震旦之鸿蒙归一 烈火原

“你是个不错的对手，值得我全力以赴。”毒蛇吐杏，鬼八方舌头短了一截，说话不太利索。

另几个慕思平在查看夺来的袋子里的魂魄，“你把他们抽了魂？！”

“是呀，要不是大魔师叮嘱了不准动他们，我都想先尝尝鲜味了！不如你也来尝尝？”吃了不少亏，鬼八方学得谨慎了，不再主动迎上，只是拉长了影子，意图先试着激怒对方。

“同学一场，要是真的魂魄有你说得那么美味，我也想试试，只是你这人霸道惯了，怕是不愿割爱。”

“我喜欢得还来不及呢！”鬼八方温声说着，把上下颚分开个钝角，无数涎水顺流而下，形成金色的泡沫。

“这就是‘金水灭顶大法’？卖相也就这样！借问一下，无方盒怎么打开？”

“盒子怎么打开？那当然是用手揭开，不然把盒子摔了也成！”鬼八方一边怪笑，一边后退几步，上身一仰，后背打开，抖落百千个细小的乌光透亮的颗粒，那些黑子投到地上，短短几秒就孵化出来，撮合着地上的涎水，长出了透明的翅膀，变成了细小的蚊蝇。“世人所知的金水灭顶不过是个间奏，下一曲可是泣血蝇虫啸苍天呢！”蛇脸呱呱怪叫，衣袖飘落之间，蚊蝇蚁虫脱离了窠臼，朝着饲主的心念所向冲去。

这鬼八方究竟是蛇还是乌鸦，抑或是头癞蛤蟆？看着眼前乌泱泱一片和脚下袭来的金汁，飞空躲避。

“正要等你上天呢！”怪人呱呱直笑，像是夏日里蛙鸣，他像个两栖类盘在地上，目光所及，不论是金汁还是蝇虫都盘桓着飞上来，紧跟不放。

“喂，你怎么让鬼八方放出了这个？”那边的战场也受到波及，祁献和面具人同时罢手，拨打着无边的虫蚁，“这下好了，这招一旦用出来，几乎无法可解！”面具人言语中有一丝埋怨，“鬼八方这一生夹着尾巴逃过无数次，可哪怕面对两个天道者夹击，都能钻到空隙逃跑，你也太小看他了！”

“那虫蚁怕火，你怕么？”慕思平发问。

“生灵都怕火，我例外！只要没烧着头皮，没沾到鼙鼓，什么火能奈何我？！”面具人说着，语气又是一变，“等等，我被虫裹住了!你别乱来！”

“逆鳞都是亡命徒才对，也怕死么？”眼见蚊蝇无数，怎么也甩不掉，慕思平不再理会面具人的抱怨。“十方火焰。”

这招相比和天皓白初见之时强了无数倍。

那是慕思平是从身周调用元气，形成火相，以指节发出，被天皓白轻易化解。而今站在空中的慕思平，闭上眼，整个人已经成了烈阳，背后‘火’的虚字符印一闪即逝，天空地面纵横竖直都是道道火线，几个呼吸时间，一团灿烂的金色把他本人照地不见了，一个通红的火球光芒耀眼，中间是金色的圆球，无数火焰从斯而来，向此而聚，漫天的长虹连接着这个共体，不知是火球向外射出了红霞，还是虹光归流着太阳。

“那是…..‘太阳真火’？那小子疯了？要是一个不好，这种火焰连自己都能点燃，从里到外都烧焦了烧透了，下火锅都值不上价钱！”面具人一看摇摇摆摆的祁献，加快手速将其一招点倒，手忙脚乱地推开黑压压的虫线，“蜃龙王！别演了，再犹豫一会我们都得交代在这，那小子真把自己当成太阳，可这儿也没有后羿，金乌曜日要是也给他学会了，都弄不清他跟鬼八方、哪个更能破坏了！别愣着，蜃龙王，合力破开虫蚁，咱俩得快走！”

“食其禄，忠其事！一码归一码，龙源行！要是天素那丫头在这，我会救，六龙军任何一人的子嗣我都不会坐视不理！可大魔师的吩咐，我也不会不听，你要走，我会拦阻，走不走得成，你这个逆鳞牧首总得有点服众手段才行！”

“祁献，我看你是真的活够了！”龙源行看着爬起来再战的祁献，嘴里发苦，望着天空中越来越低的太阳，绝望的眼神越来越浓，“连鬼八方哪种人不人妖不妖的东西都有你给他陪葬，我偏偏得一个人死在星原，真是混账！第一麟那个老东西要是再不对劲，逆鳞…不行，我不能死在这..”

”要给新一代的徒子徒孙挣棺材钱？”祁献面色讥讽，提笔迎上，却一个偏着，打中正在地上蓄势的鬼八方。

“你在干什么！”鬼八方回头怒视，可是来不及了，空中本来就不甚高处的太阳，携带着毁灭的火焰，直直地降临在虫蚁肆虐的人间！

眼前是一片艳红和金黄的热浪，无情的火苗添舐着所有生的希望，蚊虫毒蚁无处可依，哪怕是赤红的火蚁，也在太阳真火的熬炼下两三秒不见痕迹，火阵深处，透出半个支离破碎的人影，夹杂着嘶哑的惨号，灭顶的金水兀自抗拒，集结着抵抗着汹涌的火炬可当太阳掀开橘色的外衣，展示它真容的时候，终于也是无可奈何地消弭，金色的闪电横耀四方，火焰迎来它最后的骄阳，在四散的火箭中心，那个花瓣慢慢剖开，慕思平降落地面，缓缓舒气。

