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足令 话三十七 回乡？离乡？

又一年立秋了……

早上打开房门，青翠的山林里缭绕着浓厚的苍白迷雾，天上朦朦胧胧的几颗残星被云气裹挟着若隐若现，一股清冷的风徐徐掠过衣襟，尽扫先前暑气，顿觉得耳目一新。

“哈哈。”我笑笑，玄樱在院子伸伸懒腰，揉揉眼睛，用手去接雾气，她还像往常一样吟诗：“疏林冷落谁盼春，接雾隐丝密缝魂。”

“又是一股酸水。”我咂咂嘴，接口道，“秋霜蔓如翠雪玉，转眼沧桑又一轮。”

我在院子里踱步，最近骨子里感觉有点脆疼，我手里拄着一根长棍，棍尾微曲，棍首好像一个龙头仰天长啸，又像饿虎向前飞跃状，木藤在棍子周围虬旋。

今天没有看见易寒早起，他只顾在楼上不知道干什么，不一会儿，他就走下楼来。

易寒披着青黑色的纱袍，细碎的刘海尖儿被氤氲的雾气打上一点水珠，半眯着的眼睛里充满平静。

有事？

易寒最近又消瘦了很多，当然他的消瘦是不减精神的，只是他的鬓角竟开始发白。

他整整衣服，捋捋刘海，声音一如既往的平静：“遥看天涯氤氲掩，近走长路衣沾尘。风旋九转归易水，瑙金叶与桑梓人。”

玄樱的笑意僵在脸上，我发问：“你家里出什么事了？”

“没什么……”易寒长吁短叹，“我已经离开那里太久了，想回去看看……”

“我看你还是把玄樱带上吧。”我没好气地说道，“要不然你都生活不能自理……”

“多谢好意，”易寒慌忙挥手笑，“你自己留着用吧，要不然你又得得自闭症了。”

“……”我没有阻拦，玄樱只是好好地给易寒收拾了一下身上，尽力地做自己能做的，我还是不放心地问一句：“你去了……大概几天能回来？”

“怎么了？”他又翻我白眼了，“你急着给我收尸去啊。”

我不知道怎么的一下就不说话了，表情也一下子僵下来，玄樱不高兴地说道：“你怎么咒自己呀。”

“我没有。”易寒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服气地说道。

“那就好。”玄樱又按捺不住地去摸了摸易寒的头。

“……”我还是不说话。易寒道：“你怎么了，想什么呢。”

“哦，我在想，你早去早回，”我有些不安地说，“反正你老家可以有很多个，可是我们就只有你一个……”

“啧，”易寒笑一声道，“有么。”

“……”我不安地说道，“有……”

“那样啊，我怎么不知道，”易寒挥手告别道，“嗯，就这样吧，保重，大概几天后就回来了……”

我看着他远去的身影从远处的山峦消失，一言不发地走回屋内，玄樱紧张地走上来问：“小白？易寒惹你不高兴了？”“哈，”我笑了她一句，“我怎么会生他的气。”

“那你……”“我猜这次易寒有危啊……”我突然沉默下来。

“所以你让我跟着他？可是你我不是都知道，易寒那个性子……”

“如果出远门，”我突然开口道，“如果被人以保护名义跟着，会死要面子活受罪硬生生把人家骂走的是南宫夜，会热情招待的是你，会高兴不止生怕人家反悔的是我，会有点不高兴在对方好说歹说下同意的是易寒。”

“可惜了，”玄樱纳闷，“易寒不太喜欢我跟他呢……”

“这样吧，”我打通电话，“枭，在么？”

“嗯，我在。有事？”

“你最近有空吗？”

“嗯……比较闲吧。”

“易寒今天回去他老家去了，你跟着他吧，他一个人我们不放心……”

“不放心？易寒有什么可不放心的。”

“总之你跟着他吧，以防万一。”

“易寒那种清高的人怎么会同意啊？”

“你就这样说，随便挑一个说法都可以，只要不是说来保驾护航之类的就行了，反正你和易寒有没有多生。”

“那好，我手头上有一点事情完了就去，你们最近身体都不好，自己保重吧……”

易寒翻过一个山坡，已经有些累了，他自己懊恼地想：这是的，非要带太多东西，本来自己带上一支笛子，哪里都可以去，还非要收了那个自己从没有叫过一声姐的玄樱的许多东西，自作孽不可活……

易寒想到这里，无奈地靠着身边一块树坐下，他的眼睛总是平静得像冰清玉洁的湖泊，也写上了些许烦闷，他将笛子轻送到唇边，山林里回荡起一曲悠扬起伏，清新灵秀的笛音。

这笛声好像惊动了什么人似的，之间山坡后飘来一个声音：“啊哈，是易寒吧，终于赶上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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