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步高升 50，出事

网上的帖子，鑫海的易主，岑姗的旧病复发……这一连串接踵而来的事情，让李之风有点猝不及防。他好像也生病了，嗓子很痛，浑身无力。

李之风最近几年没有生过病，他想坚持一下，多喝点水也许就会好的。但是，这次不一样，过了两天，嗓子越来越痛，好像还有热度。没办法，李之风只得去医院打起了吊滴。

医院的李院长刚好经过，他见李之风一个人在挂药，很是奇怪，连忙问道：“李书记，你怎么一个人在？”

李之风笑笑说：“没事，有点感冒，就不想惊动你了。”

“哪里，你来了也不说一声。”李院长对李之风的印象一直不错。他赶紧问李之风哪里不舒服，还仔细看了下用的什么药，又对李之风说：“春夏交替，这时候最容易感冒，工作再忙还是要注意休息。”

李之风说是的，还是身体最重要。李院长见李之风没什么大病，站着和他说了一会话，说青州这地方也真是不好弄。李之风知道李院长是在安慰自己，就朝他笑笑，叫他忙去好了。

李之风打了几天点滴，热度没有了，马上就正常上班了。这一天，他刚到办公室，纪委的同志就来找他，说是省纪委的人在青州，想和李之风谈谈。李之风早有这个思想准备，他对纪委的人说，叫他们过来吧，自己在办公室等。

省纪委来的有两位，带队的是一位姓马的常委。李之风对马常委有点面熟，但叫不出名字。马常委进来后很客气地对李之风说：“李书记，不好意思打扰你了，听说你这两天身体不太好？”

李之风想，他们的消息也真是灵。他笑笑说：“没事，季节交替，忽冷忽热，就是有点感冒。”李之风说着，就请马常委他们在沙发上坐下。

马常委坐下后，喝了口茶，才慢慢对李之风说：“李书记，事情你也知道了，现在这时候，上面对这种事特别重视，我们也是没办法。”

李之风在官场多年，这点套路早就懂了，他说：“请组织上放心，我会积极配合组织调查的。

马常委接着又说：“我们已经去鑫海调查过了，网上说的这件事基本是不属实的，不过……”

李之风笑了笑说：“我知道你们也很为难，其实，我早就想过了，这事不管是真是假，对组织已经造成了很坏的影响，我李之风很对不起组织，我也真诚地请求组织上的处理。”

马常委在纪委工作多年，查办领导的案子，找领导谈话等等，也经历过许多次了，像李之风这样自己要求组织处理的，倒还是头一次碰到。他们事先准备了好几套谈话方案，没想到完全用不上，这反而让马常委一时不知所措。他愣了一会才说：“没想到李书记这么干脆，那我也就直说了。”马常委接着告诉李之风说，省委组织部林部长对李之风是很关照的，不过有赵书记的事情在前面，省里这次对李之风是多少要有个处理意见的。最后他征询李之风自己的意见，是去人大还是政协？

对于官场，李之风早就无所谓了，否则，当初也不会辞去宣传部长。李之风现在觉得很对不起林书记，自己一直没有和她联系，她还这么关照自己。李之风想了一下，对马常委说：“人大政协我都不想去，如果组织上能照顾我，就让我去文联吧。”

“文联？”马常委睁大了眼睛，他又一次感到意外。

“是的，我想去文联。”李之风说得很认真很诚恳，他知道，鑫海是已经回不去了。

岑姗的病时好时坏，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了。李之风只要有空，就会赶去看一下。这一天下午，李之风又去省城医院看望岑姗。

岑姗的病房里静悄悄的，只有她一个人在。李之风在门外望了一下，岑姗侧躺着，眼睛也闭着，好像在睡觉。李之风不想惊动岑姗，轻轻走到她床边，听见岑姗在说：“之风，你来了？”

李之风有点奇怪，岑姗睡着怎么也知道我来了？

岑姗慢慢睁开眼睛说：“我听到你的脚步声了。你知道吗，你的脚步声和别人不一样？”

