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谣 第五章 施粥

整整一个下午的时间，胤州楼里都回荡着柔和的琴声。琴声波及到的地方其他的杂音都会大大减弱，因此胤州楼不再像从前那样喧闹，就算醉酒的客官大声地喊叫，人们听到的声音也像是蚊虫嗡鸣一般。只有在每两个曲目之间停顿的时间内，胤州楼才能短暂地回复到原先的喧嚣。

西方太阳最后一抹余晖已经被远山吞噬，辛苦了一个下午的杨唤月终于弹奏完最后一个曲目。杨唤月活动了一下手指，让自己的手指得到最大程度的放松。

这时，另一个男孩子朝着杨唤月走了过来，这个男孩子看起来要比杨唤月大一些，边走边擦着手，看来是刚刚洗过手。

这个男孩子名叫谈桐，也是准备到绕梁阁修行的少年，却和其他人一样不幸地丢掉了自己的钱袋子，而他也不愿白白寄宿在韩家，于是便来到胤州楼工作，其实他和唐舞之是一样的目的。

杨唤月在中午的时候便认识了谈桐，谈桐生得一副可爱面孔，说起话来毫不避讳，有啥说啥，给人以活泼之感，他也常常因为这种无拘无束的性格受到其他人，尤其是女孩子的欺负。

“呀，唤月，姐姐叫你去吃饭呢。”谈桐对着杨唤月喊道。

“我知道了。”杨唤月道，说罢，杨唤月挥挥袖袍收起逍遥瑟，便随着谈桐前去。

杨唤月的晚饭依旧在胤州楼内搞定，谈桐带着杨唤月上了三楼，走进了一家包间内，包间内的餐桌上摆放着丰盛的食物，餐桌旁已经有两个人入座，赫然便是韩迁和唐舞之。

“欢迎前来就餐！”唐舞之笑道。

…………

四人吃罢，明月已经高悬。胤州楼内的客人已经很少，韩迁带着谈桐、唐舞之、杨唤月三人一起回到韩府。

“到了。”韩迁说。

杨唤月一眼望去，这便是韩家的府邸。杨唤月本以为韩家是胤城的望族，其府邸应该高大宏伟才对，而眼前的这家府邸除了比普通百姓的庭院大许多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其他的亮点。府邸的大门和普通人家的大门没有什么两样，大门上挂着一块牌匾，牌匾上刻着两个字——韩府。

杨唤月由此联想到神音宫的楼阁，神音宫的楼阁不知道有多少座，每一座都很高大宏伟，听神音宫的前辈们说过，世界上能和神音宫相媲美的，也许只有皇宫了。

可惜自己已经离开了神音宫，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韩迁打开大门走了进去，韩府面积很大，庭院宽阔。杨唤月能看到很多人在庭院内，或站着，或坐着，或走动，他们大多数人身穿华丽的衣裳，手中拿着碗筷，正在喝着碗里的粥水。可以看出来这些喝粥人年龄都很小，大概都不会超过二十岁，更小一点的甚至和自己的年龄相仿。穿过人群，可以看到房屋前摆着几张破旧的桌子，桌子前排着两列长队，桌子上摆着两口大锅，两个壮汉拿着大勺，为排队的人施粥。

“这难道就是……”杨唤月问道。

“是啊是啊。”谈桐看了看周围，随即在杨唤月的耳边悄声说道：“这群家伙好吃懒做，丢了钱就只会在这儿装可怜，韩府的人看着没办法，就赏给他们一点饭吃。”

“他们和你们一样，都是准备参加今年绕梁阁招收新弟子的人，他们所带的钱财皆是被盗。但他们不像你们，或勤奋，或有一技之长，能自己养活自己。他们基本上都是大家族出身，从小娇生惯养，不谙世事，被轻易骗去了钱财便没办法照顾自己。”韩迁叹气道，“他们挺可怜的，但他们没有劳动，我们便不会给他们太好的食物，这些粥水足够他们充饥了。”

杨唤月咽了口口水，刚才自己在胤州楼吃的那些饭菜确实很不错，现在看到这么多同龄人只能喝粥，突然感到一阵莫名的心酸。

就在这时，韩府的一位管家走上前来，对韩迁拱手道：“小姐，老爷找你。”

“嗯，我知道了。”韩迁道，“给这位小兄弟找个房间住下吧。”最后的一句话是指着杨唤月说的。

说罢，韩迁沐着月色，向着父亲的房间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