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24万小时 第14节 对话一番娜

透过宽敞的全明玻璃窗，外面正午的阳光照耀着辉煌的城市建筑群，近些的街道上车水马龙。永不停息的车河，川流不息的人群，闪动的红绿灯，执勤的交通警察。硕大的荧光幕翻跃着，五光十色的广告。喧闹的城市更凸显了此刻二人的静默。

“好些了吗？”一番娜指了指张君雀的头。

“好多了，”张君雀用手摸了摸脑后的伤口，“你搞到的药，还真是厉害。”

“近十年的医疗科技发展迅速，我的刀伤也好得差不多了。记得小时候，破个口都要十天半个月才能好。”一番娜刻意的转着腰。

“说到从前，讲讲你小时候的事听听。”一番娜随便拉着话。

“从哪儿说呢？”

“随便。”

“爸爸意外死亡，保险公司赔了一笔钱，因为妈妈是全职主妇，为了养活妹妹和我，妈妈只好卖了房子，凑钱买了店面。一家人靠卖馄钝面为生。”张君雀轻描淡写向一番娜讲诉着自己的家事，“从前的记忆就是帮妈妈看铺子，照顾妹妹……”

“长大一些后，可能是空闲时间太少，没有太多朋友。”一番娜静静的听着，“后来攒钱买了自己的手机……”张君雀好像在看更远的远方，“也是从那时起，我好像有了些聊得来的朋友。”

“后来就加入了百鬼啸？”张君雀的回忆被一番娜打断，“成天胡乱闹？”

“那只是表面。”

“……”

“你怎么看人类移植芯片，能多活一百岁？”张君雀话题一转。

“老都老了，活那么久干嘛，趁年轻，多玩多享受，逍遥每一天。”一番娜突然觉得自己在一个小男生面前显得过于天真，稍显尴尬。

“诶？”

“你们的组织为啥叫‘百鬼啸’？”一番娜突然提问掩饰尴尬。

“说实话，我真不清楚，只听说是和天朝古代，一个叫白莲教的组织有关。他们一贯就是挑战王权和权贵。”张君雀看了眼一番娜，他知道她不会对这些感兴趣，“当年这伙人，好像历朝历代都带着老百姓造反。后来的天地会，红灯照，洪门……，听说就是其分支……”

一番娜认定张君雀讲的就是个暴力组织。

“总之百鬼啸只是个社团名号。”

“没想到，百鬼啸好像挺高深的。我一直有个小疑问。”一番娜拿过手机，滑动着，“你看下……”

是有关白鬼啸的新闻。

“你们社团，到底是叫‘白’鬼啸还是叫‘百’鬼啸？”一番娜故意强调着白和百的区别。

“都可以。社团因为没有严格意义的领导人。大家都各说各的。一直也没有一致的说法，但我更喜欢‘百’这个字。”

和一番娜预想的很接近，百鬼啸不是一个有着严密的组织结构的社会团体，那就很有可能被人利用。

“最早应该是叫百鬼啸的，后来参与的人越来越多，互相靠打字交流，有时经常搞混，时间长了，就出现了白和百的混淆叫法。但大家也都明白是一个意思。”张君雀补充着。

“就是针对I博士的芯片而集结起来的社交团体？”

“不是针对I博士，也不是针对Y芯片。移植芯片可以延长人类的生命，已经是不争的事实。用法律来限制人类活着的愿望，这已经不是简单的社会矛盾。完全就是以法律的形式控制民众，执行新形势下的人类统治！”

移植芯片竟扯到统治人类上去了！！年轻人，是思维活跃。一番娜暗想。

“据我掌握的资料，百鬼啸要采取强硬手段暗杀万天集团的I博士，这还不是针对I博士？”

“以白鬼啸目前的实力，想改变法律是完全不可能的。”张君雀回看眼前的街道，穿梭的人流，“安逸的生活麻痹了人们！大多数人已经对眼前的生活很满足。”

“眼前的安逸是最重要的，想鼓动这群已经麻木的人投身抗争是完全不可能的。”张君雀回看一番娜，斩钉截铁的说，“那就利用现有法律，先杀了I博士。”

“如果博士死了。芯片的专利权最多再能维持二十年。二十年后专利必须向全世界公开！！！”车君雀坦言，“百鬼啸目前的行动本身是违法的！但如果现在任由事态发展，置之不理。利益集团不久就会出台新法，维护自身利益……”

“垄断生存权！”张君雀抛出了，极具震撼的五个字！

此刻张君雀的话惊撼了一番娜，“垄断生存权？？”

“到时人类会出现，准许生存和未准许生存的两个阶层，那是一道无法轻易跨越的边线！！”一番娜已经被张君雀的话震住了。

“会比地下芯片交易更恶劣吗？”一番娜追问，她只关心街面上的实事。

“不会有地下交易，完全合法垄断，人们将为了延长生命，而付出全部的时光，终身被奴役！”

“有那么严重吗？是你自己想象的吧？我就不想活太久。”一番娜反驳。

“如果利益集团，拿我妹妹做要挟！只要移植Y芯片，她就能像正常人一样去生活。”张君雀转头看向一番娜接着说，“条件是和利益集团签订协议，每月还个人收入的百分之二十，直至死亡！还贷人必须是家里年满十八岁身体健康的直系亲属！甚至还会设定资格线，使被盘剥变成一种稀缺资源。”

