射雕风神传 第十四章 力竭，落崖

此时，画面转到另一边。在通往血杀寨的山路上，正有两个人影快步而上。

天已经开始蒙蒙亮。只见那两个人穿着同样的青色八卦袍，头顶挽着道髻，手拿拂尘，身被长剑。行走间脚下生风，呼吸沉稳。轻功与内功造诣皆是不低。

“掌教师兄，你说那山下之事真是血杀寨所为么？”其中一黑脸道士开口道。

“丘师弟，那逃出来的村民不是亲口告诉我们了么。不管怎样，我们都得上山去看看。只是希望那些被劫上山的人还都平安才好啊。”另一人答道。

“哼，想不到啊，在这嵩山一带，竟会有这等惨案发生，少林寺那群和尚都是吃干饭的么！”

“哎，我曾听师傅说过，那少林在百年前乃是天下第一大派，正道之魁首。只因错信小人之言，而导致寺中发生极大变故，不得不封山百年不出。否则，也轮不到我们全真坐大。”

“哼！待我弄清楚，若这事真是少林袖手旁观，那我邱某定要上少室山去问他个不闻不问之责！”那姓丘的道士却是急公近义。

“丘师弟莫要冲动。虽说少林隐忍不出，但并非就是没落了。要知道，当年师傅也曾败于一僧人只手。”

“怎么可能，师傅明明是天下第一了！”

“此事说来话长，待日后有机会再跟你细说。”

“诶？掌教师兄你看，有人过来了。”

只见对面山路上正缓缓走来一道身影。头发胡乱披散在身后，满身腥红的鲜血，背上背着一杆漆黑如墨的长戟，还未及走进，便已感受到那冰冷狂暴的煞气。最让人惊奇的是，他怀中还拥外袍包裹着一女子，那女子面色苍白，宛如玉璧，只是双眼紧闭，如同熟睡一般。若是平常人，定会被吓个半死。

两名道士见对方模样行为怪异。对望一眼，点了点头。他二人快步上前，默契的左右分站，将来人去路隐隐挡住。

“让开。”李欧低声说。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要拦住他，也不想明白。此时他只想将骆冰带回甘家村，与其他村民一起安葬。

那被唤作掌教的道士微微一拱手说：“贫道全真教丹阳子马钰，这是我师弟长春子丘处机。敢问少侠从何而来？”

李欧眉头一皱，若是平日，遇到原著里戏份极重的全真七子，怎么也得结实一番。然而此刻，他实在无心与其交涉，便冷冷地说：“我从哪来，与尔等何干。再说一遍，让开！”

丘处机一向敬重马钰，见对方不过十几岁少年，竟对前辈如此无礼，不觉间想到了他在王府收的小徒弟杨康。哼，想那大金六王爷完颜洪烈见了他都得点头行礼，如今怎能忍得眼前之人这般行为。

“小子，竟敢对我师兄无礼，我看你行为怪异，浑身是血，又是来自这血杀寨的方向，那山下甘家村之事，是你们所为对不对。这怀中女子莫不是你强抢而来？”说完竟伸手去抓李欧怀中的骆冰。原来丘处机一时恼怒，竟凭着一丝半点地线索将李欧怀疑成血杀寨的盗匪。

“找死！”李欧虽对原著中的全真七子稍有好感，但此时见对刚如此行径，直觉怒火中烧。他不做解释，手一挥便取下身后冽风戟劈将过去。这一击又快又突然，丘处机竟楞了一下才有所反应。

“丘师弟小心！”马钰在一旁见李欧出手如此快捷，赶忙挥出一掌柔劲，将丘处机推至一旁。只听得咚一声巨响，原先他所在的地面已被李欧劈出一道长长的裂痕。

此时方稳住身形的丘处机见此，不觉身上一寒。“若不是马师兄刚刚那一掌，我不死也得折条胳膊腿。好小子，若不是做贼心虚，怎会下次狠手。”想罢，拔出背上长剑便使出全真剑法刺过去。

“师弟先别动手，事情真相还未清楚！”一旁马钰想要上前拦住。但丘处机刚刚险些吃了大亏，脸上如何挂得住，大喝一声：“还有什么不清楚，这小贼出手狠辣，还能是什么好人。”

