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君明珠 风雨欲来

而燕静容这时候，才走了出来，眼底含着泪水，停在燕雪峰面前，盈盈地说道，“爹，春喜打小服侍女儿，如今受了这么大的冤屈，竟是……要以死证明清白，女儿相信，长姐落水那件事真的不是她所为，还请爹爹还她一个公道。”

燕琬之闻言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而后若无其事立在一边懒懒地不说话。

“是啊老爷，春喜这丫头素来乖巧懂事，若非二小姐一口咬定是她，妾身也是不愿意相信的。”李氏叹了一口气，颇为感慨，“老爷还记得当年春喜十岁的时候，静容从差点儿被拐子骗走，还好是春喜机灵，她为了护着兰惜，差点儿被拐子拐走，这么乖巧的孩子，妾身是真的不愿意相信她会谋害二小姐的。”

这番话说得极有技巧，让人分辨不出她到底是帮的春喜还是在指责燕琬之狠心无情。

“琬之，你怎么看？”燕雪峰最终还是将目光投到了燕琬之身上，见她半垂着头的样子竟是微微怔住，这般淡漠疏离的样子像极了过世的妻子，那个出自名门大大家闺秀，也总是这般游离于尘世之外的淡然。

“爹，这件事不是交给三妹妹处理了么，怎么又来问我了？”她笑得有些讽刺，两手一摊，一副甩手掌柜的样子，旋即又瞥向兰一旁装可怜的燕静容“若是妹妹处理不来这件事，怎么不早点说，现在好了，弄出人命了，这算是什么事儿啊？后日老祖宗就要回来了，要是知道你院子里死了人，必然是要不高兴的，你还是早些回去把事情处理了吧，别在这儿多说了。”

这里闹腾个不休，与伯府二房只隔一墙的伯府二房看起来却颇为宁静。苏老夫人靠在黄花梨透雕玫瑰椅上，双眼微闭。她的二儿媳陈氏站在她的身后，有一下没一下的替她捏着肩膀。

二房的正经主子赵氏束手站在她面前，看起来有些惊惶。

“这天再高，高不过圣旨。地再大，大不过皇令。”苏老夫人的语气非常平缓，可听在陈氏耳中，却令她心惊肉跳不已。“咱伯府的门槛再高，难道还能高得过皇家的门槛去？再者如今这燕城是城主说了算，他既然已经下令让二丫头回来，你们就都安安分分的。大房的事儿我如今不想插手，你们可把眼睛放亮堂些，别为了些不相干的反倒把自己陪进去！”

苏老夫人慢慢抬起眼皮，道：“平日你们不合就算了，我只当你们关起门来过日子，愿打愿挨。可今时不同往日，你不要为了分个高低而害了一家老小的性命。”

苏老夫人的语气温和，可陈氏听了却感到说不出的狼狈，

“母亲可错怪二爷了，前几天也是听闻燕侯爷那边透露出大姑娘怕不好的事，这不大伯出门又不在，二爷也就只得与大嫂商量。没想到……”陈氏讪笑着，目光闪烁。

看她把错一古脑推到燕雪嶙身上，赵氏不由蹙眉。

苏老夫人轻叹，拍了拍陈氏的手：“算了，你们想怎样就怎样好了，我也管不得你们。既然老爷当年将这个家一分为二，也就随得你们去闹爱。只有一点，伯府的姑娘不与人为妾！”

陈氏只得笑着应承下了。

“其实先让他们闹闹也是好事。雪峰这孩子终究太过于清高，也是时候让他看到一些事了”苏老夫人微微一笑。

老夫人说了这句莫名其妙的话，赵氏脸上却露出会心的笑容。

陈氏从小就在老夫人身边长大，对于姑母的脾性非常了解。老夫人生下燕雪峰后因身体不好，孩子就由婆婆照看。老夫人与婆婆的关系不好，婆婆自然就将燕雪峰养得与她不亲。

再加上次子又娶了她的娘家侄女，她便将心全部放到了二房。

燕春晖去世后，因为燕雪峰行事乖张惹怒了苏老夫人。她便撺掇着老伯爷分了家，将大房分了出去。

“只是你自己也得长点心，平日里多督导深儿读书。这伯府名声虽好，怎及得上状元府金贵。你公公去世后，圣上扣着爵即不许承袭，又不摘咱们的匾，我估摸着八成是想褫了咱府的爵位。这些年来，若不是有你大伯那名气撑着，雪嶙又在北地有些成绩，圣上怕褫了爵位咱们会吃亏，只怕早就下了旨。”苏老夫人说着说着，却突然冷了脸，“今日我把话与你说清楚，二房能有今日，全都因有个大房。将来二房须得保大房一个安安稳稳的田舍翁。”

“这不仅是我的意思，更是你公公生前的意思。”

听了这番话，陈氏连连点头，深以为然。

“你亲自出府，去把李氏请到这里来。”苏老夫淡淡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