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鸣山河录 第二章 雁城

“我知道些什么？”林望舒抱着双臂，饶有一位的看着彦云朔，“带我到附近的城镇，我可以考虑告诉你一点事情。”

“好。”彦云朔点点头，对林望舒伸出了一只手。

“干什么？”林望舒有些不解的看着他。

“上马啊。”彦云朔有些无语，这人不是要去附近城镇吗？

“我不会骑马，怎么上啊？”林望舒挑了挑眉头，气势却弱了几分。

她从小就生活在苍山上，师娘没有养马，自然她也就不会骑马。

林望舒绕着彦云朔胯下看上去神骏无比的大黑马，有些尴尬。

“呵，”彦云朔轻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忽然觉得这姑娘总算是有了点可爱的地方了，“我来吧。”

说完，彦云朔从马上跳了下来，直接将林望舒横抱起来放在马上，然后自己也跨上了马儿，扬长而去。

“喂！”林望舒没想到彦云朔竟然会直接下马抱他，心里有些异样的感觉。

在山上住了十几年，除了那个桃花眼大叔，还没怎么见过别的男人。这忽然遇见一个，居然还被人家抱了一下，感觉还真的挺奇怪。

“你放松一点，我又不会把你摔下去。”彦云朔感受着林望舒挺直的脊背，感觉有点挡视线。

“哦。”林望舒微微一放松，整个人就靠在了彦云朔怀里。她倒不是没被人抱过，只是这唯一抱过的人是那个桃花眼大叔，从小跟他混到大，还真的没什么别的感觉。

“原来你真的是女人啊。”感受着林望舒身上的柔软，彦云朔带着感慨的嘲讽了一句。

“怎么？喜欢断袖？”林望舒心中发虚，嘴上却不饶人。

“走了，待会天黑了。”彦云朔的双手环上了林望舒的腰，抓住缰绳狠狠一拽，大黑马就跑了起来。

“啊！”第一次骑马，林望舒忍不住惊呼了一声。

“你这女人倒是有意思。”因为大黑马跑得极快，两人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所以彦云朔这句话是喊出来的。

“你这个三皇子，也没有表面上的那么正经嘛。”林望舒适应了一会之后，就没有靠在彦云朔身上了，而是脊背前倾，找到了一个最轻松的姿势。

彦云朔挑了挑眉头，并没有回话，但嘴角却不自觉的上扬了起来。

“这匹马，叫什么名字？”林望舒偏过头，对着彦云朔大喊道。

“逐星。”

“星辰万千，你怎么追得完？”林望舒大笑着说，“取名字怎的这么没脑子！”

“我要的是最亮的一颗。”彦云朔回头看了一眼马蹄后面扬起的沙尘，认真地说。

“你喜欢太阳啊！”林望舒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圈住了橘红色的夕阳，“我觉得太阳不太好看。”

彦云朔没想到林望舒一下子就猜透了他心中说想，却又说出了这么一句奇特的评价，有些无语，便不跟她说话了。

在马上颠了快半个时辰，两个人才到达了目的地。大黑马一停，林望舒就无师自通的从马上跳了下来。

“你要去哪？”彦云朔也跳下了马，然后牵着大黑马向城门走去。

“不知道。”林望舒将手枕在脑后，打量着头顶的城门。虽说在书上早把世上的各种东西看了个遍，但是见到实物还真是第一次。

“这有什么好看的？”彦云朔循着林望舒的眼神，望了一眼破旧的土黄色城门，心中腹诽着，这可比南怀的元都差远了。

“雁城，”林望舒仍是兴致盎然的看着，“名字挺好听的。”

“进去了。”彦云朔看了林望舒一眼，牵着马向城中走去，心里却在打量着她。

这个女人从苍山上下来，又是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来头，说不定和失踪的云图先生真的有什么关系呢？

两人一马进了城，彦云朔自然而然的就到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把大黑马扔给店小二牵走，正准备踏进去，却发现林望舒停了下来。

“你不进去？”彦云朔奇怪的看着她。

“这个是客栈吧？”林望舒摸了摸高高绑起的长发，歪这头问彦云朔。

“那不然呢？”彦云朔看着客栈门上规规矩矩的“客栈”二字，有些莫名其妙。

“那我就不进去了。”林望舒摇了摇头。

“你有住的地方？”

“没有啊。”

“那为什么不住这里？”