说话间又是一招一气化三清使了出来。只见其手腕一抖，手中长剑倏忽间便一化为三，只见剑花朵朵，让人难分虚实。一剑出完又是一剑，三三无穷，六六不尽，实在犀利可怕。

第一次见这种精妙的剑法，李欧一时无法可破。此时他单手持戟，左右开格，虽让对方攻不进来，但自己也被逼的步步后退，险象环生。

“可恶，若非杀了一晚，体力耗尽。我怎会如此狼狈。久守必失，这样可不是办法。”李欧心下一狠，脚步一闻，对眼前飘忽不定的剑招视而不见，腰身一扭便带动冽风戟横斩过去。那戟上的月牙刃反射着森冷的光，画出一道催命的轨迹。

丘处机似乎想不到李欧这么狠，这一剑过去虽能将对方刺杀当场，但自己怕也逃不过个重伤，实不划当。心念一动，立马抽身回挡。

李欧这功夫，最擅长的就是硬碰硬，丘处机一退缩，立马就落了下风。两人兵器甫一接触，后者立马感觉一股大力从剑上传来，多年的江湖经验让他知道，若是继续用力硬挡，这条持剑的胳膊估计就得废了。说时迟那时快，丘处机情急之下只能做出唯一能想到的对策，弃剑。

只听噹的一声响，丘处机抽身飞退。他望着一边跌出几丈远的佩剑，自言自语：“想我丘处机行走江湖数十年，斩奸除恶，何时被打掉过手中之剑，今日居然在这么个小贼手里栽了跟头。”说完不禁愣了神。

一旁观战的马钰也有点震惊。刚刚的过程他看的一清二楚。邱师弟本是用全真剑法逼的那少年节节败退，怎得忽然一下，局势就翻转了。

此时李欧状态非常不好。他本身便受了不轻的伤，原本恢复的一点体力早已在刚才一番激烈交锋中消耗的一干二净，要不是身体经过了诸多奇遇打磨，他早就不省人事了。就算如此，他也感觉自己的意识渐渐开始涣散，身形也有些踉跄不稳。

“不行！不能倒下，我还得带冰儿下山安葬。得赶紧把这俩臭道士赶走才行。”想至此，他将骆冰放到一旁草地上用长袍盖好，而后轻声说：“冰儿，你等我一下，等我将这两个老杂毛赶走，便立刻回来。”说完站起身，持着冽风大步向丘处机冲过去。

此时丘处机已经捡回了长剑，见对方冲来，高喝一声：“师兄来助我拿下此贼！”说完便又迎了上去。虽然他刚刚棋输一着，但此时也想通了一些关节。对方胜在膂力惊人，但似乎毫无内力。自己只要用轻功一旁游斗，加上师兄的帮助，定能拿下这小贼，一雪前耻。

马钰早已看出这少年已是强弩之末，本不愿意乘人之危，落个以多欺少之名。但既然师弟已经招呼，他便只好上前相助。

“得罪了！”马钰虽然出手，但并未用杀招，只想将对方精力耗尽，使其束手就擒。丘处机知道师兄一向宽厚仁义，便也不多说。

全真七子相交多年，平日同吃同住，一同练习天罡北斗阵，之间早已有了身后默契。此时二人同时出手，威力何止倍增。

李欧残留的意识越来越少，不知不觉间，眼前两人的身影竟渐渐模糊起来，化成了昨晚所杀盗匪的模样。只见对方张牙舞爪，面目狰狞，不是发出一声声尖啸与狞笑。

“啊！！！我要将你们碎尸万段！”一声狂吼。李欧终于完全失去了意识。他两眼发出摄人的血光，只感觉有无穷无尽的力量在霎时间涌进他的四肢百骸，支撑起他的身体攻向那些恶魔禽兽！

丘、马二人见对方本是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然而不知为何，一下子便如吃了灵丹妙药一般，力量速度倍增，并且招招拼命，全然放弃了自身防御。两人一时之间竟也无法拿下，只能暂避锋芒。

“师兄，这小贼不知是犯了什么病，你快出全力吧！否则怕是敌不过啊。”丘处机此时心中着急，见马钰还是未下杀手，知得大喊出声。

马钰沉眉不语，又险险躲过了李欧几招攻势，这才下了决心一般，开始变幻手中剑法。

这下子李欧就不妙了。他已然失去理智，出招只攻不守。对方两人分作两边，马钰上前诱他进攻自己，丘处机则在一旁侧面迂回。李欧顾得前便顾不了后。不过几招，便身中数剑。此时支撑着他不倒的，唯有心中意志。但若如此长久下去，失败被擒也只是时间问题。