一番娜沉默了……

“这次‘万天大赛’也许就是人类史上最后一次公正公平的生存权的博弈了……”张君雀稍稍停顿了一会儿。

“这是妹妹最后的机会！所以我刚才必须要打电话，劝说妹妹一定要参赛！！”

“你妹妹……她怎么说？”

“她说再考虑考虑。君越一贯行事谨慎，一般都会计划周详，至于运气……”张君雀沉默了片刻，“运气应该也不会太差吧……”

“君越？这名字一听就是和你是一家的。”一番娜装着不清楚张君雀的底细。

“话说回来，数十亿的竞争对手，是不是太渺茫了？”一番娜强调着。

“妹妹说她不担心竞技方面的事，她只担心这又是一场暗箱操作的骗局。这个想法和我最初的想法基本一致。”

“但我也把我的想法和她简单沟通了一下。毕竟我是百鬼啸的成员，宏观的事情会看得比较清。这次大赛不会有任何黑幕。因为这是控制芯片推广的最好时机，只要有一个合法的案例，就会有第一百个，第一千个……数年来，不同的精英集团，从自身利益出发，始终都在互相博弈！！有人禁止芯片移植，就有人推广芯片移植。”张君雀凝神思索。

“大赛这一非常有创意的形式，竟然完全符合了双方的利益诉求。”

窗外，一架巨型飞行器横空掠过。

“满足完全水火不容的两方势力的共同诉求？怎么可能？”一番娜发现自己这方面的头脑思维，完全跟不上比自己小十岁的张君雀。

飞行器划过长空，清晰间，可变化图案的飞行器机身，瞬间凸显出“万天大赢家”的宣传字样，掺和着几条知名品牌广告。

“广告都做到天上去了。”张君雀抬头凝视。

望着空中庞大的飞行器，二人陷入沉默。

哥哥及时打来的电话，消除了车君越的顾虑。但如何凭借运气，赢得大赛又是一道更难的坎！！

要如何冲出个人的宿命极限，获得新生，车君越犹豫着。母亲看出了车君越有心事。

“要是有心事，就和妈妈讲讲……”妈妈凑近车君越。

“没什么。”车君越不想把这周遭的困惑讲给妈妈听。实然即使讲了也是徒劳。

“听说过，特异功能吗？”车君越一开口就云里雾里的，“万一参赛的选手，有特异功能，那任谁也没戏。”

“啊？”妈妈一下就被问住了。

妈妈实在是不知道车君越整天都在想些什么。

飞行器又一次隐入云间。公寓中闲聊的二人，收回目光。

张君雀也是好久没和人交流过芯片的事了，他真希望一番娜也会对芯片对社会的未来有些觉悟。

“一个大赛能满足两方势力的共同诉求？”一番娜脑中还是一团浆糊。

“这次大赛，各精英阶层意见非常的统一，大家都希望大赛不要出现任何纰漏，一切顺利。各方都会全力维护大赛的公平公正。”张君雀没有直接解释给一番娜听。

“至于谁是冠军，冠军的背景，甚至因大赛所产生的一切经济利益等等一切，都不是最高精英层所关注的。所以本届大赛如果有黑幕，那也是选手间，不同势力的冲突，摩擦。”

“你还没回答我，比赛为啥会满足双方利益诉求！！”一番娜不喜欢张君雀长篇大论，“支持芯片移植的势力，会积极拥护大赛，可反对方也支持，是咋回事？？”

“……”张君雀看出一番娜是个火辣的急性子。

“反对方的诉求是，要控制和阻绝芯片移植！！举例说，治理洪水，用堵是堵不住的！！全球的芯片黑市交易，就是很好的例子。要疏导。洪水得到疏导，才会有很好的治理。而大赛，就是很好的疏导和缓解矛盾的一个试点。只要控制的好，一切因芯片带来的问题都会迎刃而解……”

“可毒品不是就靠强硬的手段，禁止了吗？？”一番娜反问道。

“毒品是全人类公认的反人类的有害药物。而芯片移植的属性，全球目前还没有统一的定论！”张君雀简单解释。

“芯片的功效，全球有定论了！”一番娜反驳着，“确实会延长人的寿命，可以多活30年，甚至多活100年！！要不怎么会有黑市交易？？”

“我是说，移植后，由此带来的社会问题，没有定论！！”张君雀有些急，“例如，人口问题！！出生人口严重大于死亡人口！！还有资源问题……环境污染……有待解决的事太多了！！盲目的解禁会有很多问题！！”

“那你们，百鬼啸还闹！！……”

“芯片带来的社会问题，和百鬼啸的抗争是两回事。”

张君雀不做声了。

谈了这么多，一番娜根本就抓不住重点。张君雀心里暗骂着，白痴！

原本的闲聊，却弄得两个人都不痛快。

在一番娜看来，谈话占了上风，要远比事情的真相来的重要。何况自己还是搞过审讯工作的老警司，怎么会说不过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