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阁 4.5.

4.

夜晚时候的凤凰镇是一个灯火通明，热闹喧哗的地方。三和客栈右面三间铺面过去，就是镇上的一家戏院子。戏院子的大戏已经开场。这会儿戏院的大戏演的是打斗的场面，锣鼓声又急促又响，这个时候正是山河客栈最吵闹的时候。大厨对这一本戏文已经滚瓜烂熟，很清楚在这一两炷香的时间里面会一直是这种吵闹的时间。

大厨出了房门，朝小刘老板住的院落走去，路途上没一个人走动。住宿的客人，这个时间基本都到外面玩乐去了。小刘老板院落的门墙是那种典型的苏杭影壁墙，圆形的大门，院子种满了茉莉花，铺着青石板的小径从花丛里穿过，直通中间的宽大苏式格调的客厅。大厨进入圆形大门，浓郁的茉莉花花香让厨子的脸上绽开了愉悦的笑容，心里面的隐隐不安也放落了下来。

客厅的灯火很亮，精致的茶桌上摆着一壶刚刚泡开的龙井茶。小刘老板正在等候着那大厨，望着大厨走进客厅，在椅子上坐下来。小刘脸上泛起了宽慰的笑容。一阵急促的鼓声正在敲响，鼓声过去，是锣钹的声音。声响小了一点。

“老爷好。”小刘恭恭敬敬叫了一声，一面小心翼翼倒了一杯茶，摆到大厨前面。在这一片吵嚷的声响中，外人就算站在院子门外，也听不见他们说什么。

大厨轻轻拿起洁白瓷茶杯，抿了一口，熟悉的味道让他完全放松了下来。他坐下的位置侧面对着院门口，但是有什么微小的动静，他也会感觉出来。大厨慢慢喝完了一杯茶，抬起了头望着小刘，从小刘笑容里面看到了忧虑，说：“说吧！”

“是，老爷，”小刘说，“这两天结衣社的人住进了三和客栈，他们的来意不善，整天在客栈里面游走。”

大厨敛去了脸上的笑容。稍稍转动了一下身体，脸上没有一丝惊慌，望着院落外面，心里面一面猜想：现在结衣社的人一定在某个地方观察着客厅，但是戏园子的的嘈杂声音会让他们听不见客厅里面的人说的话。

“小刘现在心里牵全部都是小月的一悲一喜了。”

“小刘该死，”小刘马上惶恐了起来，心里面以为主人责怪自己只顾着小月。“小刘心里是想着自己的私事多了。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没有替老爷着想。”

厨子淡淡一笑。说，“不是这个意思。四年前你们已经相亲相爱。为了我。耽搁了这么久。”心里面不免想着：自己也耽搁了小宜，耽搁了身边的人。隐隐的，又是愧疚，又是难受。厨子扬起脸，忘向天空。望着遥遥相对的牛郎星织女星。一时间竟发起了呆

一声微风，裹着浓郁的茉莉花香，从鼻尖掠过。让厨子想起了小时候在满院的茉莉花间跟家人一起品茶赏月：月光如水，花香袭人，欢声笑语，亲情融融。那个时刻的情怀，简直令人快乐如似神仙。嘴角掠过了一丝愉悦，瞬间又消失的无影无踪。思绪回到了当前。

“这个地方已经呆不下去了，也是到了结束的时候。”厨子说，“再等两天，我们就可以去做自己要做的事情了。”

5.

已经过了三更，凤凰镇完完全全沉寂了下来，七色星院落也是陷入在沉睡之中。

一条身影从七色星高高的墙头飘落下来，落在地面，落地时候无声无息。

夜行人尽量的借着树荫行走，移动速度飞快，普通人如果不经意看见，也只会认为是自己的眼花。夜行人径直走进了苏先生客居院落。

尽管夜行人行走如鬼魅，还是惊动了玉兰树的画眉鸟，一只画眉摇动着翅膀，才有响动，夜行人人凌空一指，卜卜两声，画眉被指风击中，回复了之前的休眠状态。

这些只是电光火闪的顷刻，丝毫没有影响到夜行人人移动的速度。

转眼间夜行人来到了睡房的窗前，窗口敞开着，苏先生在床上睡得很熟，发出了微微的鼻鼾声。夜行人风一般飘进房间，才在床前停住脚步，伸手一点，点的是苏先生的神庭穴。

苏先生惊醒过来，先是惊恐，后又欣喜。借着房间微微的光亮。他看见了一张戏班唱戏的大花脸，是熟悉的脸。极力压低着声音轻轻叫了一声：“山神。”语言里面既恭敬，又敬畏。

夜行人的嘴唇动了动，苏先生清晰地听到他说：“明天赶快离去。”

说罢夜行人转过身，从窗口离开，消失得无踪无影。夜行人的转身消失，只是一瞬间的事情，简直就是来无影去无踪。苏先生呆了片刻，正想从记忆中搜索以前山神的往事，忽然头部一阵剧烈疼痛，没法回忆下去。心里面大骇，这才知道，刚才山神在自己神庭穴施了忘情指。从此往后，他再也不能回忆有以前的任何事情。

苏先生的睡意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轻轻的望着窗外，月凉如水，一片寂静。心里面是想着，无论是如何渴望凤凰阁一趟。明天一定要离开这里了。

之前苏先生已经发现有人进入过房间，翻动过房间的私人物品，只是太想去凤凰阁一趟，还在犹豫着要不要再呆两天。山神的忽然现身，将他这种侥幸心理完完全全打得粉碎。

一声鸡鸣声响了起来，跟着其他公鸡跟着鸣叫，公鸡的鸣叫声打破了凤凰镇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