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王之长腿不是你的理想型 第20章：三师六友

她稀里糊涂地跟着那闭眼的少年穿过一条条木制长廊，看到类似温泉盆景般的日式陈设，木制圆筒在前后摆动时，散发出一阵檀木香气，古朴清新。而整个宅子的布局，成山环水抱之势，十分考究。

此类景象，在张家也不是没有，却是比这手冢本家豪奢百倍，样样物什均是价格不菲。然而比起这儿的古朴自然，张家的种种终究只剩下自命清高、汲汲营营，全然没有淡雅超然之意。

看细节可知其人，本家的氛围如此不骄不躁，即使迷糊如清纪，也对手冢本家的这位老爷子生出了尊敬之情。

穿越长廊，便是空荡荡的庭院，再向里走，却是有着不少人，正跪坐着笑看正在下棋的两人如何对弈。有两人清纪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的：一个是跪坐在右侧，眼观鼻鼻观心的手冢国光；另一个，便是跪坐在左侧，瞪大了双眼关注着棋盘中战局，紧张兮兮的真田弦一郎。

“诶咦…？”清纪忍不住开口问，“真田君怎么在这？”

闭眼少年轻笑出了声，像是怕被人听到似的压低了些声音，朝清纪道：“家师正是弦一郎的祖君，也对张君青眼有加。”

清纪傻眼。

“那，那岂不是有两位宗师在这儿？”清纪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好了，手冢、真田两位宿敌在此，她选谁都要得罪人的。

“不，”闭眼的少年轻笑依旧，眉毛似乎扬高了几分，有那么点好整以暇的意味，“忘了说，日吉叔父也来了。”

那空灵至极的声音，此时也难免带了些少年人的狡黠，清纪呆呆地看着他，突然手很痒。

——很！想！揍！他！

——三个人，三个人啊！她怎么选？手冢、真田家的两个老爷子本来就是竞争对手，再来个以脾气古怪著称的日吉礼先生…

她会命丧于此吗。

清纪的内心有点方。

然而还不等她跪地哀嚎，那闭眼少年已经向前走了几步，朝坐在正中央、正与一个少女对弈的老人鞠了一躬，沉静地道：“老师，张君来了。”

“辛苦了，莲二。”老人回答。

莲二？莲二？柳莲二？！

意识到这少年人是谁，对于自己的破智商，清纪的内心已经流下了一万行恨铁不成钢的泪水，她垂头丧气、战战兢兢地鞠了一躬。

她张开眼，望着地面，心底猛然升起了一种壮士断腕的气魄，于是，她悲壮地、破罐破摔地高声喊道：

“大师好！”

——满室安静。

清纪死死望着地面，绝不抬头。

……

“噗。”过了良久，一声有些讥诮的笑才冒了出来，“清纪，你这样是会把大师吓傻了的。真田大师本来就棋艺不精，要是再吓傻了，岂不是没得救了？”

——诶咦？！这个声音！？

清纪眨巴眨巴眼睛，突然觉得这个声音无比的熟悉，于是她尝试着，轻轻地、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头，看向了与真田祖君对弈的那个少女。

“安安？！”

穿着墨绿色襦裙，黑发如瀑直至腰间，面带讥诮的容色，正握着棋子朝自己笑的女孩儿，不是自家室友又是谁！

“岳君！请不要这样说我的祖父！”真田弦一郎非常愤怒。

“诶，”安安把手中的棋子转了转，丝毫没有惧怕真田的意思，“怪了，我和真田师伯讲话，什么时候有你小辈插嘴的份儿了？真田师伯，您说是不是？”

真田老爷子冷冷哼了一声：“弦一郎，真是不像话，怎么能和长辈这样说话！”

真田弦一郎失语。他搞不懂，自己明明是为了祖父而开口，怎么反倒挨了骂？难道真像日吉若说的，岳安安这家伙，是妖魔鬼怪变的？

清纪惊呆了！她惊呆了！

——这个世界真是简直了！简直是太太太复杂了！谁能给她解释一下为什么岳安安会在这里而且还成了真田弦一郎的长辈啊啊啊？

不，不对！

这一定是梦！

就在清纪少女觉得自己两眼前冒着金花，快要晕倒之际，坐在手冢国光的身侧、面容严肃，双眸中却透出祥和之气的老人家开口说话了：

“你是张清纪？”老人家问。

清纪眨巴眨巴眼睛，吞了吞口水，拘谨地点点头：“嗯！”

手冢的祖父——手冢国一，是位线条坚毅的老人家，虽然已然白发苍苍，却仍神采矍铄，一双柳叶般的眼眸算不得多么凌厉，却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他把目光放在了眼前这个小姑娘的身上。

——嗯…气息内敛，是个沉稳的孩子。目光中正，人品也好。

只是……

手冢国一的眉头微动，似有若无地吐出了一口气。

——这孩子，过于妄自菲薄了。

“孩子，你愿意跟着我学习吗？”他放柔了些语气，却仍然保持着长者的庄重与严肃。

“诶诶诶诶！”真田弦右卫门，也就是真田弦一郎的祖父，一下子就不乐意了，气急败坏地打断了对方，“老家伙，咱俩都看上了这个孩子，怎么偏偏就给你当徒弟呢？”

