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元之旅 刀剑一百零七

“等等……”路西尔的双眼瞬间锐利地瞇了起来，接着一边喊着一边跑了出去，“那才不是什么幽灵!”

“路、路西尔，等一下!”被留在原地的亚丝娜连忙叫住路西尔，但他头也不回地往倒在地上的少女跑了过去。

“……真是的!”亚丝娜逼不得已起身追了上去。

晚了几秒来到针叶树下方时，路西尔已经将少女抱了起来。她的意识还没恢复过来。有着长长睫毛的眼帘紧闭，两只手臂也无力地垂在身旁。为了慎重起见，紧盯着那穿着连身裙的身体，但没有发现有任何透明的地方。

“应、应该没事吧?”

“嗯……”路西尔微蹙着眉头看着少女的脸庞回答道，“既然没有消失……那就表示还活着吧。不过这真的……相当奇怪……”

“奇怪?”

“是啊很奇怪。路西尔看着怀中的少女，微蹙着眉头解释道，“因为碰得到，所以她不是幽灵。但是，箭头却没有出现……”

“啊！”亚丝娜重新将视线往少女身上集中。

然而，就如同路西尔所说的那样，箭头并没有出现，至今还不曾遇过这种现象。

“这是某种bug吗?”

“或许吧……而且，奇怪的不仅仅只是没有箭头的原因，以玩家来说她的年纪实在太小了。”

确实如此。路西尔抱在双臂里的身体太小了，以年龄来说应该还不满十岁，作为玩家真的是太小了。

亚丝娜轻轻伸出手，触摸少女的额头。冰冷但滑嫩的触感传了过来。

“为什么……这么小的孩子会在SAO中……”她紧咬嘴唇准备起身，并对路西尔说道，“总之，不能把她放在这里。等她醒来应该就能知道一些事情了。带她回我们家吧？”

“嗯，就这么办！”路西尔点点头，接着横抱着少女起身。

两人几乎是用跑的顺着原路离开森林，回到家时少女的意识还是没有恢复。让少女躺在亚丝娜的床上并盖上毯子，两人一起在对面的床上并肩坐下。

经过短暂的沉默，路西尔率先开口说道：“现在唯一可以确定，既然能够移动到我们家，那她就不是NPC。”

“是啊……”对亚丝娜的同意微微点头。

“而且也不是启动任何任务的事件。就算是那样，在接触到她的时间点，任务列表窗口应该就会更新……所以说，最有可能的情况是——这孩子是在那边迷路的玩家。”路西尔往床那边看了一眼后，接着说，“假使没有携带水晶，或是不清楚转移方法，应该是从登入以来就不曾到过练功区，而一直待在【起始之城镇】。虽然我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到这里来，但在起始之城镇应该有认识这孩子的玩家……搞不好有父母或监护人。”

“嗯，我也这么认为。不管怎么想都不觉得这么小的孩子会独自登入。应该是跟家人一起来的……如果平安无事就好了。”彷佛要将最后一句话吞进嘴里，亚丝娜转头看向路西尔，“欸、她的意识会恢复吧?”

“嗯，既然没有消失，就表示她还活着。现在应该跟睡眠状态很像，所以，应该再一下就会醒来了吧。”

亚丝娜起身，跪到少女所躺的床前，伸出右手轻轻抚摸着少女的头。

虽然是在这种情况下，但她还真是个美丽的少女。与其说是个人类的小孩，她所散发出的气息还比较接近妖精。肌肤的颜色是接近雪花石膏的细致纯白，长长的黑发闪着艳丽的光芒，以及带有异国风味的清晰轮廓。若这孩子睁开眼睛露出微笑，肯定会很有魅力吧。

路西尔也走到亚丝娜身旁坐了下来，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抚摸少女的头发：“应该还不到十岁……只有八岁左右吧。”

“差不多吧……绝对是我见过最年少的玩家。”亚丝娜带着爱怜的目光审视着眼前的少女。

仿佛察觉到亚丝娜那有些悲伤的心情，路西尔起身说道：“喔，已经这个时间了啊，我们来吃中餐吧？”

接着，亚丝娜也跟着起身，并露出了笑容：“好，吃便当吧。我来泡茶。”

……

晚秋的午后时光缓缓过去，即使到了从外围洒入的红色阳光都完全消失的时间，少女仍旧沉睡着。

拉起客厅的窗帘，打开壁灯后，走了一趟村子的路西尔也回来了，他无言地摇摇头，告知没有得到任何有关少女的情报。

两人都没有愉快享受晚餐的心情，极快的解决掉了简单的汤与面包后，便开始确认路西尔买回来的几份报纸。

虽然是报纸中所印发的是由玩家所发布的游戏攻略，但其中也有找东西、寻人的字段。

两人觉得可能有人在找寻少女，所以焦点都放在这个部分。

然而——

“没有耶……”

“是啊。”

花了几十分钟看完所有报纸的两人，失落地看着对方，如今只能慢慢等少女清醒后再问问她了。

……

夜晚亚丝娜和路西尔早早的关掉灯回到了寝室内。

与路西尔睡在一起的亚丝娜翻身面向另一边躺着少女的床，只见黑发少女依然在淡蓝色的黑暗中持续沉睡着。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想思考少女的过去，但这样看着她，思绪总会往那个方向飘去。