李之风的嗓子一阵发热，但他很快就忍住了。他坐在岑姗的边上，拉过岑姗的手放在自己的手上，轻轻地抚摸着。岑姗的手指细细长长，长得很好看。李之风吻了吻岑姗的手，问她这几天感觉如何？

岑姗早就知道自己的病情，她对李之风说：“我还好，应该没什么事。”

李之风听了心里更加难受。他望着岑姗，眼泪早已经在眼眶打转了。

岑姗不想让李之风伤感，她笑了笑说：“真的，你最近还好吧，那事怎么样了？”

李之风当然知道岑姗问的那事，他轻轻地拍拍她的手说：“没事，都已经过去了。”

岑姗很是内疚，她说：“都怪我叫你回去，你如果在鑫海，不会惹出这些是非，鑫海可能也不会这样。”

李之风说：“我不怪你，你说过的，这都是命。”

过了一会，李之风告诉岑姗，自己马上就要去文联了。岑姗听了说去文联也好，她说：“文联办公就是以前老报社的那幢楼，你又要回那幢楼上班了，那里环境好，我就喜欢那幢楼。”

“是的，那幢楼旧是旧点，但周围环境不错。”李之风这才想起，自从报社搬到新大楼后，那幢旧楼就调剂给了文联。

岑姗又说：“你到文联后，也好写点东西。这几年下来，起起伏伏，值得写的东西还真是多。我本来也打算写点的，现在这身体，看来是没办法写了。”

“等你好了再写，写写我们之间的事情。”李之风说道。

“是的，等我好了一定写。”岑姗闭着眼睛轻轻地说道。

李之风静静地望着岑姗：“姗，我们结婚吧。”李之风和岑姗相识多年，这是他第一次这么称呼岑姗。

岑姗的眼泪流了出来，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摇了摇头。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李之风抱着岑姗，用手轻轻擦着她的眼泪。

岑姗又是摇了摇头……

五一节过了一上来，李之风就去文联上班了。文联总共没有几个人，这幢旧楼尽管不大，还是显得很冷清。文联首脑的办公室，在二楼的最东边，就是原先报社总编的那一间。从这里望出去，对面正好是一片银杏树林，还有几排长椅，很像是一个街心公园。

李之风坐在这间熟悉而又陌生的办公室里，神情有点恍惚。他记得，当时报社人员比较多，工作又比较忙，大家进进出出，跑上跑下，走廊里到处是一个个年轻的忙碌的身影，一阵阵欢快的清脆的声音。而现在，这里却是安安静静，空空荡荡。李之风抬头望着窗外，那几排长椅上坐着几个老人，好像是在聊天。李之风听不清他们在说些什么，但从表情上看得出，他们很自在，很安祥。

岑姗说得不错，应该写点东西，李之风突然想起岑姗说的那句话。他点起一支烟，又找来一叠稿子，很快就写下了一个题目：曾经路过。

文联工作没什么硬任务，平时就联系联系底下的艺术馆和几个协会，搞一些自娱自乐的活动。

李之风来文联主要是求个清静，对于工作好坏什么的，他早就无所谓了。办公室的刘芸在文联多年，几个协会的人都很熟，那点工作本来就很顺手。李之风放心让她去张罗，自己基本上就呆在办公室，写点自己喜欢的东西。

李之风除了在办公室写点东西，每周去省城医院看一次岑姗。岑姗的病时好时坏，没有严重下去，但也不见好转。对于这病，李之风和岑姗其实心里都清楚，只是彼此都不说罢了。

肖俊有时也来看望一下。那一天，刚好李之风也在，他们三人无意间就聊起了鑫海的事。肖俊告诉他们，自从张兰当老总后，开始有点紧张，底下人也有点不服，一段时间过去后，现在还算正常了。岑姗和李之风对鑫海是有感情的，听说鑫海还好，心里多少有点放心。

这天李之风在办公室，张兰花突然找他来了。这之前，张兰花也给李之风打过几个电话，想找他说说，李之风心里有想法，随便找个理由就给推托了。

“办公室不错啊，布置得也相当精致。”张兰进来后，朝李之风的办公室看了一下，笑笑说道。

李之风的办公室不大，墙上挂了几幅字画，布置得还算得体。

“张总怎么有空过来？”李之风没想到她竟找上门来了，这多少让他感到有点意外。他见张兰还站着就说道：“坐吧，我这里简陋点。”