那不是呼吸，只是重新排列因为热浪紊乱的天地元气。除了一个滚远的火球，此地除了焦土，一片静寂。

“都死了么？”四个慕思平聚到一起，四方张望，“鬼八方…这个家伙的原身绝对不是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亲眼看着那个燃烧的人影带着火球张皇逃走，应该不会有错，那个顽强的虫蚁应该是深入了底下，能燃烧内外的火焰竟也让这魔师没有真正伤着魂魄，那下次，又该怎么对付？

地上盼盼绕绕，焦土过后，传出不平静的声音。

“呼啊，”一脸死相的烂泥鳅拱出地表，呼了一口气，焦灼的空气差点燃着了气管，没法咳嗽，因为再一震荡，气管内部也就真的破了，喜欢自言自语的狐郎君，也就永远说不了惹人讨厌的话了。

后面的一个中年人小心翼翼地探头，一身黑色甲胄破破烂烂，鹰翅膀都一边只剩了半截，看到没心没肺的屠苌捂着口鼻面色涨红，蹲在那里呜呜咽咽，干脆伸出手掌，把没人要的野狐重新拍进地里。

“摁摁-硌呜！”屠苌手脚本就使不上力，这一下几乎被滚烫的地面焖熟，好在座雕待人有数，短短几秒就收了手，裴广抖落铠甲的碎片，头发稀稀落落，眉毛胡子也没放过，野火在这儿肆意走了一遭。

“臭狐狸，叫你蹲上面，偏不听，神形甲也坏了，人也这个样子，怎么去接儿子？”

“得了吧，你儿子比你稳重也比你通情达理，”狐郎君好不容易起身，却又不敢躺在地上，只能歪歪扭扭地蹲着，腿上没有力量，手臂也没有，整个人好生不自在，“他看到自己老爹跨越千山万水历经磨难和重重封锁去接他，感动还来不及，哪会笑你？”

“从认识你开始，你就没半句好话。”裴广撕下一截破烂的衣服，把头包着，却不妨自个有元气勉强护着，甲士的衣服可没有，布料一贴，头皮烫得这个汉子差点没叫出声。

“疼就大声喊出来，我进天狱的时候，挨的打可一下没忍着。”蹲着的狐郎君左摇右晃得不得劲，干脆换个方向，靠在他身上，“秃鹫兄，我记得自打认识你开始，你想出的法子尽是些馊主意。”

“一声骚味，别靠着我。“裴广生气地往背后拱拱，也没拒绝屠苌的搭伙，“我出的都是好主意，可遇着黄鼬的尿骚味，什么东西都不灵验。”

“哈哈，那我还挺厉害！”两个没心没肺的人靠在一块，在龙源行的眼里，再加上一支穿心的长矛，这个场景就完满了。

“对了，你俩怎么一句话都不说，连个谢字也不谈？”屠苌拍拍地面，“大难不死的人都应该过来坐坐，聚一聚，男人之间很快就能有话题。”

“然后和一个烂人成为朋友？”龙源行的面具塌了半边，身上也破破烂烂，要不是狐郎君拉得及时，就得和蜃龙王一起变成烤肉。

半边涂着似乎油彩又像是符串的字型，龙源行阴沉起身，“真后悔认识你，果然一闻到你的骚味，准没有好事！”

“你看，他也说你身上味道太浓。”裴广得意地抬起手表示赞成。

祁献默默喘息，目光投向那个静立的身影，那个少年凝眉远处，已经几分钟一动不动了。

“要天素是么？可以给你。”一个不知是耳边还是心底的声音被这边受到，没等祁献皱纹散开，那边的石头已是‘磅’地一声立在眼前。

祁献默默起身，鞠了个躬，收起石像，慢慢走开。

“你解得开？”牧首在身后问。

“总有人能解开。”祁献放慢几步，继而大步流星，不曾回顾。

“真是..”屠苌休息够了起身，又盯住龙源行，“你还不走？”

龙源行扭头就走，到了慕思平身边，轻轻说道，“无方盒我能打开，若你信得过我，我来把这些被抽出的魂魄一一归位。”

袋子和盒子凭空出现，慕思平喃喃低语，“没有什么信过信不过。”

狐郎君踢开没了毛的座雕，一瘸一拐地走近，“自我见你的那天，就没见你脸上天晴过，现在本是大胜，那条毒蛇夹着尾巴又跑了，没抓到也不必那么沮丧，那死鬼跟我一样，溜号都是顶呱呱的！”

“难道是她…”屠苌磨蹭下巴，“她前遮后掩，惹你生气了？那你可得习惯，女人总是喜欢放一面留一面，今天她喜欢这样，明天中意你那样，尤其是聪明的女人，稀罕你这傻傻可靠的后生，你要的是挂在那个裙角上，每天撕一截，要是不看着点，明年一过，那裙下之臣，都得挨了排数去。”

“嗐，怎么不说话呐，说中了没有啊？你…你小子那个表情，是又想杀人还是出了大事哇？”

“确实出了大事…”慕思平自言自语，他右手捂着左臂，那儿针刺般地疼痛，几人在侧，他不好掀开袖子查看，有心要走，可有一样消息亟待证实：如果燕眉只是被附身，这次魔徒究竟来了多少人？苍龙祁献的内心支离破碎，这个中年男只是私自行动，那么以燕眉为钓饵，真的只是为了方非么，放过天素，又是单单为了什么？还有，现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