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云水川 第二十二节 日出东方真假又何妨

雪虐风饕，狂风卷起冰碴，刀锋般刮在脸上，单薄的衣衫似已凝成冰壳。他还在饮酒，仿佛只要有酒，什么都无所谓。他不是酒鬼，但烈酒可以麻痹人的思想，只要能忘记那些痛苦的记忆，寒冷又算得了什么？

他端坐在码头旁边的小酒肆中，从昨日坐到今日，来往的人群一拨过去了又来了一拨，眼睛始终瞪着海上，碧波荡漾的海面除去点点渔船，再无他物。

夜幕飘然，码头灯影照射下海面上影影绰绰驶来一艘丽舫，流苏般的月光，摇摇曳曳倾泻满舱，这舫的周围一律悬着灯彩；灯的多少，明暗，彩苏的精粗，艳晦，特色各异，妙趣横生。船艄隐约可见一杆风锦，放眼望去，这锦上写到：“日月舫”。月舫深处传来的古筝，清雅悠扬。仿佛那深闺梦里的曼妙女子诉说着人世芬芳。

船儿缓缓前行，湖面升起一片朦胧的烟霭；透过这烟霭，在黯黯的水波里，又逗起缕缕的明漪。在这薄霭和微漪里，听着那悠然的间歇的桨声夹杂着灯影，忽的听到一人洋洋洒洒大笑开来，那笑声震慑人心，让人毛骨悚然。

酒肆里的那人眸中一闪，站起身来，付了银子，朝着码头走去，走到了尽头，静静的等着那船靠岸。只听那船里有人吟唱道：“天下风云出我辈，一入江湖岁月催。皇图霸业谈笑中，不胜人生一场醉。”这声音婉转悠扬,似水如歌,清澈动听,如空谷幽兰,酥软人心,甜如浸蜜,让人倍感舒适,心旷神怡.却又霸气凌然。

码头上的那个男人拱了拱手道：“总算等到东方教主了。”

不一刻，船舱内众人簇拥着一人走了出来，月下阑珊，那人脂粉浓香扑鼻。身穿粉红衣衫，左手拿着一个薄扇，右手持着一枚绣花针，抬起头来，脸有不屑之色。她立在甲板之上，目视前方，瞪着那人，说不尽的霸气。那人见了心下有一种压迫之感，不敢直视于她，生怕亵渎了她一样。可偏生又忍不住用余光偷偷看她，只见这人，虽然这番打扮，辨不出男女，可那肌映流霞，足翘细笋，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却是一张让人惊叹的脸。眼波流转，纤腰款款而动，又让你如何能抗拒，怕是不论她是男是女总让人意想连绵。

“你就是翼王”她冷冷的说道。

那人道：“我乃翼王随从梁天，奉翼王旨意在此恭候教主大驾。”

“这教主，教主叫的好生亲热，也是懂事的孩子。”

‘东方教主’徐徐的走下船来，瞥了眼梁天道：“此去翼王府还有多远的路程。”

梁天道：“天津卫毗邻京师，此去不过百里，早为教主备好了车驾，不需多久即能到翼王府。”

正这时，从船舱里走出来一个女子，冷哼哼的说道：“翼王府的人都是眼瞎的吗，连真假教主都分不清。”

梁天和‘东方教主’同时把目光投向了甲板，乃见一人，听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加之明眸皓齿，肤色白腻，实是个出色的美人。

梁天狐疑的看了看东方，又瞥眼瞧了瞧这个女子，这少女十八九岁年纪,一张圆圆的鹅蛋脸,眼珠子黑漆漆的,两颊晕红,周身透着一股青春活泼的气息脸色晶莹,肤色如雪,鹅蛋脸儿上有一个小小酒窝,微现腼腆,甚是清秀绝丽,高挑的身上穿着翠绿色的连衣长裙。

她瞪着‘东方教主’道：“好你个雪千寻，竟敢冒充教主。”

雪千寻千娇百媚，捂嘴一笑道：“我可没有冒充教主，不过这翼王府的人偏生里认为我是教主而已，这与我何干。”

梁天一番愁眉不展，若有所悟道：“你，你不是东方教主，你是谁！”

雪千寻不以为然的说道：“我虽然不是东方教主，却是教主派来的特使”她一边说，一边看着从甲板上下来的那个女子道：“任盈盈，你什么时候躲在我的船上的。”

任盈盈笑嘻嘻的说道：“你管的着么。”

雪千寻也不生气，只轻轻一笑道：“教主疼你，怜你，怕是不管你做了什么，他都不会指责你，罢了，你爱干嘛干嘛，这一次来了京师之地，还望你收敛一点，惹了什么乱子出来，我可帮不了你。”

梁天左右一顾道：“不论你是不是东方教主，既然是日月神教的人，自然能代表东方教主，那么我们还是尽快动身吧，不要让翼王久等了。”

任盈盈和雪千寻随着梁天的脚步走到了前面酒肆的后头，等了片刻，梁天驾着一匹马车缓缓而来，两人相继上车，咕噜噜的朝着京师而去。

——

——

悠悠岁月，千载人间，浮云飘荡着聚了又散，散了又聚。

方云川应翼王之约来到翼王府，翼王见了一番夸赞言其英雄少年等等，命人备了宴席，席间翼王亲自为其斟酒道：“如今你贵为恩科探花郎，你我也算是同朝臣子，日后要多多帮衬，为天子，为社稷，为百姓多出一番力。”

方云川诚惶诚恐的说道：“不敢，小的闲云野鹤惯了，挂着一个探花郎的名头实在是诚惶诚恐啊，江湖中人，逍遥自在惯了，怕是以后有什么不妥之处，还请王爷多多担待。”

翼王哈哈一笑道：“我倒是敬佩江湖中人，豪气洒脱，做官和做人是一样地，你会做人自然会做官，你毋须担忧，日后在朝中，我自然会照应着你哩！”

忽的门外传来禀告说有贵客到，翼王眉头一皱，继而松弛开来，笑道：“探花郎啊！怕是又有你们江湖中的侠士来哩，你且等我一番，我马上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