张兰还是笑着，这笑有点不自然。张兰今天穿了件无袖低领的裙子，显得很飘逸，又很大方。她坐下后看到桌子上有材料，就问了一句：“你在写东西？”

李之风把稿子理了理说：“随便写点东西。”

张兰又说道：“听说李总是青州一支笔，现在有时间，是应该写点东西。”

“哪里，都是些官样文章。”李之风也是笑笑。

张兰知道李之风心里有想法，过了一会她才对李之风说：“李总，我知道你对我有想法，其实，一开始我也是蒙在鼓里，都是他们老板在操纵。”

李之风不想再提这事，反正都已经过去了，他笑了笑说：“没有想法，听说鑫海现在不错，企业好就好。”

张兰接着也说：“是的，只要企业好就好，再说我们都是打工的，跟谁做其实都一样。”

李之风又笑了笑，他觉得张兰这个女人有点不简单。

“李总，我有个想法，不知……”张兰望着李之风，她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

李之风想，还会有什么事？他接着就说：“没事，你随便说吧。”

“是这样的，我也考虑好长时间了，我想请你能不能回鑫海？”张兰说得是实话，她这段时间考虑了很久，也和肖俊商量过，如果李之风能回来，对于鑫海是最好的了。

李之风没想到是这样，他笑了起来：“张总，你真的抬举我了，对企业其实我是不懂的，再说，鑫海现在有你，不是已经很好了吗？”

张兰点点头。这次来见李之风，张兰是有思想准备的。和李之风交往也有一段时间，对李之风的性格，她多少是有点了解的。过了一会，张兰又对李之风说：“其实，我来鑫海有很多原因，你可能不很清楚。不过我曾经说过，我来鑫海是冲着你来的，请你不要对我有太大的误解。”张兰这样说着，眼睛竟然有点变红了，她下意识地用手擦了下眼。

李之风对张兰了解得不多。他记得张兰曾经说起过，说来鑫海是冲着李之风来的。当时给李之风的感觉，不过是一句客套而已。今天听张兰这么一说，自己也觉得有点不意思。他对张兰说：“别想太多了，我对你没什么误解，你能把鑫海稳住已经不简单了。”

张兰又擦了一下眼睛，觉得自己有点失态，马上笑了笑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今天来，就是想和你聊聊。不过，我还是希望你最好能回来，也算是帮帮我。”

李之风早已经把事情看淡了，他笑了笑说：“张兰，你如果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我现在能回去吗？”

张兰又是点点头：“我知道，也不急，我只是把我想说的话说出来了。”

送走了张兰，李之风心里有点纳闷。张兰刚才说得话到底是真是假，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来鑫海是为什么？李之风这样想了一会，方强的电话来了。方强在电话里说，自己要跟曾丽娜结婚了，时间已经定好了，在这个月的18号，地方在红玫瑰酒店，叫李之风一定要去。

没想到方强真的和曾丽娜好上了。李之风赶紧说了几句祝贺的话，说到时自己肯定会来。

放下电话，李之风马上又想到了岑姗，不知她现在怎么样了，自己也有好几天没去看过她了。快下班的时候，李之风给岑姗打了个电话，电话通的，没有接，过了一会，他又打了一下，还是没有接。

怎么回事？李之风自言自语说了一句。他的心里又有点紧张起来。

第二天一早，李之风就赶去了省城医院。原来，岑姗又动了一次手术。医生说，就看这次手术了，能过去可能就没事。李之风听了，心里更是一阵紧张。

岑姗躺在躺在病床上，眼睛闭着，身上插了好多管子。李之风望着岑姗这样子，眼泪一下子就涌了出来。他帮不了什么忙，他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希望岑姗这次能挺过去。没过多久，肖俊也赶来了。两人望着病床上的岑姗，一时都不知说什么才好。过了好一会，李之风才对肖俊说，医生说就看这次了，能过去可能就没事了。

肖俊也只是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