身材曲线，而是那些覆盖在一起的伤痕。

莱恩并没有注意到这些，然而他注意到的只有更危险的东西——女性双眼之中斗志的火焰，因为愤怒燃烧的更旺。下意识地握住手中的圣剑，犹豫是否将其一击斩杀的瞬间，他的视野变得一片漆黑。

与克丽丝之前使用完全模式下的“幻影迷雾”不同，这种感觉不像是封住自己的五感，而是纯粹封闭视觉的黑色空间，而自己身上的魔力正在被这个空间不断吸走，

啧了一声使出神速，抢在魔力被吸干之前将注入魔力的Excalibur插入地面——剑锋触碰的瞬间将整片地面掀起，连带着将两人扔向后方草甸地带。

无视从半空摔落传递至全身的疼痛，无视魔力过度消耗引发的浑身无力，无视自己心脏发出接近极限的悲鸣，莱恩紧紧抱住克丽丝滚向草甸另一侧——不管如何先从这片黑暗中脱身为上。

再度看见光明花了他们差不多十几秒，不过这段时间内莱恩感觉自己的魔力已经所剩无几，克丽丝情况似乎比自己好点，不过也几乎只剩下最后一击的魔力量——如果再遭遇一次那种术式，后果他可不愿去想。

“结束了……”女性说完之后，便倒在地上一动不动。

“两败俱伤？”莱恩用剑支撑起身体，克丽丝则是将全身体重压在他的肩上，虽然如此也不是什么难以承受的重量，反倒感慨克丽丝十分轻盈。

不过他的感慨也只能现在抒发，女性那边缓缓起身，踉踉跄跄向着自己走来，莱恩啧了一声，想要独自应对却被克丽丝拦住，“迎合她走过去，之后的就交给人家吧！”

“她的目标是你！”莱恩正色提醒，克丽丝笑着点头，“没错呢，不过你觉得人家会输给一个人类吗？”

“她可不是人类，只不过是没有契约者的妖精罢了，”说到这里莱恩想起了待在艾莲身旁的贝琳，刚打算询问艾莲她们是否平安，一道娇小的身影忽然在两方之间站定，贝琳深吸一口气，高声喊道，“到此为止了！”

“你又是谁？”女性似乎对贝琳很感兴趣，“似乎不是人类啊。”

“我和你一样，过去是和某位人类签订契约的妖精骑士。”注意到贝琳改变了自称，莱恩微微皱眉，克丽丝却是满脸笑容地望着贝琳，莱恩刚想询问她的用意，却听见贝琳继续向着面前的女性发话，“那个时候我们都被骗了，纵使要复仇，也应将目标选定为欺骗者吧！”

“哦，你也是那件事情的经历者吗？”女性听见贝琳的话后意外挑眉，“不过你说的那些人早就被我收拾掉了，但是毫无意义——王都那帮人根本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消失。”

“你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莱恩抢在贝琳之前开口，“如果是要复仇的话，应该把目标选择在那两怪物身上才对吧？”

“我似乎没说过我的目标是他们两人吧？”女性开口反问，“看来你知道不少情报呢。”

“那是我告诉他的，毕竟知道了也毫无意义，”克丽丝冷不防地开口，女性立刻将目光移了过去，“什么意思？”

“他们两个是这片大陆上行踪最为飘忽不定的二人组，虽然曾经分开一段时间，不过现在两人再度联手的当下，这片大陆上已无人能及，”克丽丝一口气说完后轻轻叹气，“也就是说纵使将你的力量再提升百倍，在他的面前依旧和零没有区别。”

“你说……什么？！”

“只是在陈述事实罢了，”克丽丝语调冰冷，听不出任何感情，“你所要复仇的对象其中一人是那个教导院中最强的怪物，不论对方有胜过他千百倍的力量，在他面前依旧不堪一击，而作为你目标的另一人则是他的保护对象——不从他的尸体上跨过去，你就连伤害她的机会都没有。”

“你——”

“你应该清楚过去身为那里一员的我，说出话语准确度为何，”克丽丝打断她继续说了下去，“你是屠龙者吗？如果不是就请回吧——那并非你能挑战的怪物。”

“只要让王都的人们知道他们出身于那里，他们便会被这片大陆上的人们群起攻之，”面对克丽丝的陈述，女性只是用冷笑回应，“然后剩下的你们，会被我统统送进地狱。”

“真是傲慢——你过去的主人没告诉过你要小心对手吗？”克丽丝罕见地拧着眉头。

“没有必要，”女性冷冷打断了她的话语，“主人就是最强的存在。”

“最强这种东西从不存在，”莱恩听后开口反驳，“如果自认为自己最强，总有一天会被他人超越。”

“是吗，那你们就来超越我试试看啊！”女性说出此话的同时，强大的魔力凝聚在她的身边，“多亏了你们陪我聊天，魔力恢复顺利多了。”