三人且占且走，一招一式只见都需聚精会神方能应付。谁也没有察觉，战场已然偏移到了一处山崖边上。就在此时，一旁侧攻的丘处机逮到李欧一个破绽，一脚过去直踢到后者心窝处。饶是李欧已经失去了意识，也痛的浑身一颤，重重摔在地上，连手力的冽风都再也握不住，滚落一旁。

此时李欧感觉身体里的力量在逐渐消失，他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想要拿回冽风继续战斗。然而还未直起身，便双腿一软，一个趔趄向后倒去。不巧的是，他身后不到半米，便是那百丈悬崖。这一摔，径直变向崖下摔去。

“小心！”马钰大惊，他从未想过要取对方姓名，只是想将对方擒下，闻名事情原委。因此见李欧向山崖跌去，急忙出声想要飞身营救。奈何刚才一番战斗，将他的内力也耗得七七八八，心有余而力不足了。

丘处机见李欧掉下山崖，哼哼一声冷笑：“师兄，小弟就是觉得你太过宽仁，这等奸贼，如此死了才是便宜他呢。”

马钰闭上眼睛，叹了口气说：“罢了罢了，师弟，你我二人赶紧上山，看看山寨里情况如何。”

“那这姑娘呢？”丘处机指了指草地上骆冰的尸体问。

“人死为大，我们就地将她葬了吧。”

说完，两人便在一旁用剑撅了一个坑，将骆冰尸体放了进去，然后掩埋起来。待到竖碑之时，才想起来不知她姓名，只好用木头削了一块空白模板插在坟前。

“师兄你看，那是小贼所持的兵器。”丘处机一眼看见刚才从李欧手中掉下的冽风戟，便要上前去拿。结果一伸手，没有拽动冽风，自己反而差点栽了一跟头。

“师弟，怎么了？”马钰奇怪的问。

“没事，只是没想到这兵器好是沉重，差点让我着了道。”丘处机说。

“哦？我看看。”马钰用手试了试：“果然沉重异常，你我二人，若是不用上内力，怕是拿不起来这战戟。就算用上内力，想要如那少年一般挥舞对敌，也怕是不可能啊。”

“哼，想不到那小贼倒是天生神力，还好他没有内力，否则今天咱俩还拿他不下！”

“此兵器乃战场所用，凶煞无比，若是再落到奸人手中，怕要祸害一方啊。我们将它带回终南山好生保管吧。”

两人席地调息了大概一个时辰，觉得内力回复的差不多了，便提着战戟向山上走去，他们可没忘了这次来的目的是去救人。还未走到血杀寨跟前，两人便闻到一股浓浓的化不开的血腥之气。待进入寨子，饶是两人是几十年的老江湖，也不禁相顾骇然。只见入眼处遍地皆是尸骸，血流汇成一个个小湖泊。仔细一看，几乎没有一具尸体是完整的。情况最好的，都是被劈成了两半。一番查看后，丘处机说：“师兄，从他们的装扮上来看，应该都是山贼无疑，只是不知为何，竟全都死于非命，而且死状如此惨烈？”

马钰沉思了一会儿，说：“这些尸体几乎没有完整的，要这造成这种杀伤效果，非是刀剑所为，只有重兵器才可以。难道是。。。。？”话说至此，两人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转向手中的冽风戟。

马钰急忙蹲下身，将冽风两旁月牙刃凑到一具尸体的伤口处。一对比，发现竟然完全吻合。再一想到刚刚李欧那满身是血，筋疲力竭的样子，哪里还不明白这眼前景象是谁造成。

“哎呀！师弟，我们犯了大错啊！”马钰不禁悲呼一声。

此时丘处机也想明白了事情始终，哪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一时激愤，竟错杀了好人。想他大半生仗剑江湖，行侠仗义，今日却也做出这等草菅人命之事。怪不得师傅生前常常教训自己脾气太急，终有一天会创下大祸啊。那悬山崖陡峭险峻，便是他们全盛时期跌下去，也得丢了性命，何况李欧重伤之躯呢？

两人尽管懊恼，愧疚，悔恨，然而却也于事无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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