说来也好笑。

今天本来是手冢国光邀了清纪来祖父家里，就是为了给祖父争来这么一个好徒弟。谁知道消息莫名其妙地就走漏了，好死不死的，偏偏又传进了真田老爷子的耳朵里。

——众所周知，这手冢和真田两位老爷子，从担任警官时就是竞争对手，退了休也时不时地要斗上一斗，从棋艺到武学，一律要拼出个胜负不可。

于是，听到了这一消息的真田祖孙俩，立刻如同打了鸡血，火急火燎地冲向了手冢本家。谁知道日吉礼早已经带着自家儿子和女徒弟坐在手冢本家的榻榻米上喝茶了…

——至于消息究竟怎么走漏的，就算手冢国光的脑子被门挤了，也能想得出来！

他推推眼镜，隐晦地横了一眼那个施施然坐在与真田祖君并排的地方，笑得幸灾乐祸的，穿着墨绿色襦裙的长发少女。

就在真田老爷子和手冢老爷子剑拔弩张地互相瞪视之际，一直闷声不说话并保持看热闹状态的日吉礼，此时却是阴阳怪气地开口了：“两位老哥别争了，我看，不如把这个丫头给我做徒弟算了。”

手冢和真田两位老爷子同时怒了，怒吼声气壮山河：“什么？！”

“日吉老弟，”手冢国一性格更为冷静一些，喘了口气，尽量心平气和地道，“你已经收了义彰老弟家里的丫头做徒弟，你儿子又是块习武的好料子，还是收收心吧。”

——清纪心里一惊，看向自家室友的眼神里带了几分“unbelievable”以及“搜嘎”的思想情感。都说闺女随爹，难怪安安这货一直以来以心眼儿多和毒舌著称，原来是八极门岳师的女儿，也无怪她会当了日吉礼的徒弟，又和真田、手冢两家相熟了。

——诶，这样按辈分一排，真田君和手冢君还要喊安安一声师叔？！再搞笑一点，喊小姑姑也是可以的。

清纪觉得自己的世界观被刷新了。

日吉礼似笑非笑地看向自家徒弟，而安安也笑看向他，师徒两人对视一眼，立刻看懂了对方肚子里的鬼主意。

“手冢师伯太看得起我了，”岳安安的眼珠子里满是坏水，假谦虚真捣乱，“家父师承八极门，以力道见长。而我力道小弱，自保尚且不足，更别提替老师出头了。”

手冢国一气结。

清纪也很不爽，非常不爽。

她是个人，又不是什么货物，哪有抢来抢去的道理？可恶的是，在场的这几个家伙，就没一个人打算让自己张嘴说话！

真田老爷子冷哼一声，拒绝和日吉家的老奸巨猾交谈，选择直接朝清纪抛出橄榄枝（？）：“清纪丫头啊，你还是考虑考虑我这儿吧。你是学散打的，我擅长剑道，跟着我你涉猎面才够广啊！”

“胡说八道！”手冢国一气得一下子从榻榻米上站了起来，怒不可遏地斥责真田老爷子，“张清纪学的分明是‘古传散手’，应该学学我柔道中的摔打功夫才对！”

接下来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整个手冢本家都充斥着两个老爷子的争论声，渐渐的，争论上升为吵架，最后完全转变为对骂。

两个年逾古稀的老人家脸红脖子粗地互骂，这么火爆的场面，清纪一开始还是很无措的。然而她毕竟是个新世纪的少女，适应能力很强大。于是，听着听着，竟也觉得有趣，就跟着安安凑到日吉礼、日吉若那边，一面喝着茶水一面听，时不时还跟着拍手叫好，实在不亦乐乎。

一个小时后。

筋疲力竭的两个老家伙盘腿瘫坐在榻榻米上，较之寻常人，却仍旧是姿态挺拔。

在日吉礼难得好心眼的调解下，最终还是把清纪判给了（？）尚且没有徒弟的手冢国一，老人家得到了好徒弟，心里的爽快自然不用多说，于是大手一挥，便决定要大办一次拜师礼，好让界内人都知道他手冢国一收了天朝张家的次女做了大徒弟。（对于自家祖父突然犯了的中二病，手冢国光扶额表示他没听见）

吵得久了，两位老人家自然肚子空空，又正值中午，刚一定下来拜师的事儿，真田和手冢两位老爷子的肚子便咕咕噜噜地叫了起来。

“哎呀，我可是饿了，”安安朝着在手冢国一身边干坐着的清纪使了个眼色，“清纪呀，你饿不饿？”

清纪眨眨眼，已经接收到了对方的信号，笃定地回答：“嗯！饿了！”

“咳，嗯！”真田弦右卫门使劲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地道，“既然饿了，你们小辈就去做饭吧，也到了吃饭的时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