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掺水(下)
当杰斯和梅林到达曼殊沙华酒馆时,屋外已经坐满了人,屋内倒是还有座,不过现在是初夏,里面明显有些闷热,没有几个人愿意在里面喝酒。杰斯四处张望着,竟然给他也找到几个空位置。
“不好意思,看起来你就一个人吧...要不咱一起拼下桌呗?”
话虽这么说,但杰斯在说话的档口已经拉着梅林在边上坐下来了,他看着面前这个面色黝黑的男人,很有些自来熟的打着招呼。
“我叫杰斯,这位是我同伴,叫梅林...”
看着面前的两个男人,面色黝黑的男子嘴巴嗫嚅了半天,面色复杂,最终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
“扎维克...”
梅林听到这个名字,打了个呼哨,很有些意外的看着这个男子。
“扎维克,这个名字听起来可不像是本地人啊。”
“我是山民...”
杰斯想要要酒的手臂就这样僵直在半空中,他望着身边的梅林,半晌没有说话。
所谓山民,其实大多生活在露丝之墙和玛利亚之墙的山区森林地带,以打猎和采集为生,露丝之墙内的山民可谓少之又少,而且随着玛利亚城墙的沦陷,帝国之内现在已经没有山民的聚集区了。
“是索菲亚公主把我们救出来的...我老家在巨木森林。”
杰斯和梅林同时低下了头,他们这些为生活奔波的汉子们是知道家园的重要性的,更何况眼前的这名男子,他以前可都是以狩猎为生的。
“三笠,给我来三杯上好的朗姆酒!”
梅林伸出手臂,对着门内使劲的挥了挥手。
扎维克看着端着三个酒杯过来的少女,神色复杂,但一句话也没敢说。
梅林和杰斯却都没有注意看扎维克的表情,他们一起端起酒杯,在扎维克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使劲的和他的杯子碰了碰。
“嗨,扎维克,以前的事情,就都让他过去吧...我们这些活下来的人,也还要为未来努力啊...”
杰斯有些用力地拍了拍扎维克的肩膀。这位山民很明显被杰斯的话打动了,或者说他终于遇到了一些自己感觉很对胃口的人,他端起酒杯,神情也变得有些严肃。
“敬“帝室之花”索菲亚公主!”
“敬亲卫队的铿锵玫瑰!”
“敬兵团战士!”
艾伦有些无聊,所以他的一双眼睛一直有意无意的瞄向外面,当他看到那个叫扎维克的汉子碰杯时小心翼翼的模样,差点没笑出声来--这货明显被三笠吓住了。
清冽的酒水随着咽喉的滚动缓缓入腹,扎维克竟然一口气喝下去大半杯酒,他惊讶的发现,此时杯中的朗姆酒带着它特有的辛辣,还带着一丝不一样的柔绵...竟然是没有兑一丝水的酒。
酒是男人之间拉近距离的最好伙伴,不多时,这三个人便像是相识多年的老友一般,只不过扎维克此刻面容有些僵硬,看起来好像有什么心事一般。
“扎维克,你这是怎么了?不是说山民都应该是豪爽的汉子么,怎么看起来你好像有什么心事说不出口的样子?”
梅林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但心思极为细腻,他看到了扎维克的表情有些古怪,所以出声问道。
扎维克被说的老脸一红,然后他小心翼翼的看了看门后,然后压低了声音:
“刚刚我也喝了朗姆酒,怎么感觉是掺水的啊...而且这个小老板娘感觉很厉害的样子啊...”
扎维克把自己刚刚的事情从头到尾和两个伙伴说了一遍。
这下轮到梅林和杰斯面色古怪了,他们俩互相对望一眼,然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你胆子可真大,敢和三笠大喊大叫的...”
“这家小酒馆没开之前,我和梅林,哪有机会喝酒啊,最多也就是过节的时候打打牙祭买一点回来...要知道城内的酒馆,最便宜的朗姆酒也要十五个铜币一杯呢...从开始的时候,艾伦这小子便自己找门路,反正不知道为什么,这里的朗姆酒是整个特罗斯特区最便宜的,只要八个铜币一杯,而且口味也不坏...但就这样我们这帮人也喝不起啊...”
杰斯缓缓啜着嘴边的酒水,眼睛却望向了酒馆内。
“这小子...这小子也真的是厉害,他和我们讲,这个酒馆就是为我们开的,他要开开心心赚我们的钱...不仅仅是他开开心心,还包括我们也开开心心的喝酒...于是他就把城里那些酒馆的用剩下的酒糟都买了下来,兑上我们不知道的什么秘方...你还别说,虽然味道差了些,但也仅仅是变淡了而已,喝多了还是会感到有些迷糊...他把这些酒专门卖给我们这帮苦哈哈的汉子喝,而且只要两个铜币!”
“两个铜币一杯?难怪刚刚小老板娘说酒水送我了呢...”
扎维克有些反应过来了,并不是人家卖假酒,而是人家就提供这样的服务给大家。
“一杯?那我们也喝不起啊!”
梅林有些坏笑着看着扎维克,他用手指了指在墙角处安置的几处大缸,此刻缸的盖子已经被打开,一帮汉子在排着队,小心翼翼的用漏勺从里面舀酒喝。
“两个铜币,随便喝,当然前提是不许耍酒疯,要不然三笠是要揍人的呀!”
杰斯端起酒杯,已经排到了队伍的末尾,他还挤眉弄眼的朝着这俩货,意思是再不快点可就喝不到了。
“扎维克,我的工钱也就够请你一杯纯的朗姆酒啊,下面咱要是还想喝就得喝你刚刚摔杯子的那种咯。”
梅林看着有些局促的扎维克,促狭的笑着。
...
看着明显已经有些喝high的众人们,艾伦嘴角露出一丝浅浅的微笑,但他随即便敛住了笑容,扮出一副气急败坏的模样,对着不停忙着的三笠喊了起来。
“三笠,这帮浪货又快把酒都喝完了吧...我跟你们讲,我就剩最后一缸了,喝完你们就赶紧回家,明天本店歇业,我们已经卖不起了好吧?”
众人发出一阵哄笑,艾伦这样说可不是一次两次了,他总会还有最后一缸酒,而且不管喊的多凶,第二天这个曼殊沙华酒馆,宛如一个温馨的港湾,依然会风雨无阻的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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