論初原使徒的基本素養 第十二章 斜倚雲端千壺掩寂寞，縱使他人空笑我

『说到底，高野一二三当初的研究不过也就是哗众取宠罢了吧，就好像那些为了出名而不择手段的三流艺人一样』

闭嘴……

『但是啊，没准他是真的这样相信着呢？毕竟那时候他都老得不成样子了，恐怕脑袋里一早就已经只剩下浆糊了呢』

闭嘴……

『不过，虽然一二三那老家伙现在已经成佛去了，但他的研究好像并没有停止哦』

『是叫田无美代……哦不，好像是鹰野三四对吧？据说是高野家的养女，竟然肯相信那种无稽之谈，真是一家疯子』

——闭嘴！

从噩梦中惊醒，恰好撞到助手担忧的目光。

“三佐，您还好吗？”

汽车的后视镜里倒映出女子苍白的脸庞，泪痕往复着交织在一起，眉梢轻挑出几分刻薄的狰狞。

“没事，报告行程吧。”

“是！”

听着助手精简而优雅的话语，鹰野三四却显得有些心不在焉。这种情况平时根本不可能出现在一向习惯了严谨细致和一丝不苟的她身上，但此刻确实发生了。

——又是那个梦。

耳边似乎还萦绕着那恼人的刺耳笑声，她紧紧地攥住了手里的档案袋。

高野一二三，她的恩师，同时也是她的祖父，那个把她从地狱里救出来，并赋予了如同亲生父亲般的关爱，慈悲而宽厚的男人。

正是这个男人，死前留下的最后一份遗愿，本来正在自己的手中逐渐开花结果，但是……

她永远也无法忘记，那群刻薄的政客，带着令人厌恶的尖酸笑容，将这份寄托了祖父和她所有希望，能为祖父正名的研究报告，狠狠地践踏了！

如今小原已经去世了，他应该是除了自己以外，最后一个相信着，支持着祖父研究的人，也是多亏了他的投资和政治影响力，长久以来才能让研究如此顺利的进行。

“三佐，投资方和有关部门要求再一次就研究进度的事开展会议，特别要求了要您出席。

“我知道了。”

将脊背依靠在柔和的汽车坐垫上，她语气里透露着疲惫。开会？怕是醉翁之意呢。

走一步看一步吧，目前也只能这样了……

祈祷是没有任何意义的，所以她宁愿在深渊里伤痕累累的哭泣，也不会低下头去向虚无缥缈的存在祈祷。

——『神是不存在的』

啊，没错，这不是很显然的事实吗？早在那夜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泥泞的逃亡中她就已经知晓的，明白无比的事实。

车很快停在了一所看上去很高档的会议楼前，黑夜中明亮的灯光吸引着无数飞虫前赴后继，她毫不犹豫地，直接迈出了坚定的步伐。

从现在起，就是一个人艰苦卓绝的战斗了，而这里便是战斗最开始的地方！

——也是战斗结束的地方……

再次从会议楼里出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开始下起了雨，助手和车不知何时都已经不见了踪迹……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

『所谓[雏见泽综合征]这样的无稽之谈，做茶余饭后的消遣确实不错，但要我们真的相信区区脑电波就能操控别人发疯？快别开玩笑了吧？！』

『这一年来资金投入确实不少，政府也做了很多疏通，但现在解药已经研究出来了，入江机关和山狗部队也没有存在下去的意义了吧？』

『嘛……总之就是这样了，你的[故事]看上去真的很有趣，不过，到此为止吧，三佐。』

啊啊，才刚刚失去小原所带来的影响力，就变得如此不堪一击了吗？

“输了呢……”

回想起那天在古手神社中看到的，不知是幻觉还是真实存在的身影，那个被称为『御社神』的存在。

——“看我把你拉下神的宝座！”

往日的誓言也在同一时刻浮上心头。

“啊啊，彻底输了呢……”

苦涩的声音被雨水淹没，打湿了的头发遮住眼睛，从脸上流下来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亦或是两者都有的液体，鹰野三四感觉上天跟自己开了个玩笑。

明明，明明研究刚刚有了眉目，明明，明明所有一切都在向着理想的方向发展，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待自己？！

先哲到底是抱着怎样的心情说出『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中』这样的话，她觉得自己此刻能够理解。

“三佐……”

雨幕越发沉重，压得她脚步踉踉跄跄几乎要摔倒在地。

“三佐！”

陌生的汽车开到身旁，让她停下了脚步。

“三佐，请先上车再说吧。”

车窗摇下，看见的是一张带着些妖异邪魅感觉的脸庞，注视着这张脸，鹰野三四不禁露出了古怪的讥笑。

不同党派的军事家吗？

还真是肮脏的政客啊……

不过无所谓了，就算是伤害别人也好，哪怕是消减世界也罢，只要可以证明这份研究材料的真实，她就能在这布满荆棘的道路上走下去，然后……

——让爷爷成为新世界的，神！

……

…………

………………

呼吸声逐渐平稳，鹰野三四突然睁开了眼睛。

啊啊，还真是想起了很不愉快的一段回忆呢……

“三四，怎么了？”

旁边被窝里的富竹也被吵醒了过来，他伸出手搂住了鹰野三四光滑的脊背。

“不，什么也没有……”

嘴角绽放出一抹完美无缺的笑容，她回抱住男人的身体，然后把脑袋埋进宽阔的胸膛中，不让对方看到自己此刻的目光。

——『神是不存在的』

——『而我将让爷爷成为神』

——『以我绝对的意志编织出绝对的未来，任何人都不能干扰，没有人能够推翻』

——『依靠着这份意志，我将主宰命运』

这是早已经知晓的事实，早已经下定的决心。

同时，也是不被认可的事实，不被理解的决心。

她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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尖锐的剑鸣冲破云霄，素色弧光转动，为清晨的空气里添入血的馨香。

“你到底，是什么人……”

被随意掀飞到数百米外的面包车此刻在他看来已经成为一个燃烧着的小点，地上到处可见往日里的队友的尸体，而这一切都发生在那个魔鬼般的男人的剑光闪过之后。

“你想要……干什么……”

一片死寂中，他最后的疑问并没有得到解答，随即，带着一腔怨恨和满满的不解，他永久地闭上了眼睛。

“……”

“抱歉”

幻听般，在弥留之际的一片黑暗中，似乎有这样的声音响起。

山狗部队第六编制三分队，至此全灭。

“下面，就是专属于我们的时间了，鹰野三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