须弥云水川 第十五节 饮酒言商明教诸好汉

场上此刻独剩下方云川同练霓裳。练霓裳只觉眼前之人万万不是自己想象般的简单，方才那一击，旁人不知她却明了，这令狐冲自然剑法高深，身手不凡，若是自己遇上怕是略逊于他，可方云川怕是高他数层。之前瞬息之间，只觉得从他周身散发出一股强悍的气息，有泰山压顶之感，怕也是因为这层干系，那令狐冲才会自认败了，也算他是君子坦荡荡，若他硬是要说自己赢了，那么也无可非议，因为就风驰电击间，一目了然来看，确实是令狐冲胜了，但实则确实是他败了。

练霓裳注视着方云川，无论如何他也连战三大高手，可是看上去却毫无疲惫之感，反倒有一种精力越发旺盛之态。接着武当派，衡山派，嵩山派，等皆派来弟子与之缠斗，却总被他简单败下阵去，一时间场外众人不再敢小觑于他。而黄药师却意气风发，额外得意，此前还因为自己徒弟使的他家武学而懊恼，但随即一想，当年自己何尝不窥视于九阴真经，如今自己弟子机缘巧合能获此奇功，也算他的造化。不论如何，他是自己的弟子，是桃花岛的人这才是最重要的。

灭绝师太白了一眼从旁的张无忌道：“我各大门派弟子均以同这桃花岛的小子一比高低，唯独你明教还未曾出手，此番不上，还待何时。”

明教朱元璋闻言，喝道：“明教自然会有人与之一战，你且不要操那份心。”边说便朝张无忌禀道：“教主，就让我上去会一会他。”张无忌叹了一口气道：“罢了，你也莫要上去自讨没趣，你不是他的对手。”

韦一笑眉头一缩道：“教主，这小子早些日子，我曾在码头与他有过一面之缘。没曾想，竟有这番能耐。”

周颠道：“不知怎的我总觉得这小子的内功套路似与教主的九阳神功有异曲同工之妙。”

张无忌闻之，瞥头瞧了瞧周颠，心思，这周颠平日里疯疯癫癫的，想不到关键时刻观察确实细微的紧。其实他也觉得这桃花岛的小子，仿佛从他内功使用催动外功的神韵来看，确实与自己的九阳神功有那么一丝相似之处。但有似乎有那么一丝区别。

忽然间场外传入几下幽幽的胡琴声，琴声凄凉，似是叹息，又似哭泣，跟着琴声抖，发出瑟瑟瑟断续之音，如是一滴滴小雨落上树叶，悲天悯人一般，那断续之音又缠绕这一股幽怨的哀愁，只听一妇人喊了一声：“霓裳，跟我回去吧！”

练霓裳虽未见着来人，但听那悠扬的喊声，便知道是师傅莅临，朝着声源头喊了一声：“师傅”

“跟我回去吧！”练霓裳的师傅始终未曾出现，只不过这通过内劲传音的话语却嘹亮空旷。练霓裳似有不舍，含情脉脉的看了一眼旁边的方云川，说了一句：“我要走了。”方云川只淡淡的嗯了一声。

“世间男人皆薄情，你莫要深种情根，速速随我回去。”

练霓裳落下一行泪水，脚步一踩一抠间，地上的一柄长剑弹到手中，她顺势割下一缕长发，潸然走向方云川，递给了她。泪眼婆娑的说道：“这发丝本惆怅情物，我两有无他朝，也不尽知，只惜今日你这番真情对我，若有相逢之时，定当伴你左右。”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一时间鸦雀无声，末了待她身影迷离消散之时，方云川猛的一口鲜血涌出，那股揪心之痛，怕也只是情根深种。黄药师匆忙飞身入内，一把扶住了他。他只似笑非笑的说道：“师傅，我想回桃花岛。”黄药师忙道：“儿女私情，男女情愫，为师也懂，不打紧，不打紧，他日师傅一定带你寻回这妮子。我先带你回桃花岛。”

星月当空，钱塘江水浩浩，奔腾之势如千军万马。又折些路子到了城西，那月色下波光粼粼的西湖倒显得安静幽然。两者相较却如人生百态，一时激昂，可用不了些许时间就要平复老成，一如西湖锦绣，端的是神韵非凡。

吴山论剑本该今日结束，然而却因练霓裳忽然而至，以至于群雄商议只好把日子推了几天，再行决议凡夫剑花落谁家。

且说黄药师携着方云川回了酒楼，这酒楼处西湖南侧，风景秀丽。举首可见雷峰塔，瞥眼又可瞧见保叔塔。黄药师心下着急，日间比试，方云川口喷鲜血，只怕是伤了心脉，索性自己对医理也略有见解，回到酒楼后，便为他诊治起来，庆幸不过是火气上涌，体乏所至，小做歇息即可。