“没钱啊。”林望舒理所当然的说着，心里却在腹诽着那位师娘。当时那些奇怪的黑衣人杀过来，公孙芝只顾着把自己的女儿林挽歌用密道送走就算了，竟然连钱都全部给了她，完全不把自己放在心上。

“我请你吧，你不是说要交个朋友吗？”彦云朔想着林望舒与云图先生之间可能存在的关联，存这些接近她的心思。再加上他一个大男人，总不能把这么个漂亮姑娘丢在这里吧？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林望舒大概也猜到了彦云朔的心思，心想能借着那个死鬼师傅的名义骗吃骗喝，也算是他对自己这个便宜徒弟的照拂了。

客栈老板安排了房间，两人也并没有急着上去，而是在楼下大堂坐下，打算吃点东西再说。

“姑娘家家的，出门在外一分钱都不带，你也不害怕吗？”彦云朔夹了块豆腐在碗里，抬起头看着林望舒。

“山下的东西真好吃，你活了十几年也算是赚到了啊。”林望舒根本就没听彦云朔说话，而是一门心思的扑在了面前的吃食上。

彦云朔虽说从小不太受宠，但是好歹也是生在皇宫，山珍海味都不觉得稀奇，怎么会看得起这边城客栈的几盘小菜。

而林望舒则不同了，在苍山住了十几年，每天都只能吃公孙芝那个苦瓜脸侍女做的清粥小菜。有时公孙芝会给林挽歌开开小灶，但这可就轮不到她了。

虽说林挽歌有时会悄悄的带给她些吃的，但终归是有时候。

因此一下山来，顿时开始感叹这大千世界真是美食多多。

“姑娘你也活了十几年，每天都吃些什么啊？”彦云朔有些无语，心下却很惊奇。虽说林望舒一副胡吃海塞的气势，但细节动作却又极其的文雅，举手投足仿佛都是生在大户人家。

“不是说是朋友吗？叫什么姑娘不姑娘的，叫我名字就行。”林望舒吃了七分饱，轻轻的搁下了筷子。

“林望舒……”彦云朔唤了一声，“前望舒使先驱兮，后飞廉使奔属。望舒不就是月亮的意思吗”

“是啊，”林夕应了一声，“天下闻名的云图先生取个名字却这么矫情。本来一个月字便够了，非得叫望舒，白白多了这么些笔画，写着怪累。”

“林望舒倒是比林月好听，只是太过清冷。”彦云朔心中一惊，猜想到她与云图的关系必定不一般，便有意的将话题往云图先生身上引，“取名的人怕是有些文不对题。”

“那人反正也见不到我现在的模样，也就无所谓了。”林望舒耸了耸肩，说道。

“你也见不到他吗？”彦云朔有些失望，看来自己想要通过林望舒拜见云图先生，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他死了啊，”林望舒随口说出了这个可能会震惊天下的消息，“十四年前就死了，或许我小时候见过他吧。”

“不可能！”彦云朔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传闻云图先生不仅智谋过人，更是据说有着半仙的天资，怎么可能无声无息的死去！”

“死了便是死了，身体化为白骨，魂魄重入轮回，做不了假。”林望舒抬着头看着彦云朔，“还有，小声点。”

“你如何知道的？”

“公孙芝告诉我的。”林望舒漫不经心的说道，“她……算是我的养母吧。”

实际上，林望舒是一直叫公孙芝“师娘”的。虽说云图死了，但公孙芝说云图死之前嘱咐她，林望舒是他最后一个徒弟。望舒这个名字，也是云图亲自定的。

然而林望舒并不想让别人知道，她学了云图的那些谋略之术，因为她不喜欢用。

彦云朔心中一动，才想起白天在洞府中看到的屏风上的舞女，正是当年一舞动天下，后来嫁给了云图先生的公孙芝。

“不如这样，过几天便是她的头七，你随我上山给他们夫妻俩上柱香，也算是了你一个心愿了。”林望舒想了想，说道。

彦云朔既然是为了云图先生而来，不让他彻底死心，恐怕也不会轻易的放弃。要是让他查出什么其他的消息，也只会给林望舒和被送走的林挽歌带来麻烦。

“公孙前辈也离世了？”彦云朔有些恍惚。

“仇家上门来了。”林望舒苦笑着说。

彦云朔挑了挑眉，又想起了洞府里隐约的血腥味和反常的整洁，“洞府是你打扫的？”

“走之前总要收拾干净吧？”林望舒不可置否的说道，“她生前事事都要整洁爽利，死后自然也不能乱糟糟的。”

彦云朔心中信了几分，却又存着些疑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