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灵时代 第十五章 狼

夜。

陈落又一次从睡梦中醒来。小白依然不在。又找兔子去了吗？陈落有点心疼。为了照顾自己，小白又是找草药又是猎兔子，几乎就没怎么休息过。

挣扎着坐起身，陈落开始进行呼吸吐纳，试着去让身体吸收灵气。一炷香后，陈落苦笑着放弃了。灵脉依然冷冰冰的，空空荡荡。

陈落开始一点一点地挪动双脚。既然灵脉用不了，那就先让自己站起来吧。

月光从少了半边的屋顶上落下来，落在神像上，倒是平添几分庄严肃穆。不过那一地的破碎骨肉和鲜红血渍，却明明是地狱才有的场面。无人收拾的墙角，有野草野花肆意生长。墙外，有不知名的虫儿在鸣叫。偶尔有风吹过，可以听到树梢摆动的声响。

突然，一声狼嚎顺着夜风从不曾掖紧的庙门传来。

妖兽黑竹狼！

陈落心里一惊，同时停下了动作。

妖兽不同于妖灵。大陆通志有云：妖灵通灵性，有智慧，对人类友善。而妖兽更近于兽，匿于深山，多有伤人。

黑竹狼正是青竹城附近最臭名昭彰的妖兽之一，成年黑竹狼有聚灵境六层的修为，虽是独行妖兽，但生性谨慎且极为记仇，一旦不能斩草除根，必定疯狂报复。

小白孤身在外，不会遇上黑竹狼了吧？虽然小白聚灵境六层的实力，但是之前的战斗中显示出的战斗力并没有那么强，更兼身上有伤，遇上黑竹狼可不一定打得过。陈落望着门口方向，暗暗担忧。

只是，这一声狼嚎后，黑夜却再度恢复了平静。风吹虫鸣，一切如旧，小白始终没有回来。

终于，破败的木门吱吱呀呀地响了起来。

“小白！”陈落一喜，然而，接下来从门缝里探出来的黑色狼头，却让陈落整个心都凉了。

这是一只成年期的黑竹狼。也许是路过，被山神庙内的血腥味所吸引，于是探了进来，也可能只是想瞻仰下神像威仪，求个食物什么的。不过进来后，那双绿莹莹的眼睛就再也没离开过陈落。

陈落拼命挣扎，却也不过是让身体挪动了几寸的距离。左手下意识地抖了一下，摸出袖子里的阵竹，可是颤颤巍巍飞出去的阵竹更像是孩童乱丢的玩具。

闻到了陈落身上的血腥味，黑竹狼两眼放光，一步步靠了过来。生性的谨慎让黑竹狼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咬断陈落的脖子，而是一点点地试探和观察。

陈落想遍了所有的办法，可是没有一个有用。最终，陈落只是努力把手举了起来，环在脖子上，手肘对着黑竹狼的方向。这是村里猎人讲述的故事里传下来的经验，也是陈落唯一能做的了。剩下的，只有煎熬。

离陈落只剩下不到五尺的距离，黑竹狼终于确认陈落对自己没有威胁，龇了龇牙，一个小跳扑了上来。

陈落没有躲避，因为根本无处可逃。

一阵疼痛从手上传来。陈落可以感觉到黑竹狼嵌入自己小臂的牙齿，可以听到自己骨头碎裂的声音。可是，不知哪里蹦出来的力量让陈落双手紧紧扒住自己的肩膀，死死没有松开。

黑竹狼一甩头，陈落就倒在了地上。

“啊！”小腿传来的剧痛让陈落叫出声来。再然后是大腿，是臀部……陈落也不知自己被咬了多少下，只是下意识地紧紧护着脖子。

终于，一道黑色的身影如同闪电般从门口飞了进来，直接撞在黑竹狼身上，把黑竹狼撞飞了出去。

小白！

黑竹狼从墙角爬起来，晃了晃脑袋，又朝陈落靠过来。不过黑竹狼倒是没有马上发动攻击，只是朝着小白龇牙咧嘴，做出恐吓的动作，似乎是在宣示食物的主权。

小白看起来有些疲累，却是一步不移地挡在陈落面前。

黑竹狼有些犹豫，但小白身上那横七竖八的伤痕以及自己腹内的饥饿很快让黑竹狼下定决心。

一声低嚎，黑竹狼向小白扑了过去。身后便是陈落，小白选择了硬刚！两道黑影不停地冲撞在一起。小白胜在有更高的境界更强的敏捷，黑竹狼却胜在更健康有力的身体和更充沛的精力。

牙齿与利爪，皮肉与鲜血，最原始的对攻带来了最血腥的结果。几个回合下来，小白前腿已血流如注，而黑竹狼的脖颈处，也多了几道几乎致命的爪痕。

陈落心急如焚，却帮不上忙，甚至自己身上，还有鲜血在涌出。

黑竹狼再次发动攻击，这一次，小白却没有正面对碰，而是一点一点地退缩，一点一点地勾引，一点一点地转移战场的位置，耐心地将黑竹狼引向了山神庙大门。

很快，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便消失在门外。一开始还能听到嘶吼打斗声，后来连声音也消失不见。

陈落看了眼神像，人生第一次进行祈祷。

没过多久，门外传来声响，陈落紧张地抬头。

“汪！”

一声犬吠，在此刻的陈落听来，是那么的美好。

小白拖着死去的黑竹狼倒退着进了山神庙。此时的小白，暗红色的伤口布满全身，前腿靠近脖颈处又有两处新伤，鲜血染红了大半条腿。浑身毛发已脏成泥土的颜色，只有那红色的眼睛明亮依旧。

放下黑竹狼，小白走到陈落身边，趴了下来。

“小白。”陈落艰难地抬起手，摸了摸小白的头。之前战斗时没感觉，现在精神放松下来，疲劳开始涌向陈落，失血带来的虚弱感充斥着陈落全身，“小白。谢谢你。可是我……我坚持不了了。”

小白眨巴着红宝石的眼睛，突然就慌了起来，舔了舔陈落的伤口，发现阻止不了鲜血一点点流出，又急忙用舌头去堵。只是一条舌头如何能堵住满身的伤口？

小白急得呜呜叫，突然叼起散落在陈落身边的药草往陈落嘴里凑，这些都是这些天小白一根一根叼来的。

陈落无力地笑笑，用力咽下去，只是又有什么用呢？

小白依然没有放弃，又去黑竹狼身上咬下一块肉叼了回来。陈落不想辜负了小白的心，又努力咽了一小块肉下去。

片刻后，惊喜之色从陈落眼中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