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黄昏,队伍来到了竹月湖。
竹月湖是青竹城所辖地域的边界。从这里开始,官道渐渐深入大山,晚上也不会再有村落可以落脚。
一个个帐篷在湖畔搭了起来,星散在各处。各家的载重马车被拉到营地旁边,做成简单的屏障。陈落无处可去,只好回到秦家的营地。
秦星儿在四处忙活,陈落和其他人不熟,干脆缩在一边,望着夕阳下的瑟瑟波光,听秦七和秦如月讲一些什么“青竹城十大美景”、“月光竹影”之类的见闻趣事。听到好玩之处,陈落抄起陈青云给的酒葫芦,闷上两口,倒也舒服。
“陈落,你可知秦家护卫不得喝酒!”不知何时,秦八已来到陈落身边。这几日众人走的辛苦,陈落倒好,天天窝在车上,比少爷还少爷,秦八早已看不顺眼。
“我只是受人所托保护秦如月小姐,算不得秦家护卫。”陈落摇摇头,把酒葫芦往前一递,“路遥天寒,来一口?”
秦八呸了一口,怒道:“老爷真是……怎么找了你这样的人!”
陈落扫了秦八一眼,笑道:“秦家守护不得喝酒,倒是可以骂老爷。这也是有趣。”
秦八气急,却说不出话来。
秦如月听到声音,也走了过来,闻着陈落身上淡淡的酒味,眉头紧蹙,道:“我不管你是有什么关系进来的。既然到了我这里,就得听我的,若是存心捣乱,我不介意把你扔出去喂妖兽。”
陈落心中暗道:原来秦如月是把自己当成关系户了。正要开口,秦星儿也赶了过来,笑道:“小姐,这年头驾车的都喜欢弄一葫芦烧酒驱寒,也附庸点风雅。你看陈家许家驾车那几位,都染上这毛病了。陈落天天和他们在一块,被教坏了。你别和他一般见识。”见秦如月眉目稍霁,又连忙招呼道:“那边篝火升起来了,我们都过去吧。这边留陈落看着就好。”
说着秦星儿又向陈落使了个眼色。秦星儿这几日待陈落是极好的,陈落不愿她为难,干脆低头认怂。
见几人走远了,陈落摇摇头,望了望渐晚的天色,干脆钻进帐篷里,安心研究起心眼来。
经过几天的研究,陈落对灵术心眼有了一定的理解。心眼作为一个灵术,消耗的却不是灵脉内积蓄的灵气,而是神海里的心神。而陈落也发现,自己精神饱满的情况下,连续使用心眼差不多一刻钟的时间,就会进入疲劳状态。这让陈落很是不满意,自己布阵一样要消耗心神。如果使用心眼来布阵,那岂不是很快就会精疲力尽。
不过另一个发现却让陈落惊喜异常。心眼是可控的。如果凝聚向一个方向,心眼可以达到差不多一丈左右的距离。当然,代价就是心眼的其他方向都瞎了。不过,本来那三尺的距离,和瞎了也没啥区别。
练习了一会心眼,陈落想了想,几片阵竹从左手弹出,落在帐篷各处。
这荒郊野岭可不安全。这帐篷虽是妖兽的皮毛特制而成,可挡风遮雨,却阻挡不了妖兽的爪牙。
不过,能够阻挡别人的视线就够了。阵基已成,陈落又开始在地上绘制起连结各处阵基的灵纹。
一直以来,陈落的阵法都陷于一个瓶颈——无法脱离阵基的范围!阵基多大,阵法就只能有多大。
陈家阵书有云:人有灵脉,地有地脉。所谓阵法之道,以己身灵力为饵,引动地脉之力,成惊天之阵。
以前陈落没有心眼,只能靠身体去抚摸大地,靠灵气去感知地脉,虽然靠着阵基和灵纹,也能成就灵阵。但对于阵基之外地域的感知和探索,却困难重重。
而现在,在心眼的辅助下,陈落对地脉的感知和了解何止多了一倍。心眼深入地下,将地势结构一一探明,哪里适合灵气走动,哪里要通过灵纹疏通,哪里要围堵以防灵气外泄,一目了然。
一路上,陈落围绕阵法向阵基之外延伸这一命题在脑海中进行了无数次推演。
这一次,有了帐篷的阻挡,陈落决定放手一试。
一道道灵纹随着陈落的手指划过而形成。不同于之前的简单勾画,这一次,灵纹更细,也有了更多的分叉。
似乎是觉得还有所欠缺,陈落又在灵纹之测画了一些辅助灵纹。心眼深入地下,陈落仔细检查了一番,又在四方各加入两处阵基,而后是更多更繁杂的灵纹……
陈落完全沉浸在灵阵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也忘记了自己。
直到最后一笔灵纹绘成,感觉到整片地面的灵脉在阵基的控制下完美连通,陈落终于长舒了口气,瘫坐在地上。神海因为过度的消耗而有些疼痛,灵气也在绘制灵纹的过程中消耗了大半,陈落却只有一心的满足。看了看灵光闪烁的地面,陈落放声大笑。
“恭喜你啦!”
旁边传来的声音让陈落的笑声戛然而止。回头,陈落就见到秦星儿从帐篷外探了个头进来,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陈落下意识地伸手在地面一抹,所有闪烁的灵光消失不见。
“嘿嘿。画了幅画,有点丑,见笑了。”陈落这话说出来,自己都觉得尴尬。
秦星儿却只是笑笑,递过来一只一只烧鸡。
“谢谢。”陈落接过来啃了一口,又想到了什么,把旁边的葫芦递给秦星儿。
“封口费呀?”秦星儿俏皮地看着陈落,顿了顿才道:“不要!你告诉我这个到底是什么?我就不说出去。”
“以身相许够吗?”
“不和你说了!”秦星儿啐了一口,逃也似的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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