搏 047 怜悯与关爱

季霞在小孙女嘉嘉的牵扯下，很快就追上了儿子和媳妇。

“妈，你有点累了吧？”文炳嘉问，“要不要买点什么东西？”

季霞摇摇头说：“不买什么。”

文炳嘉抬起手腕看了看说：“不买什么就回去吧！俺们出来一个多小时了。”

刚走不远，嘉嘉要上厕所，当然是她妈妈聂寿玲陪着一块去。

文炳嘉拉着季霞的手，娘儿俩并排慢慢地往前走。

季霞实在憋不住了就问儿子：“你爸，他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文炳嘉感到奇怪：自从他们离婚以后，妈从来没打听过爸的消息，今天怎么问起他来了呢？莫非……噢！她可能看见他了。

“情况不太好。”文炳嘉“巴嗒”一下嘴说：“妈，你是不是在批发市场看到他了？”

季霞点点头，像是对儿子又像是对自己喃喃地说：“他怎么，老成那个样子了？若不是脸上那个特殊的标记，我真不敢相信就是他。”

文炳嘉犹豫了一会儿说：

“妈呀！你就别操他那份心了。

“他与你离婚后，很快就与那个小他二十多岁的女人结婚了。后来听说那女人因为‘宫外孕’还差点送了命。

“他的经济问题被查清后受了处分，降了级又罚了款。

“他退休后每月才六百多块钱。女的父母都跟他们一起吃住，生活比较困难。

“听寿玲的同学讲，那女的后来又有了新欢。

“据说，他也提出过要与那女人离婚，但女的不干，因为她要靠我爸养着她那‘酒鬼’父亲和‘烟鬼’母亲。所以，爸退休以后就在批发市场做点小生意，赚几个贴身的私房钱。”

听完儿子的叙述，季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又看儿子一眼说：

“我也对炳莉讲了，不管他犯多大错误，毕竟是你们的父亲；你们从小到大，都享受过他的疼爱，这一点你比炳莉更清楚，所以，你们不要太计较他了。

“他现在是个有‘内伤’的人，你们没有必要再‘碰撞’他。你们和我不一样，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了，而你们和他永远是父子关系啊！”

停了一下她又说：“你们不要再把他拒之门外了。在适当的时候，你们也可以采取适当的方式尽点孝心。当然，你们尽孝只限于他本人，而不是对他的家庭。”

快到家的时候，季霞看到嘉嘉还在和她妈边走边玩，就停下来对儿子说：

“炳嘉，你现在是个有职有权的人，比当年你父亲的条件还要优越，你可千万要汲取他的教训啊！

“现在，有些女孩子就是一团鬼火，只要你有权有钱，她们就会围着你耍流星；当你两眼昏花、晕头转向的时候，就会把面前的鬼火当成太阳，不知不觉地跌进深渊，然后……”

“妈，你就放心吧！”文炳嘉笑笑，“我不会那么傻。”

季霞看儿子一眼，然后说：

“这不是‘傻’和‘精’的问题，你爸当年也不傻。他当教师的时候不只一次地给学生解释过‘一失足成千古恨，再回头是百年身’，也不只一次地说过‘为了吃喝玩乐找男人或靠男人吃喝玩乐的女人都是吸血鬼’之类的话，但他还是临渊不避、执迷不悟，最后陷进深渊而不能自拔。

“你看现在社会上，有多少大干部、老革命、共产党员走上腐败这条路？这些人原来都不是傻子，都精得很，直到他们丢了官儿，失了权，甚至要掉头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成了‘傻子’，那就太晚了。

“儿啦！你不要嫌妈罗嗦，这个警钟我会经常在你耳边敲响的。”

“妈。”文炳嘉看着季霞的眼睛，亲切地说，“有你这样的好妈妈在，我永远不会犯错误。”

“……”

嘉嘉拉着妈妈的手终于来到奶奶面前，一家人欢欢喜喜地回家了。

吃晚饭的时候，文炳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就问：“妈，你不准备继续代课了？”

季霞感到奇怪，说“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前天白校长来了，送来两份报告：一份是要求重新聘请一名代课教师，另一份是要求调回县城。”

季霞一边吃饭一边把学校和他们“实体”的情况说了。

最后，文炳嘉不解地说：“我就搞不清楚这个白校长是怎么想的，听说当年他妻子生病，上级要调他回城照顾家庭，他却摆出一副‘革命’的架子不回来，不知道他到底是为了什么？”

季霞看看儿子，又看看媳妇，然后说：“他为了什么？为了你妈！”

文炳嘉两口子一听愣了，互相对视着。

过了一会儿，聂寿玲明白了，她对丈夫笑笑说：“这个白书丕，原来他在打妈的主意呀！”

文炳嘉也明白了，骂一句“这个狗日的。”然后说：“妈呀！你千万不能要白书丕，他是个什么东西！”

季霞笑笑说：“儿啦，放心吧！你妈，我还不想作‘垃圾’桶，怎么能要‘白薯皮’呢！”

嘉嘉虽然没听出所以然来，但她却很感兴趣，瞪着一双小眼珠望着季霞说：“奶奶！你要白薯皮？下次再吃白薯的时候，我给你留着。”

一家人哈哈大笑。

晚饭后，季霞和儿子单独谈了一会儿话，主要是关于小学校和白书丕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