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堂彼落地狱彼惜 二十一章：泪若常弹

一时的天真，从来时的雨雪纷纷时分分，一语浇醒梦中人。————东旅

秋霜镇，这里，我最熟悉的地方。

秋天落满空山，四处飞扬的美丽。我家住在一处红枫古道上，无数落秋，落满一地，风一吹，勾勒起无数留意。

一院二宫三台四阁五楼。

这是形容我家，但是……我认识它吗。

现在是秋天，蓝果树从绿色染成了红色，我的眼泪，也从白色，染成了黑色。

落叶染作金huang色，或者竟是朱红绀赭罢。最初坠落的，也许只是那么一片两片，像一只两只断魂的金蝴蝶。但接着，便有哗哗的金红的阵雨了。接着，便在树下铺出一片金红的地毯。

叶落如歌，或许是悲歌吧。

……

“师父……”落绝尘含泪看着何以笙，浅浅一笑。

“你能告诉我，为什么你要叫我洛水？为什么……他们，他们说，这是罪人的意思。”他终于哭了出来。

何以笙的脸上消散了那笑容：“你忍了多久了?”

“是他，是他告诉我男儿有泪不轻弹，不轻弹……”落绝尘说话从来都是不对话题。

“他是谁？”

“我不知道。”落绝尘哭出了声，声音渐变沙哑。

“你背负了很多罪吧，很多很多，多到连我多数不清了。”

“你为什么这么说。”何以笙wen住落绝尘的泪水后，把他抱在怀里。

“我怕我失去你……”

这让何以笙的脸上多了一份暖心的微笑：“傻瓜，你还太小。”

是呀，太傻了。

十万年前，是你离我而去。

是你离我而去的！

“你知道吗，没有罪人这一说，你被我叫作洛水，是因为看见你我想到了某个人，他也叫洛水，也答应陪我一生一世，浪迹天涯。最后……”

“他走了？！！是吗。”

“是的，他走了，是我害了他……”

落绝尘抹了抹他眼角落下的泪水：“师父不要哭了，我长大以后保护你好不好？”

“呵……”何以笙浅浅一笑。

……

山崖上，周围都是千军万马——

“杀了我！我命令你杀了我！”一位金甲男子大喊道。

“为什么？”那人已经泣不成声了。

那人一把抓住他的手向前一刺，鲜血四溅。

“为什么……”那人不可思议的睁大眼睛看着鲜血直流的故人。

“傻瓜，你还太小。”他的身体伴随着血红的枫叶，一起落下。

……

“你为什么要等，他的死你没有错！”其中一个人对着一位紫云烟袍的男子大喊道。

“我只是抱着一缕残魂，等待着他回家而已。”那人淡淡的笑着。

“回家，他若当年听了你的话，也不至于这样！”

“故人对君，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你呀，太倔了……”

……

这地，叫无忧。

忧从来时去，去时不知自己是谁。

连自己都不知道是谁，就再也没有牵挂了。

回到家的时候，已经白露吐息，旭日朝霞，轻洒四方。

院前一位栗发男子，大约二十岁。只见那人俊美绝伦，脸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棱有角的脸俊美异常。外表看起来好象放荡不拘，但眼里不经意流露出的精光让人不敢小看。身形极为欣长，穿着一件huang色云翔符蝠纹劲装，特显青春有活力。

“以笙，你回来了。来啵一个。”那人见人不知是谁就扑了过去。

落绝尘坏坏的笑了一下：“要是不够，我陪你啵。”

“以笙，绝尘欺负我！”那人大喊道。

“好了，尘儿，别闹。”何以笙从马车下来。

“饭我都煮好了，就等你们回来了。不过你们怎么回来的晚了几天？”

“呵呵，没事。”落绝尘尴尬的笑了一下。

如果我说师父被人抢了，你还不得炸上天。

何以笙打破沉静：“去吃饭吧。”

“师父，从来到这里时，我从来都没见你吃过饭。师父，你肚子不饿吗？”落绝尘问道。

“你师父学过吐息之法，自然不饿，我也学过，但还是吃饭感觉好受些，不吃，总感觉缺了什么……”那人调皮的眨了眨眼睛。

“东旅，都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何以笙道。

“我这叫童心不老。”东旅笑了笑，牵起落绝尘：“我去吃饭了，拜拜。”