此番方云川已然入睡，黄药师则守在一旁，四下里打量着躺在床头的弟子，心下感慨。今日这番骁勇，力战各大派缘由却是为了一女子，不知是喜是悲。却终究也算大丈夫所为。且不论对错，我黄药师收徒如斯，也算不枉细心栽培一番。不禁走到窗前，轻叹一声：世间之事，概因情生。情为何物，只叫人生死相许。转念间不免想到亡妇冯蘅，悄然一行泪水随着风动模糊了双眼。

约莫盏茶功夫，店小二送来了晚膳，复又说楼下有人送来拜帖。黄药师眉头一锁道：“可言明身份，来人是谁。”小二晃了晃脑袋。黄药师差他下楼取了拜帖，拆开一阅：张无忌久闻桃花岛主风姿卓然，欲把酒三盏，望万勿推辞。黄药师将拜帖搁置在桌子上，而后吩咐小二道：“你且多准备几个碗筷，多备几个酒菜。让那人在天字一号房等我。”

小二领命离去，黄药师又思：我与明教众素无瓜葛，缘何今日特意拜访。正此间，那床上的方云川醒了过来，乃见师傅守在身旁，不禁感动无言。黄药师慈颜和蔼，相视一笑道：“你醒来的正是时候，一起随为师下去用膳。”

“师傅”方云川心有悲怜，欲将这些时日苦楚一吐为快，也知师傅定然想知道自己经历过些什么。哪知黄药师道：“人生在世，所遇何止千千万万，我知你有万般言语要同为师道来，然则时日宽裕，还是先吃完晚饭，以后再说！”

方云川点点头，起身梳洗了一番，随着黄药师下了客房，来到天字一号间，此刻里头已然坐着一行人。正是明教教主张无忌，青翼蝠王韦一笑，光明左使杨逍，以及布袋和尚四人。四人见黄药师入内，皆客气凌然，站起身来躬身作揖。

入定席位，韦一笑端起酒杯朝方云川道：“小兄弟，我们又见面了。”

黄药师哈哈一笑道：“想不到我这劣徒与蝠王还有旧事啊！”

方云川忐忑冉冉，举起酒杯道：“不曾想蝠王还记得我这无名之辈。”

布袋和尚道：“当日可谓无名之辈，今日你力战各大派弟子，想来不需多久即可名动天下了。”

张无忌起身亲自为黄药师斟酒，而后毕恭毕敬的敬了一杯道：“黄岛主，这一杯酒晚辈敬你，久闻岛主上通天文，下通地理，五行八卦、奇门遁甲、琴棋书画，甚至农田水利、经济兵略等亦无一不晓，无一不精。早欲登门拜访，概因教内事物繁忙，实在可惜。”

黄药师启齿一笑，自嘲一番道：“人都说我黄药师离经叛道，狂傲不羁。性情孤僻，行动怪异，你却这番夸我，这杯酒看来我是非喝不可咯。”

众人哈哈一笑，韦一笑又道：“所谓名师出高徒，当日在码头，有异域者辱我中土武学，即被你这徒儿教训一番，实在大快人心。来来云川小弟，我们再喝一杯。”

黄药师噢了一声看着方云川，心下里也是欢喜的紧。“竟有此事。”

周颠道：“依我看来，咱们中原之事各派之间比个高低，你说你的好，他辱他的差，都不是什么事，然而异域外人若要妄谈我中原武学，却是定要和他争个高低。”

黄药师点头赞叹，深表认同。继而道：“此话在理，民族之义不可无，关了门自家斗个半死也不为过，敞开门却要一致对外，今日你辱我中土武学，便是辱我民族之魂。”

张无忌坦然道：“不错，想我明教虽然自外域波斯传入中土，然则早已与波斯断了关系，今日之明教乃我泱泱中华之明教，他波斯人却还妄想我中土明教给他称臣弯腰，却也是白日做梦。”

黄药师连连点头，赞叹有佳，举杯畅饮道：“早该如此，张教主果然还是大义之士，若今日你听那波斯人，哪一日他叫你祸害我中土百姓，该当如何。”

张无忌道：“素问黄岛主的贤婿郭靖郭大侠，早年在蒙古长大，后又有金刀驸马一说，然则名族大义面前，他还是做到了侠之大者为国为民，此等气节，才是我辈之楷模。”

黄药师点点头。忽的方云川似乎想起什么事情来，却又不知当讲不当讲。瞥眼瞧了瞧黄药师，以做打算。黄药师凛然道：“你有什么事大可说来，此番席间个个英雄好汉，你也莫要担心有人从中使坏。”

众人皆点了点头，方云川道：“师傅，张教主，各位前辈，不知你们可听说过九阴真经。”

布袋和尚闻之笑的岔气道：“你这娃娃真是好笑，你若问我等听没听过倒也罢了，你若问你师傅有无听过这九阴真经，不是贻笑大方吗！天下人皆可不知九阴真经，独你师傅不可不知啊。”

方云川也是自嘲一笑，对哟，说起九阴真经家师的渊源可谓叙述半天也道不完其中干系，这也是惹的黄药师喋喋发笑。遂道：“云川啊！你还是一口气说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