看着她重新穿上那套铠甲，莱恩不禁啧舌——好不容易才破坏掉，没想到竟然可以用魔力重新修复，不过克丽丝脸上同样是笑容满面，“不客气，反正我也恢复不少了呢！”

黑色的领域从她脚下展开，莱恩惊讶于她身上释放出的魔力量——虽然之前才被吸走了大量魔力，但克丽丝现在的魔力持有量足以和面前女性平齐，不，甚至还在她之上！

顾不得惊讶她如何办到这种事情，女性径直挥动镰刀向克丽丝冲来，不过克丽丝的速度更快——在女性发动飞行铠的瞬间，克丽丝已经在她背后站定——飞行铠再度粉碎成灰，克丽丝一步向前优雅跃去，落地的同时将手中闪耀着魔力的细剑指向女性，“怎么了，你最自豪的铠甲只有这种程度吗？”

“你！”女性片刻后才从嘴角吐出一字，贝琳则是完全瞪大了眼睛。

“怎么了？”克丽丝声音略微上扬，“奥帝努斯本就是怪物的巢穴——而被称为怪物，可不只有那两人而已！”

“克丽丝小姐……”贝琳颤抖的声音才刚出口，克丽丝的手已经压在她的肩上，“安心，只不过是神速与卢恩文字的结合罢了。”

“一本正经说胡话……”莱恩在心中念叨着，刚才的加速快到自己都无从反应，而且克丽丝明显在之前用某种结界术式将这片区域完全笼罩其中，破坏飞行铠的或许是“崩坏”的卢恩文字，不过那个速度——很明显和结界有关。

“这可不行呢，莱恩，”目光游移中与克丽丝四目相对，莱恩听见她笑着开口，“自己做不到就怀疑别人，只能成为优秀的‘人类’——没法成为‘怪物’呢。”

“克丽丝？”听见莱恩的疑问，克丽丝回报以优雅的笑容。

女性并没有认输，从克丽丝和莱恩身上吸收到的魔力还有剩余，这一次她召唤出铠甲后立刻飞上天空，克丽丝轻笑一声隐去身影，在女性上升途中浮现在她的头上并狠狠下劈，当然被女性水平移动躲开。

不过克丽丝的攻击并未结束，落到与女性同一平面——莱恩注意到她的双腿微微弯曲，这是自己刚才使用天驱的技巧——克丽丝再度在空中加速，在女性反应不来的瞬间，将她的铠甲三度破坏。

女性立刻第四次召唤，克丽丝也不追击，悠哉地从空中飘落到莱恩身边，“顺带恭喜莱恩呢，能使用‘天驱’，在那里就有获得序列称号的资本了呢。”

“哈？”莱恩还未反应过来，克丽丝追击的言语已经吐出，“当然是奥帝努斯的序列，虽然莱恩得从最低的NO.10开始努力，不过前面到人家为止都是空位，想要上去很简单。”

“克丽丝——前面，前面！”莱恩出声提醒面前架起镰刀的女性，克丽丝扭过头时镰刀已经迫近她的身体，莱恩猛地拉着她倒在地上，然而还是慢了半拍——银光一闪，克丽丝右臂从肩头被径直切离。

“克——！”莱恩刚想惊呼，怀中的克丽丝已如雾气般散去，那种温度和肌肤的触感明明与真人无二，而且刚才克丽丝脸上的扭曲表情也是受伤的反应，结果事实却如此告知——女性斩裂的仅仅是克丽丝的一具幻影分身。

金属的碰撞声传入失神莱恩的耳中，看着不远处与女性缠斗在一起的克丽丝，女性的速度已经超乎他的动态视力极限，几乎达到了瞬间移动的地步，然而步步紧追的克丽丝似乎根本没把她的瞬移放在眼里——不论女性下一秒出现在哪，克丽丝手中的细剑都能精准地刺向她的心脏。

“莱恩先生……”缓缓走到贝琳身边，她低声细语，“克丽丝小姐到底是？”

“恐怕……”莱恩和向他们走来的艾莲对望一眼，“她和西尔维一样，平日都将自己的力量压抑到最低程度吧。”

“没错！”明明距离三人有百米距离，克丽丝的回话依旧传入三人耳中，“在弱者面前装成强者很简单，但在强者面前扮成弱者却是难上加难！”

听见她说出这话，莱恩回想起之前她与西尔维的交手，以及更早时候他们共同参与的战斗，克丽丝虽然看上去并不强大，但不论什么战场都能保持那份从容不迫的优雅与风姿，就算是在西尔维面前也是如此。

“你这家伙！”女性的怒吼粗暴打断克丽丝的话语，看着她身上翻卷起来的魔力，克丽丝轻轻一笑，“时空撕裂一日内不能使用两次，现在你没有胜过我的办法！”