……

清清凉台，小小凉亭。

周围细雨蒙蒙，雨谢樱花，凋落的不只是眼泪。花瓣纷纷繁繁，默默地随风飘散，淹没的也不仅是迷茫的眼睛，还有被淋得shi淋淋的心情。淡淡的茶香充斥在樱花林中。

“好香的茶，莫非是水沉吧……”

一点点微弱的粉色光芒落在地上，光芒一闪，一位身穿粉色长裙的美人出现在光芒中。她的双目极其清秀，如樱花般粉嫩的嘴唇，如白玉一般高洁的皮肤微微一显红润。他手中拿着一把扇子，挡于脸前。

“弗多拉，好久不见。”何以笙微微一笑。

“才一年前呢，怎么能说好久不见？是不是想我了。”弗多拉笑道。

说着，她望着周围的樱花，感慨道：“就你这花开得最好，看着樱花，如雪一般。”

“我的小祖宗，你跑慢点。”东旅气冲冲的chuang着气，见落绝尘颠颠的跑过来，扑在何以笙怀中。

“原来你这么早就有孩子了，我还以为你至今未娶呢，想必远处跑来的这位是孩子他娘吧。”弗多拉讪讪的笑道。

“正是。”何以笙浅浅一笑。

“说什么呢，孩子他娘，谁呀？”东旅道。

“好吧，是个男的。”弗多拉收起扇子，笑出声来。

“姐姐好。”落绝尘道。

“诶，小娃娃的嘴真是甜。”

“绝尘，错了，按年龄来，你应该叫她奶奶。”东旅笑道。

“奶奶好。”

“你……东旅，你是怎么待客的。”弗多拉一脸愤恨，指着东旅问道。

“不请自来的客是客？”东旅冷冷一笑，来到何以笙面前对坐。

“哼，不跟你们多说了。我来此地，是为了讨一味茶。”

“请说之。”何以笙道。

“骨生花。”

何以笙扔给她一个檀木匣子：“在里面就有你想要的东西。”

“这还差不多。”弗多拉愤恨一声，化为炊烟去。

怀里的落绝尘扯了扯何以笙的袖子，突然问道：“师父，你什么时候才有师娘啊？”

东旅听后，戏虐一声：“怎么了，是不是想喝喜酒，要不要我们现在给你师父找一个？！！”

“好了，东旅，我是不会娶的。”

“那奶奶是谁？”落绝尘问道。

“花仙弗多拉。”

“既然她是花仙，那为什么没有花?”落绝尘又问道。

“这便是她的不同之处，她是堕仙，擅长养花妖和制毒。”何以笙虽是这样说，脸上确实很平静，脸上没有一丝厌恶她人的感觉。

“听说她是因为向你师父表白遭到拒绝才变成堕仙的。”东旅轻声道。

“你师父呀，从小就美得不要不要的，谁见谁倾心，追随者自然就多。”“好了。”

东旅讪讪发笑，眉毛都弯了。

此时，落绝尘用小手抓住茶杯，喝上一口：“噗。”

“欸，落绝尘，这茶你师父喝过了。”东旅急忙惊道。

“这什么茶呀，苦死了。”落绝尘脸上的表情极妙。

“哈哈哈，叫你贪吃。”东旅笑道。

“你还小，不懂得其中滋味。茶呀，是甜的。”何以笙意味深长地轻抚落绝尘的头发，温柔一笑。

“师父，我发型乱了。”

“为师等下要去集市，你在家等着，别乱跑。”何以笙嘱咐道。

其余两人异口同声道：“不行，你被人拐跑了我们怎么办？”

“为师还怕你把别人拐走呢。”何以笙笑道。

“那一起去好了。你负责招引小姑娘，他负责拐跑她，我负责数钱。”东旅笑道。

“好，二比一。哈哈！”落绝尘笑道。

这时的何以笙早已拿着杯子走在花间小径上，露珠滴落在茶水之中，透出空灵的滴水之声，樱花瓣随风轻擦过他墨色的长发，他的眼神多了几分迷离。

“师父……”从落绝尘的眼角中，划过了一滴无声的眼泪，晶莹透明，似乎照亮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