如果少女至今是跟父母或兄姐等监护人一起过日子倒还好，但若是独自来到这个世界，两年来都在恐惧与孤独中度过——这种日子对仅八、九岁的孩子来说，肯定难以忍受。

要是少女在那座森林中徘徊、昏倒的原因，是因为她的精神状况所造成的——亚丝娜想象着最糟的情况。

但是不论少女抱持多么深刻的痛苦，自己都无法帮上任何忙……

这么一想，无法承受的痛楚突然袭上亚丝娜心头，她无意识地走下床，往沉睡的少女身旁走了过去。

抚摸少女的秀发一会，亚丝娜轻轻掀开棉被，躺到少女的身旁，用双臂紧紧抱住那小小的身躯。虽然少女的身体还是一动也不动，但表情似乎变得比较柔和了。

亚丝娜轻声地说道：“晚安，希望你明天能醒过来……”

……

亚丝娜在早晨的白光中沉睡，一阵平稳的旋律突然传入意识中。不久，弦乐器的轻快声响与单簧管合奏出主旋律，这时有轻微的声音哼着歌——

哼歌?但是唱着歌的并不是自己，那会是谁？亚丝娜瞬间张开眼睛。

怀中的黑发少女闭着眼睛，哼着与亚丝娜的起床闹钤相同的旋律。

而且完全没有掉拍，但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因为亚丝娜将闹钤设定成只有自己听得见，照理说不论是谁，都无法跟着只在她的脑中播放的旋律一起哼唱。

然而亚丝娜还是先将这个疑问丢到脑后。比这更重要的是——

“路、路西尔，快点醒来啦!”亚丝娜叫着睡在身后床上的路西尔。

没过多久，路西尔揉着惺忪的睡眼起身问道：“早安，怎么了吗?”

“快点，过来这里!”

“嗯？”原本毫不在意地隔着亚丝娜往床铺看的路西尔，也立刻睁大了眼睛，“她在唱歌?”

“嗯、嗯……”亚丝娜轻轻摇着怀中少女的身体并唤着她，“起床啰……拜托你，睁开眼睛。”

少女的嘴唇停止了动作。不久，长长的睫毛微微颤动，接着慢慢睁开眼来。

那湿润的黑色眼瞳以近距离直直迎上亚丝娜的目光。眨了几下眼睛之后，微微张开有点惨白的嘴唇。

“啊……呜……”

“太好了，你醒过来了。你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事吗?”

亚丝娜说完，少女先是保持几秒的沉默，接着微微地摇摇头。

“是吗……那你的名字呢?知道吗?”

“……名……字……我……我的……名字……”少女侧着头，一根有光泽的黑发跟着滑过脸颊，“结……衣。结衣。我的……名字……”

“结衣吗?真是个好名字。我是亚丝娜，他是路西尔。”

亚丝娜一转头，名为结衣的少女也跟着转动视线。

她来回看着亚丝娜跟采出上半身的路西尔，接着开口：“阿……屋吶，露……司耳。”

吞吞吐吐地动着嘴，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少女看来至少有八岁左右，加上从登入到现在的时间，实际年龄应该也有十岁了。但少女那发音模糊的话语，就跟刚开始学说话的幼儿一样。

“结衣，你为什么会在第二十二层?知不知道自己的爸爸妈妈在哪里?”

结衣不发一语往下看着。在好一阵子的沉默之后，用力地甩着头。

“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将少女抱到餐桌椅上，递给她温热香甜的牛奶，少女用双手捧着杯子，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用余光看着少女，亚丝娜和路西尔在离她有些距离的地方讨论着。

“路西尔，你觉得呢?”

路西尔微叹口气，接着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似乎是丧失记忆了。不过，更严重的是，从她的样子看来，可能是受到了什么精神创伤才对。”

“你果然也……这么认为吗……”亚丝娜喃喃自语着，“虽然在这个世界中……看过许多残酷的景象……但这实在糟透了，太过残酷了……”

“没问题的，一定有什么我们能帮上忙的地方。”

看着情绪低落的亚丝娜，路西尔心中微痛，接着露出微笑，将手放在亚丝娜的双肩，然后往餐桌走了过去。而亚丝娜也跟在他身后。

搬动椅子坐在结衣身旁，路西尔面带笑容，以澄澈而开朗的声音对她说：“那个，结衣……我可以直接叫你结衣吗?”

原本面向杯子的结衣拾起脸来，点了点头。

“这样啊。那么，结衣也直接叫我路西尔吧。”

“露……司耳。”

“不对噢，是路、西、尔。”

结衣的脸上浮现出困难的表情，沉默了下来。

“……露斯尔。”

“这对你可能难了点。不然，看你想怎么叫都可以喔。”说着面露苦笑的路西尔伸出了自己的右手揉了揉结衣的小脑袋。

结衣再次陷入长时间的思考中，就连亚丝娜拿走桌上的杯子，倒满牛奶后再放回她面前，她也没有任何反应。

终于，结衣缓缓地抬起头来看着路西尔的脸，战战兢兢地开口。

“……爸爸。”接着仰望着亚丝娜说，“阿屋吶……妈妈。”

亚丝娜一脸感动几乎落泪，路西尔则先是微微一征，不过最后也是笑着点头。

“是啊……结衣，我是妈妈喔。”

“嗯，我也是爸爸哦。”

听见这两句话，结衣首度露出了笑容。整齐浏海下缺乏厌情的黑色眼眸闪着光芒的瞬间，那如同人偶般端正的脸庞也跟着恢复了生气。