女性不悦地挥动镰刀向克丽丝砍去，与莱恩那时一样——女性在攻击的瞬间稍稍抖动手腕，本来向着克丽丝胸前的斩击一分为三，瞄准她的额头、心脏与下腹。

然而克丽丝脸上笑容不减，手中细剑轻轻上扬防住面朝额头的斩击，脚下后跃让腹部远离镰刀范围之外，女性脚下发力加速斩向她的胸口——清脆的金属碰撞声回荡在整片空间，看着克丽丝反手握住的剑鞘，女性想要收回镰刀却被克丽丝向上挑起。

“原来如此——这把镰刀是用你自己的魔力作为驱动，所以你拿起来才那么轻松，”看着发动瞬间加速的女性远离自己，并未追击的克丽丝笑着扬起金色长发，“而别人根本承受不了如此重量的镰刀一击，这就是莱恩失败的地方。”

“这种分析力……你对自己施加了什么暗示？！”镰刀的银光逼迫克丽丝后退，然而她身子一晃再度贴近女性近身，“能看出来我使用了暗示确实厉害，不过你错了——我们从来不是对自己施加暗示，而是解除自己已经施加的暗示啊！”

为了再度逼退克丽丝，女性将镰刀舞出一片银光，然而克丽丝却一头扎进银光之中，莱恩瞪大眼睛注视着她的全部动作——克丽丝全身以最小移动，在毫厘的距离内躲开镰刀划出的每一条死亡弧线，一步步逼近女性身体近侧——见势不妙的女性立刻使用瞬间加速，却被克丽丝用神速轻松追上，手中细剑在她铠甲上轻轻一磕。

“什……”惊愕不已的女性停下移动，看着自己身上并非崩毁而是渐渐消失的铠甲，“你做了什么？”

“克丽丝什么都没做，就算我这么说你也不会相信吧，”回答身旁提出同样问题的艾莲，莱恩如是说道，“她只不过记住了对方的每一个动作而已——完全记忆。”

“哈？！”看着一脸呆样的艾莲，莱恩轻轻叹气，“如同字面意思所说，克丽丝能将自己看见过的招数全部记忆在脑海之中，然后身体根据看见的动作自动防御，甚至反击。”

“我说过了，虽然克丽丝看上去是一流的贵族大小姐，不过骨子里都和那些人一样——是我们无法揣度的怪物，”轻轻拍着看呆的艾莲，莱恩将视线移回把女性逼入绝境的克丽丝，莱恩继续解释她刚才的行为，“让飞行铠消失同样是‘崩坏’的卢恩文字，只不过这次崩坏的不是飞行铠本身，而是它与女性之间的链接。”

“存在之物都有灭亡的时刻，哪怕仅仅是一个概念也符合‘存在’的最低要求，因此可以被崩坏，”莱恩继续说了下去，冷不防将话题丢给贝琳，“还记得克丽丝最初对于你们围剿奥帝努斯的态度是什么吗？”

“那个……虽然具体忘了，不过能听出来嘲笑的意思……”

“就是嘲笑啊——若是趁着怪物离巢前去寻宝，便是勇士的壮举；若是发现怪物返回还要挑战怪物，只是莽夫的末路，”莱恩愤愤开口，“而且你们成功击破那个巢穴的现在，这种程度的怪物整片大陆都是啊……”

“莱恩先生……”

“整片大陆是怎么回事？”艾莲的追问被克丽丝的惊呼压过，莱恩看着她右手紧握成拳高高举起，克丽丝的声音正好传入莱恩耳中，“……趴下！”

“说清楚啊！”身体反射性照做的莱恩刚刚胸口贴上地面，地面便被从下方涌上的魔力冲出数个缺口，莱恩试着用自己的魔力缓解冲击，却发现只是杯水车薪，片刻后他们脚下的大地开始剧烈晃动，更多的裂口由此产生，无路可退的莱恩只能带着两人跃上半空，然而天驱制造的落脚平面承受不了三人的重量，注意到平面破碎的同时三人已经从半空中坠落，顺着草甸向湖边滚去。

“强行让魔力暴走了吗？”看着嘴角垂下血丝的女性，克丽丝喃喃自语。

“你逃不掉……就算是地狱……我也会拉你陪葬！”注意到女性的意图换成自爆后，克丽丝握拳瞄准她的心窝，女性也将镰刀横在胸前，随时准备将为了攻击而靠近自己的克丽丝一刀两断。

谁知克丽丝的行动在眨眼间便已完成，简单而残忍——握拳的右手仅仅是个幌子，真正负责主攻的是左手反握的袖中银匕，在女性身上刻画下崩坏的卢恩后，克丽丝毫不留情地将其发动……

临终的惨号回荡在众人耳中，战斗结束的克丽丝独自走向湖边，捧起水泼在自己脸上，扭头向莱恩露出平日里那甜美的笑容，“轻松搞定呢，莱恩。”

复仇的结局终究是破灭，然而在破灭之前，女性身上背负的悲愿在生命的最后化为口中呼喊的悲鸣，贝琳沉默不语地望着克丽丝，克丽丝也以笑容回望，不发一语的两人让莱恩十分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