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 049 更换校长

早饭后，白书丕坐在宿舍里瞪着两眼往操场上看，目睹农世通、柯兰菊、季休武和柯传民一起往工地上去了，估计季霞在家；他珍惜这个难得的机会，赶快夹起准备好书本出了学校。

白书丕惴惴不安地来到大院，就像孩子见到久别的母亲一样亲热，还没等季霞让座，他就抢着搬一把椅子放在季霞身后，开口一个季老师，闭口一个季老师地叫着，把季霞亲热得都不好意思了。

季霞瞅他一眼问：“白校长，你把我代的那些课程都安排好了吧？”

白书丕讨好地说：“安排好了，早安排好了。说心里话，我真……同学们真舍不得让你走，但考虑到你们实体的工作比代课更重要，所以我就……”

“孩子们的课程不能马虎，”季霞打断他的话，“今年暑假后他们就升为六年级了，你让两个小学毕业的老师代他们的课能行吗？是不是要调整一下，让……”

白书丕显得不好意思，连连点头说：“行！调整，我回去就调整，就按照你的意见调整。”

季霞用下巴示意：“坐吧！”

白书丕微笑一下，小心翼翼地坐在椅子上，然后便开始从头至尾地检讨。

他说着说着就有点儿变味：“我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是叫化子做梦当驸马，我有眼不识金香玉，我是狗咬吕洞宾——不认真假神，我是……”

听前面的话，季霞还能理解其意，听到后面就有点莫名其妙了。

她说：“白校长，过去的事情不要再提了，你有求爱的自由，我有不接受的权力，不要再说那些已经属于历史的事情了，还是着眼于现实吧！”

听到“现实”两个字，白书丕就把话题转到真正的目的上来了，而且理由比“报告”上写的还要充分。

听完白书丕的话，季霞说：“白校长，这是上级部门的事情，你跟我这个退了休的教师讲这些有什么用处呢？我儿子当了局长是不假，但他的职务是上级组织决定的，他能听他妈的摆布吗？你说我的儿女孝顺，听我的话，这我承认，但我对他们讲的都是家务事和教育他们的话，而不是涉及工作方面的事情，像你说的这种事情我怎么能对儿子说长道短呢？”

凭着多年的工作经验，白书丕对季霞的这个态度完全能理解，他也没打算从季霞这里得到承诺，只是想把自己的意图挑明罢了。

他把一直夹在腋下的书本拿出来说：“你想读的这本书我到城里找到了。”说着就把书递给了过去。

季霞早就发现书里有问题，说“书本里有什么东西吧？”

白书丕脸一红，腻味了半天才说：“这点小意思，是给文局长孩子过生日的礼物，想请你转交给他。”

“噢，多少？”季霞故意问一下。

“不多，两千元。这……”他摸不准季霞的意思。

季霞哈哈大笑了一阵，然后说：“白校长耶！你追我快二十年了，还不了解我吗？我看来你还真‘憨’得可爱！”

白书丕尴尬了，不得不把书中的信封抽出来，然后又把书递给季霞。

“谢谢你，这本书我不但有了，而且都读过两遍了。”季霞扫他一眼。

白书丕一看没戏唱了，也只好灰溜溜地告辞了。

正当白书丕坐卧不安、后悔莫及的时候，县教育局新任人事股长和一位五十多岁的女人来到学校。

他们召集起全校的教师，宣布了教育局的决定：免去白书丕的柯季村小学校长职务，调到城关小学任教师；柯季村小学校长一职由郝梅梅担任。希望白书丕同志不要着急，认真、仔细地把工作交接好以后，局里才正式下文；也希望全体教师正确对待校长的更换，积极配合郝校长做好工作。

白书丕既高兴又难过：高兴的是终于回县城了，难过的是校长一职被捋了。

临离开柯季村的那天晚上，白书丕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色中来到西井沿，面对季霞的宅院深深地三鞠躬，然后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再见吧！季霞，今生我没有希望了，来世我一定要追上你，我……”

末了，他留下一串苦涩的泪珠，默默地走了。

柯季村小学在郝梅梅的重新设计和整顿下，时间不长就出现了新气象。

郝梅梅原来是南方一个城郊的小学校长，随丈夫高院长来到政府村以后，上边没有办法让她再当校长了。如果让她当校长，就等于把县政协副首脑的女儿、乡党委书记吴作伟的老婆庞才华撤掉，县教育局长哪敢办这事？所以，郝梅梅一直在政府村小学当一名教师。

这次白书丕要求调城关，正好缺一个校长的位子，文炳嘉就启用了郝梅梅。当然，这里面也有季霞的意思，只是建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